在行進的路上,褚瑜打了電話給秦銘澤,先是說了一大通感謝的話,然後就跟他說明了一下自己這邊的安排,並表示等自己手頭的事情完結之後,會帶着弟弟再次拜訪秦家,到時候再好好向他道謝,並附上了忱摯的祝福。
秦銘澤原本還打算留禇丞在秦宅住,誰知道褚瑜的主意卻是一個接着一個,這種失態發展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覺還真是讓他有些不爽。不過他早在褚瑜堅持送父母去殯儀館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可能面對各種情況的心理準備,這個結果倒還不算太難接受。
雙方你來我往,最後在一片十分融洽的氛圍中結束了通話。
浦明市這次被破壞的地方有點多,可以提供給軍隊救援人員作爲住所的地方就比較少了。所以薛錚等人此次的住所,就在廢墟附近,是按照嚴格規定臨時搭建的鋼板屋。
這些屋子都是兩人一間,只有褚瑜比較例外。所有的士兵中,只有她一個女兵,而且還有軍銜,所以特地單獨給她留了一間屋子。
褚瑜看了看附近的環境,決定讓禇丞和自己住同一間屋子。
“不行!”沒想到禇丞第一個強烈反對,“姐,我們又不是小時候了,我都多大了,怎麼能跟你住一間屋呢?!這要是讓我那些同學知道了,一定會笑話死我的!”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褚瑜瞪了禇丞一眼,“我們平時出任務的時候,一大羣士兵不分男女,在野外直接睡大通鋪的都有!你是我弟弟,又有什麼關係?”
“什麼?!”禇丞幾乎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大通鋪?!姐你怎麼可以和那些男人一起睡大通鋪?!爲什麼你以前都沒告訴過我!”
褚瑜一陣無語,解釋道:“出門在外,哪裡能事事都那麼順心?你以爲到處都有五星級大酒店啊!再說了,大家都是戰友。也是好兄弟,睡大通鋪有什麼了不得的?大驚小怪。”
禇丞纔是真正的無語了。
他最崇拜的老姐,竟然跟一羣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睡大通鋪!
這種畫面只是稍微想一想。他都無法接受。
薛錚在一旁早就聽不下去了,忙解釋道:“小魚說的那種情況是例外,而且特別少,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發生的!而且大家都很守規矩,不會有什麼歪頭歪腦的想法,小丞你也別想太多了。不過小魚說得這個個例,已經好幾年沒有過了,都是以前的老事了。”
說着,薛錚暗暗朝褚瑜使了個眼色。
禇丞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家老姐,生怕她說出半個否認的字來:“姐。薛哥說的是真的吧?睡大通鋪的女兵中,肯定沒有你吧?”
這輩子是沒有,上輩子卻是有的!
褚瑜無奈,只好應聲道:“是,你薛哥說得沒錯。我只是拿這些舊例,來打個比方而已!”
禇丞徹底鬆了口氣。
薛錚忙道:“不如讓小丞睡我們房間吧?反正阿臨那傢伙肯定日夜都在研究他那些機甲,輕易不回房間睡覺的。而且我們平時還要排班巡城,平時屋子裡都沒什麼人。小丞睡我們房間,一點問題也沒有!”
“好啊!”不等褚瑜反對,禇丞已經先一步激動的答應了下來,“薛哥。那我就住你們房間了!其實我睡覺不佔什麼地方的,也從來不掀被子,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
褚瑜扯了扯嘴角:“既然你們這麼投緣,那我就不攔着你們了!禇丞你在別人的地方給我老實點,要是敢闖禍,看我怎麼收拾你!”
“怎麼會呢?老姐你好歹對我多一點信心嘛!”禇丞抱着薛錚的胳膊對褚瑜笑得特別燦爛。“就算姐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薛哥嘛!有薛哥看着我,我就是想闖禍,也肯定沒這個本事啊!”
褚瑜不想搭理他,把父母的骨灰盒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間。徹底把禇丞扔給了薛錚。
之前她下飛機的時候,還有一包行李由薛錚代爲處理,自己只帶了一點隨身物品就去了秦宅。而現在,這些行李都好好的放在她的房間,沒有拆開過的痕跡。
收拾好東西,褚瑜出門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房門被打開,薛錚走了出去,豎起手指在脣間,示意她不要出聲。
褚瑜朝屋裡使了使眼色。
“小丞睡着了,我們去你房間談。”薛錚低聲說道。
褚瑜看了看房間裡睡得正沉的弟弟,點點頭,兩人悄無聲息的去了褚瑜的房間坐下。
“行了,偷懶了這麼久,有什麼任務,都交代下來吧!”褚瑜開門見山。
薛錚失笑,道:“你都說是偷懶了,那就再多偷懶一會兒吧。我剛剛叫了人送些吃的過來,你先吃點東西,再睡一覺。我已經排好班了,你的任務在晚上,到時候還會安排幾個人聽你的指揮。現在還早,用不上你。”
“這樣濫用特權,你不怕手底下的人對你不滿嗎?”褚瑜笑道。
“這算什麼特權?只是在不耽誤做事的時候,儘量給人方便而已,又不是真的謀了什麼好處。”薛錚搖搖頭,“再說了,他們大多跟你也熟,知道你是什麼人,不會有什麼意見的。一會兒你吃了飯,就睡覺。我讓人送的吃的是雙份,到時候要是小丞醒了,你就用我們屋子裡那爐子給他熱熱,讓他也吃點東西。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壞了怎麼辦?這附近的建築遭殃不少,想買點吃的也難。你讓他每天上學的時候,就在學校附近解決三餐好了。這裡畢竟是軍隊的地方,不好給他一個外人開小竈。平時我們回來的時間又不固定,一個小心就容易餓着他。”
“這些我都知道了,多謝你費心。”褚瑜點點頭,認真的向薛錚道謝。
“你我之間,還用得着說這些?”薛錚笑了笑,“行了,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就該去做事了。有事的話。隨時可以撥我的號,不用老是自己一個人撐着。對了,你也可以給小丞買個通訊器。我們事情,容易顧不上他。有通訊器也方便隨時聯繫。”
“好。”褚瑜微笑着應了下來。
薛錚匆匆離開。
事實上,作爲隊長的薛錚雖然用不着和普通士兵一樣巡城,但他還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的。最不容易的,就是要時常和當地軍隊、警方、政府合作,注意城中的即時狀況,隨時準備向下屬施號發令。
吃過飯,睡了一覺之後,褚瑜渾身的疲憊一散而去,又恢復了神采奕奕。
她靜靜的摸了摸父母的骨灰盒,去隔壁房間看看禇丞的情況。
正好禇丞剛剛醒過來。褚瑜熱了飯菜給他吃,又給他講了一些在這裡的不便,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有什麼需要的就自己去買,還有隨時照顧好自己等等。
禇丞聽得很認真。全都答應了下來。
“今天晚上我有任務,可能不會回來。你要是沒看到我,也不用着急,不會有什麼事的。”褚瑜最後交代道,“你明天就要去學校上課了,不要東想西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還有。你住在這裡的事情,不要透露給別人知道,也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這裡的任何情況,你明白了嗎?”
“明白!”
禇丞一邊高聲回答,一邊敬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
褚瑜失笑,接到薛錚命令的她。收好薛錚留給她的手槍,和幾個熟絡的士兵匯合後,就向任務的目的地出發了。
此時天色已黑,路邊的行人很少,而且各個步履匆忙。彷彿十分害怕似的。也難怪,這座城市剛剛發生了損失慘重的恐怖事件,哪怕政府處理及時,也難以掩飾市民們惶恐的心情。在這種緊張的時候,有心情在街頭慢悠悠走路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褚瑜這次的任務地點正是她家附近那處事發地。
她抵達的時候,就看見一大片的廢墟早已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新的住宅區正在緊密的修建中,加班加點,連晚上也不能休息。不過還好,這些修建工作大多由機器完成,只需要幾個人做好操作準備,並不會有太大的工作力度。
而這片工地的一旁,還搭了一長排的露天帳篷,那裡是此地遇難者的屍體集中處,等着有親人來認領。如果過了時限還沒有人來領的話,就會由聯盟政府統一焚燒處理,骨灰也會埋入地下,連個牌位也不會有。
等到時過境遷,又還會有誰會記得,這裡曾經發生了這麼慘重的事情。
“你就是褚少尉吧?我是這裡的負責人程奇。”褚瑜帶着人剛到,就有一個穿着作戰服的青年迎了上來笑道,“你們薛隊長說這裡晚上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我應該沒有認錯人吧?”
褚瑜笑道:“你好,我是褚瑜。不好意思,我纔剛來,對這裡的情況瞭解不夠,不知道程少尉能否給我們講一下哪些地方是需要特別注意?”
程奇的作戰服上掛着軍徽,所以褚瑜纔會知道他的軍銜。
不過,現在的軍隊中,一般只有達到校級的軍官纔會有掛軍徽的習慣。低於校級的,很少有人願意將自己的軍徽掛出來的。因爲按照如今的軍功累積制度,想升到尉級並不算特別難,而校級以上,則十分不容易了。
所以,尉級軍官在軍隊中,並不少見,到處都是和自己差不多軍銜的人。掛着這麼明顯的標誌,有時候反倒覺得自己努力不夠,羞愧之心大增。久而久之,校級以下,願意隨時掛着軍銜的人就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