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寧騎着那頭犛牛來到八一鎮的時候天已經近黑。西方最後一朵祥雲隱沒在天空的時候,羅寧胯下那頭犛牛也終於忍不住一路狂奔的疲憊,應聲栽倒。
西藏有很多少數民族,他們崇敬動物信奉天神。眼前這位身着異族服飾的男子正是把犛牛作爲他們部族神獸的一個少數民族。
看着累垮的那頭犛牛,那名男子十分氣憤。
西伯利亞戰熊把那淡黃色的激素在牛鼻子上灑了幾滴,剛剛轉身,只見地上那頭犛牛如噩夢驚醒。
明明已經累的精疲力竭的一頭死牛,瞬間又變得生龍活虎起來。這讓這個經常隱居在大山小村中的藏族少年大開眼界。
看着他吃驚的樣子,西伯利亞戰熊露出幾分自豪的神情。
那頭聞了興奮劑的犛牛掙脫羅寧手中的繮繩,橫衝直撞的衝出人羣,繼續向東南方向奔去。街上圍觀的人都轉頭看着那頭狂奔的犛牛。犛牛沿着街道一路狂奔,到了路口沒來得及掉頭,一頭撞在街角的一根石頭柱子上。隆的一聲,石塊兒壘砌的石柱瞬間崩塌。那頭犛牛跌進石塊兒中間,再也沒有了動靜。
“呵呵,怎麼樣,你的牛神沒有死,我們也不用再遭報應了吧。”西伯利亞戰熊嘿嘿一笑,十分驕傲地說道。
那藏族少年瞪着兩顆豆大的眼睛,半天沒說出話來。
“好了,我們走吧。我們先找個旅館住一晚上,明天再去波密,然後儘快到達墨脫。”騎着犛牛一路奔來,羅寧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已經被顛的散了架。他現在最想做的,便是找個旅店,吃頓豐盛的晚餐,儘快鑽被窩睡覺。
旅途寂寞,西伯利亞戰熊本來還想再逗逗這個天真爛漫的藏族少年,但羅寧已經邁開步伐向八一鎮小鎮一處旅店走去,西伯利亞戰熊不得不追了上去:“嘿,小夥子,這頭牛神送給你吧。”
臨走之前,西伯利亞戰熊將手中的犛牛贈予這個藏族小夥子。但還不待羅寧、西伯利亞戰熊走出百米,卻見那發愣的藏族小夥子突然追上他們,攔住去路。
還以爲這小夥子爲了‘牛神’的事情仍舊不肯放過他們。羅寧、西伯利亞戰熊二人都提高了警惕,右手按住藏在腰間的手槍。
“二位,聽你們的意思,你們要去墨脫?去墨脫的路途險惡,我可以幫你們的。”那小夥子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相反,倒是十分恭敬的說道。
對於這個年輕小夥子口氣的瞬間轉變,羅寧感覺有些倉促,短時間接受不過來。
“哦?爲什麼現在突然對我們這麼好了?難道我們不是侮辱了你們神牛的罪人嗎?”西伯利亞戰熊對於這年輕小夥子的轉變也相當感興趣,笑着問道。
“不瞞你說。我就是從墨脫來的。現在村子裡的牲畜都得了病,個個萎靡不振。這次來八一鎮,本來是想請獸醫站的醫生回去給牛看病的。但前不久的一場雨使通往墨脫的路段多處發生了塌方。獸醫站的醫生不想冒險。我看剛纔你能讓神牛起死回生,所以我想...”
那藏族年輕人天真純樸,說話也直來直去不拐彎抹角。這一點兒,西伯利亞戰熊、羅寧二人倒是都非常喜歡。
羅寧聽那藏族男子說,自己就是從墨脫來的,疲憊一天的心突然興奮起來。他走近那名藏族男子,十分迫切的問道:“你是從墨脫來的?你能帶我們去墨脫?”
“嗯。”那藏族男子十分肯定的點點頭。
“那從這裡到墨脫有多遠?有直達的客車嗎?我們要怎麼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墨脫?”雖然西伯利亞戰熊善於野外生存,但也知道野外行軍條件艱苦。如果能找到一條可行的近路,他纔不喜歡徒步越野。
但是,那藏族少年搖搖頭,讓西伯利亞戰熊、羅寧充滿希望的眼神頓時暗淡下來:“從波密到墨脫要翻過幾座雪山。這山上確實是有一條盤山公路的。只不過這條公路在前幾天的大雨中出現了多處塌方,現在藏區已經算是入冬。塌方的路段十分危險,清路隊也不敢貿然搶修。所以,從波密這條路進入墨脫最少要徒步行進四到八天。而另一條進入墨脫的路,需要翻越三座大雪山,加上路段不好的地帶需要繞行,最快也得半個多月。”
半個多月?這對羅寧來說,時間太長了。秀秀、秦老體內蠱毒還在生長,他們受到的死亡威脅一天比一天嚴重。所以,羅寧即便冒點兒危險,也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兄弟,帶我們回墨脫。四天時間。”羅寧直接問道。
“可是,那條路塌方嚴重...”
“花最少的時間,儘快把我們帶到墨脫,這些錢全都歸你。”羅寧說着,從懷中掏出自己身上帶着的所有現金。
看到那一沓印着毛-主席投降的紅色鈔票,那藏族小夥子使勁嚥了一口唾沫。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錢,他心裡約莫了一下,羅寧手裡那一沓錢少說也有幾千。不,說不定有一萬塊吧。
羅寧從他見到錢的表情中判斷出,這人一定十分愛錢。羅寧生怕那人反悔,於是急忙把那一沓錢分成兩半,一半塞到那人手裡道:“先給你一半,待到到了墨脫,剩下的全部給你。”
望着手裡的錢,那皮膚黝黑的藏族少年胸口此起彼伏,十分激動。羅寧以爲他動了心,但當那藏族少年把錢重新塞到自己手裡的時候,羅寧感到的的希望瞬間破滅了。
“怎麼,你嫌少?”羅寧追問道。
“不少。長這麼大,也就在我娶媳婦的時候,我爹把家裡的牛全部賣了的時候見過這麼多錢。只不過,我不能要你的錢。只是帶個路而已。如果帶路也收費,那牛神肯定要降罪的。更何況我有求於你們。”
那藏族少年十分誠懇的說道。羅寧、西伯利亞戰熊對於他這種對待金錢的觀念自嘆不如。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當今社會中,不少人更是爲了錢財出賣了自己的尊嚴,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而眼前這個藏民,他生活雖然窮苦,雖然十分愛財。但對於不屬於自己的錢財,能拿到手裡的時候,卻選擇了拒絕。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一種純潔啊。
“好吧。受人與恩,涌泉相報。你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麼,能辦到的一定幫。”羅寧收回那沓錢,十分懇切的說道。
“真的嗎?”那藏族少年聽羅寧答應,十分興奮的樣子。隨即他偷偷瞥了一眼西伯利亞戰熊,十分小心的問了句:“這位長得跟多拉按牛神一樣的兄弟,一定是個很能耐的獸醫吧?”
聽了他的話,西伯利亞戰熊差點跌倒。
“什麼獸醫?我纔不是獸醫。還有,你看我那點兒長得像你們的牛神?”聽了那命藏族兄弟的話,西伯利亞戰熊明顯表現出不耐聽,氣急敗壞的駁斥道。
那名藏族兄弟見西伯利亞戰熊有點兒急,便感覺自己剛纔那話說錯了。想道歉,但又不敢直接再與發怒的西伯利亞戰熊搭話,於是埋了臉,低頭不語。
西伯利亞戰熊滿頭銀髮,鼻子高挺,鼻頭稍大,加上臉上縱橫的橫肉,確實與這裡黃皮膚,黑眼鏡的中國人有很大的差別。約莫着,西伯利亞戰熊有點兒與這名藏族兄弟村落裡供奉的牛神有些相像。
羅寧強忍着笑意,用眼神乞求着西伯利亞戰熊。西伯利亞戰熊雖然極其不情願,但看在羅寧的份上,沒有再與那名土裡土氣的藏族男子計較什麼。
看到西伯利亞戰熊點頭,那藏族男子十分高興的點點頭。
雖然那藏族小夥子答應了給羅寧帶路。但羅寧還是有些擔心:西伯利亞戰熊讓死犛牛起死回生的方法僅僅是利用一瓶能提升犛牛暫時興奮地興奮劑而已。那男子說自己村子裡的牲畜都得了怪病,一病不起,他不曉得西伯利亞戰熊到底會不會看病。
西伯利亞戰熊也看出了羅寧的擔心,拍拍羅寧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說:“別想得太多了。我們先到了墨脫再說。”
如果西伯利亞戰熊幫不了這藏族男子的那些生病的牲畜,羅寧心裡會過意不去的。但爲了儘快救找到巴拉奴,他也不得不像西伯利亞戰熊說的那樣:先到了墨脫再說。
“你叫什麼名字?我是羅寧,這位是我的隊友戰熊。”
“哦,說了這麼久忘了介紹,我叫多吉。公佈多吉,門巴族人。”
“那麼好吧,多吉,我們就這麼定了。明天一早你就帶我們回墨脫。”
“恩。往墨脫縣城,要路過我們村子,你們途中休息可以在那裡,順便也幫我們村子的那些生病牲畜看看病。”
“好的,不是問題。”西伯利亞戰熊好不客氣的答應道。這讓羅寧感覺好像他們在騙多吉一樣。
三人達成了口頭協議。此時天色已晚。羅寧便在鎮上一家不錯的旅店定了三間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