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星。
木白已經不記得自己多少年沒回來過咔星了, 或者該說當年他從這裡逃出去後就從沒想過會回來。街道的每一個角落都與當初原民種族生存時不同,若不是定位系統萬分確認這裡就是咔星星域主星,木白大概會以爲自己走錯地方了。
“這裡還是沒變啊。”旁邊的卡繆爾發出感嘆, 這時他們在走向卡繆爾住處的路上。木白聽到卡繆爾的話, 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二人從伊尼亞聯邦趕到這裡花了小半個星期的時間, 儘管已經啓動了最快的曲速前進, 咔星和紐厄斯之間的距離也不是那麼輕易跨越的, 這也是溫斯特發現襲擊者中出現咔星人感到不解的原因。木白卻是看透了這個種族潛在的血腥屬性,這個貪婪的種族,永遠不會停下他們侵略的腳步。
咔星主星當年本來是咔星原民聚集最密集的地方, 因爲這裡有着最充足的純淨空氣源,十分有利於修煉精神力, 同樣的, 對於體能和異能修煉也十分有效。但是這麼多年來咔星人無止境地濫用空氣源, 導致空氣源大量減少,可吸入顆粒物污染愈發嚴重, 而咔星人面對這種場景,第一個念頭並非是搶救防護,而是要去哪裡尋找新的充滿力量的星球。
然後,他們就盯上了紐厄斯。
紐厄斯星域當年作爲地球遺民最終選擇定居的宜居星球,環境自然適合大部分生物生存, 咔星人在經過探測研究後看上紐厄斯無可厚非。
二人來到卡繆爾的住處。這是一處十分普通的二層民居, 遠離主星中心城市, 在城郊的一個小村莊裡, 方圓十里內卻沒有其他居民活動的跡象。木白看着卡繆爾一臉故作淡定的表情, 攔住了他正打算開門的動作,“好了, 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想幹什麼了嗎?”
卡繆爾頓住,但卻仍咬緊了口不解釋,“不是你要來咔星的嗎?”
“那倒是,不過,”木白笑,“你這麼殷勤地說要帶我來你家,是個人都會覺得可疑不是嗎?”
卡繆爾啞然。最後他選擇了沉默,和木白僵持在那裡。這時木白卻放開了他的手,“嗯哼,我也不怕你搞什麼鬼,開門吧。”
開門。卡繆爾走進去,木白隨之亦然。屋內意外的十分乾淨,看得出應該有人每天做着清潔。卡繆爾將木白帶進屋後沒有再理會,便徑直往二樓走去。
二樓盡頭的房間裡,卡繆爾輕輕敲開了門,一名垂暮老人正斜倚着窗闌,目光定在窗外某個漂浮的點上,不知在想些什麼。卡繆爾走了過去,俯/下身輕聲說,“爸爸,我回來了。”
老人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依舊維持着那個動作。卡繆爾也不惱,換了手上聯邦的終端系統,切入咔星系統,接通了護工的號碼。
樓下,木白正無聊地在客廳四處閒逛,隨手拿起了光視旁的光子相框,莫名頓住。上面的人——很眼熟。
相框裡是十分美滿的全家福,可以看得出那個笑容燦爛的紅髮小鬼頭應該是卡繆爾,而那對夫妻......木白努力回想着自己有沒有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但卻始終沒有頭緒。
“那是我的父母親。”卡繆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然後一隻手拿起了相框,“我的父親是一名生物學家,爲咔星政府生物機構工作,母親是他最好的助手。我們從遙遠的落敗星球移民而來,能憑藉自身才能得到咔星政府的重用,能過上之前那樣的生活,我們已經很滿意了。”話鋒一轉,“但是,我們都沒有想到,咔星人根本不是真正接納我們這些外來者,我的父母只是因爲一次小型實驗出錯,咔星人就將他們作爲實驗品送上實驗臺。”
說到這裡,卡繆爾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們給我的父母注射了狂化病毒。”
狂化病毒!木白的神經忽然接上了某個點,他將目光定在相片上久久不曾移開。卡繆爾還在繼續,“......我的父親後來組織了隔離所的狂化咔星人越獄,那是一次創舉。可是出逃後數個月,他一身傷地回來了,母親卻沒有再出現——而他也變成了這樣,快速衰老,對外界毫無反應的植物人模樣。”說着他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木白,“你有辦法醫治我的父親的是嗎?!!”
木白沒有放開他的手,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你搜集心氣想要製作Z00就是爲了你的父親?”
卡繆爾狠狠地點頭,此刻木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然而就在這時,屋內卻出現了一個不合時宜地聲音,附帶着寥寥的鼓掌聲,“啪啪,沒想到卡繆爾你的身世這麼悽慘,爲什麼不告訴我呢?”
艾瑪!卡繆爾一個激靈轉過身,只見艾瑪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依舊是那個無害的笑容,卡繆爾卻從心底感到寒冷,這個舊日的戀人在這一刻令他感到陌生得可怕。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木白看着艾瑪,“到哪裡都有你,唔,說起來我們沒怎麼正式交鋒過。”
“哼,木白。”艾瑪看到木白完全稱不上愉快,就是這個人接連兩次搗毀了他的生物基地,“你竟然敢獨自跑到咔星來,我覺得你大概也沒什麼活着回去的打算了。”
“你不是也一個人過來了?”木白慢慢向門口走去,“就憑藉你那些生物研究資料,還以爲通吃天下?”
艾瑪輕聲嗤笑,“這不用你管,我自有被需要的價值。不過你們今天,卻不用想着離開這裡了,而且,也不用回去紐厄斯了。”門外恰時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卡繆爾臉色一變,他聽得出這是咔星軍隊的聲音。“大概,現在咔星的軍隊已經踏平西南軍區了。”
木白這時倒有些對艾瑪刮目相看了,儘管此人一直如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亡,但逃往每一個地方都能得到當地勢力支持那真稱得上是一種本事。可惜他們註定是對立的。
當機立斷,木白拉着卡繆爾往二樓上跑,艾瑪也不急,就讓他們跑,還慢慢地數了三聲,才讓士兵們上樓進行抓捕,一行執法隊員整齊有序地上樓,這種猶如甕中抓鱉的捕捉行爲讓他們都有些輕敵,慢騰騰地進入二人逃竄進去的房間,其中一個追捕對象正揹着一名老人,而另一名則拉着揹着老人的少年。
看見他們進來了,木白微笑,突然一躍,三人齊齊躍出窗外,爲首的執法隊員暗喊“不好”,端起光槍打算射擊,射擊對象卻忽然在半空中消失了!
“......咔星原民?!!”隊伍中立即有人失聲喊了出來。
咔星原民木白和咔星後來移民出現在遍佈咔星侵略者的主星辦公中心附近,木白看着卡繆爾,“你的Z00完成了嗎?”
搖頭。
木白猜想也是如此,傳奇級的藥劑不是那麼容易製作的,“我們找個地方,最好有簡單的醫學器材和無菌環境,將令尊安置好後,你跟我去完成一些事情,然後我幫你完成藥劑。”
聽聞木白答應幫忙,卡繆爾的眼瞬間亮了,他稍加思索,就領着木白到了一處距離此地不遠的小型醫院,從後門進去,竟無人發現他們的行跡。
“這裡是當年我父親進入政府生物研究院前工作的地方,院長曾受過我父親的幫助,承諾給他一個永久性研究室。”卡繆爾輸入密碼,“雖然保密性一般,但是醫療設備卻是比較全的。”
卡繆爾將父親放在實驗臺上,木白簡單查看了一下他的病情,最後從空間紐中拿出了幾支A型藥劑,有序爲卡繆爾父親注射,“儘量恢復你父親的肌體活力,對日後注射Z00有幫助。”
注射完畢,木白又將實驗室內的溫度等調好,佈置妥貼後,他讓卡繆爾調出地圖,定位咔星安全局的座標,牢牢記住後抓起卡繆爾的手,“走。”
不過轉瞬間眼前的情景就變化了,即使已經跟着木白多次瞬移,卡繆爾還是覺得十分神奇,也疑惑如此強悍的咔星原民當年怎麼會在咔星防衛戰中輸得一敗塗地。
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木白輕笑,“在強大的絕對武力之前,一切精神力戰鬥都是紙老虎。當年咔星原民100萬,侵略者光是軍隊就千萬,而且那是個全民尚武的種族。”而原民連精神力訓練都是可有可無的教學課程。
不想提這些傷心事,聽方纔艾瑪的口氣,咔星大軍大概真的已經對西南軍區發起進攻了,而現在的紐厄斯根本就不是咔星的對手。木白一頭扎進安全中心的加密資料光庫,輕車熟路地破解密碼,老本行幹起來十分順手,不到十分鐘,木白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順手就將資料發到了星際法庭的舉報中心。
“走!”下一站,是狂化咔星人隔離所。
數以萬計的狂化咔星人被警備隔離在距離城市中心不遠的隔離區中。大概咔星人四肢太發達了導致腦力工作真的不行,但凡有點腦子的城市規劃者都會將高危病人的隔離所遠離人羣活動中心,咔星人卻反其道而行之。不過這也方便了木白的行動。
讓卡繆爾在隔離所另一邊大力敲碎了玻璃吸引了防衛兵力後,木白潛入監控中心,自從卡繆爾父親出逃事件後,隔離所的防備程度直線上升,但出於咔星人對自身武力的信任,他們的防備措施主要施加方向仍是人力戒備。木白看着監控中心被迷暈的監控人員,十分坦然地走進去,將所有隔離間的門一次性全部打開。
彷彿看到接下來的咔星即將成爲怎樣的一個人間地獄,木白雙眼漸漸紅了,望着監控光屏,久久後低聲開口。
“一切,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