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退到了門外,並且關上了門,霧妖才轉過身子。
眯着眼睛,霧妖看向葉青,眼神中意味莫明。
半晌......
“葉少將,真是好演技、好心計啊!不過,你如此誘哄一名弱女子,讓她死心塌地地甘願爲你犧牲性命,這種做法......似乎有點不地道吧?”霧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懶洋洋地道。
葉青深深地抹了一把臉,再擡頭時,已不見剛剛在雷一面前的黯然無奈,而是一副淡然平靜,面無表情的樣子。
“霧妖尊者,您過獎了!”葉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擡眼看向霧妖,滿臉坦然。“我承認剛剛的確是有點在演,但卻不是爲了誘哄雷一,讓她爲我犧牲性命。不管尊者您信不信,我還是要說,我從來就沒想過讓雷一犧牲自己的性命,來完成這個任務!她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從我救下她之日起,就沒想過她會給我什麼回報。但是,我不得不說,雷一其實也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經歷了痛苦的人生,她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天賦和能力,讓別人不得不重視她。”
“呵呵,說的好,說的真好,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既然如此,您爲何還要以這種感情欺騙的方式,讓她墜入你佈下的愛情迷陣,讓她連死都死得如此稀裡糊塗?”霧妖冷笑着,一下子抓住了他話裡的漏洞,毫不客氣地責難。
葉青垂下眼瞼,沉默了數秒。
“怎麼?大情聖,無話可說了?還是說,有些謊言話你只會對着那些無知的女孩子說,哄騙她們死心塌地地被你利用?對着我這樣的同性,你就說不出來了?”霧妖一臉諷刺地逼問道。
“我沒有騙她!”葉青陡地提高了聲音,怒瞪着霧妖,一臉嚴肅。
“沒有?”霧妖“哧”地一聲笑了出來,“那你倒是說說,你對雷一倒底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你是真的愛上了她,是真的關心她。這個笑話可不太好笑啊!”
“不,我是真的關心她,但是,我沒有愛上她。只是,我知道,她愛上了我!”葉青不再隱瞞,坦蕩地道。
霧妖詫異地挑起了眉,很驚訝葉青的直白。但是他很快地再次冷笑一聲,直接懟道:
“因爲她愛上了你,所以你就利用她對你的感情,哄騙她幫你對付一個分神期的絕頂高手?你不覺得,這對一個愛上你的女孩子來說,特別殘忍嗎?你不會不知道,在她毒死那個陳劍風前,她首先遭遇了什麼更殘忍的事情吧?”
那不停從雙腿之間流出的殷紅鮮血,可不是普通的血,即便是霧妖這麼一個非人類也知道,那個女孩懷孕了。
“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更知道,在我聯繫她對付陳劍風前,所有這些事情就已經發生過一次了。所以,我才更加憐惜她。即便不能給她想要的愛情,可是,我可以給她所有的憐惜之情。尤其,在她生命即將結束的此刻,我願意給她想要的感覺。所以,偉大的霧妖尊者,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嘲笑我濫情?我看,是你自己在矯情吧?你到底在不滿我什麼呢?直接說出來,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葉青終於火了,忍不住大聲吼道。
雷一命在旦夕,他本來就心裡不好受。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果雷一不是受他的囑託,對陳劍風下毒,她自己也不會因此中毒,即將沒命。他的心情本就低沉煩躁,這個霧妖卻還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詰難他,他又有什麼資格詰難他?就因爲他的修爲比自己高嗎?
“我在不滿意什麼?我在不滿意你這個人!我怕你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我的主人!好一個大情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幾個男人硬要往主人身邊湊是爲了什麼!之前私自偷取主人的卵子,我看在那幾個孩子確實喚醒了主人的份上,沒跟你們計較。可是你如果也想用對付雷一這個傻蛋的手段來對付我的主人,我會讓你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霧妖的臉色一沉,也不再隱藏心中對他的不滿,直接大聲說道。
葉青與霧妖兩人四目相對,互不相讓,眼神與眼神的碰撞中,火花四射,連帶着兩人周圍的空氣都似乎熾熱了幾分。
半晌,葉青突然收回了視線,臉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
“你愛上了九九!”
葉青突然輕聲說道。
葉青在說這句話時不是疑問句,而是帶着篤定意味的陳述句。
霧妖陡地僵住了。
他愛上了主人?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愛上了主人?
愛是什麼?
“尊敬的霧妖尊者,我明白了,你愛上了九九尊者,所以纔會這麼在意我們對九九的態度。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還有紀智、馮天放等人,我們都愛上了九九。相信我,我可以對這世上所有的人用手段,耍心機,卻絕對不會把絲毫手段和心機用在九九的身上。現在不會,以後也永遠不會!”葉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道。
對葉青的這些話,霧妖並沒有聽進去,他仍然沉浸在葉青的“你愛上了九九”那句話裡。
他對主人的感情就是愛嗎?那種以主人的喜爲喜,以主人的悲爲悲,寧願自己承受傷害,也不想主人有一點危險的心情,就是愛嗎?
可......那難道不是契約的力量?
他和主人可是簽有主僕契約的,他一直認爲,那是主僕契約對他的約束。那種完全被主人牽着走的情緒,就是契約帶來的作用。難道......不是嗎?
難得的,霧妖的腦子懵掉了。整個腦袋一片混沌,心亂如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看着霧妖的反應,葉青的心中也是各種滋味紛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霧妖的強大,毋庸置疑,整個藍星上,大概除了九九的實力可以與他比肩外,再沒有其他人能與霧妖相抗(當然,那些風雲大陸的修真者除外)。霧妖與九九的關係,也與他和紀智、馮天放等人與九九的關係不一樣,要親密得多。他和紀智等人,想要見九九一面頗不容易,必須要徵得九九的同意,才能難得地偶而見到九九一面。就算是他們和九九的幾個孩子們,也是同樣如此。可是這個霧妖卻不一樣,只要他想,他隨時都可以見到九九,九九也是無論到哪裡,首先想到的都是這個霧妖。
葉青其實真的不想承認,霧妖也愛上了九九。因爲如果霧妖真的也愛上了九九的話,以霧妖的性格和實力,他們幾個只怕再沒有一點親近九九的希望。
霧妖與他們不一樣,他們除了愛情外,同樣看重權力、實力,以及其他的東西。可是霧妖的世界裡,卻純粹得多,他的世界只有九九,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只爲了九九。他可以隨時拋下所有的東西,沒有牽掛地跟隨九九去任何地方,可是他們卻不行。不管是他葉青,還是紀智、馮天放、錢伯通,他們都做不到,他們有家族,有事業,有顧慮,哪怕他們對九九的愛同樣純粹,他們也做不到像霧妖這樣全心全意至自己的世界中只有九九一人。
他有信心和紀智、馮天放、錢伯通任一人爭寵,並自信絕不會落於下風,可是若是與霧妖相比,他只能自甘退讓。
想到此,葉青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