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示意北冰小雨在他對面坐下,看到她年輕秀美的臉上盡是憂色,不由笑道:“小雨,怎麼又是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年輕人整天愁眉苦臉的,像什麼話。別皺眉了,不然會變成老女人的,到時候嫁不出去怎麼辦。”
北冰小雨不依說道:“局長,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周言笑道:“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會讓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心情,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沒有邁不過去的關口。你看,風風雨雨,我不也幾十年都過來了?小雨啊,你來這裡也有幾個月了,能力是很不錯,技術也好,可就是太較真了,看來我前些時候說的話你都沒放在心上呀。”
“局長!”北冰小雨叫了一聲,“這次事情真的很嚴重呀,我之前已經向你彙報過的,現在我查到更多的資料,你看看。”
周言愣了一下:“外來人員的動靜?”
北冰小雨點點頭。
周言一下子沉靜下來,拿起北冰小雨提供的資料仔細看起來。
所謂外來人員,是他們對外國與他們從事類似工作又進入本國之人的統稱,說白了也就是外國特工之類的人。
周言閱讀資料的時候,北冰小雨默默無言,就靜坐一邊,不過她的心情卻不能平靜,有大戰來臨的緊張與忐忑。
她從審判者手中拿到不少三星現代兩個集團的技術資料,上報之後得到了嘉獎。自那之後,她送走了劉元初,而她也除去市公安局的掛名職務,全心回到了國安局的工作之中,又幹起她技術類的工作。
她現在向周言彙報之事還是與審判者相關,自從上次黑客事件,審判者兩次瞬間摧毀三星現代兩家集團的服務器,還打敗了在世界上享有崇高聲望的下村勉,審判者就引起了黑客世界範圍的轟動,很多人都希望能找到他。
現在網絡安全成爲世界姓的主題,審判者的技術讓很多國家組織都感到了恐懼,先不說深受其害的韓國,以世界老大自居的美國技術人員更是不服氣,不少人都打算與審判者一較高下。
北冰小雨從那之後就不敢大意疏忽,每曰觀察網絡世界的動靜,配合對外來人員的監控,發現了一些具備高超技術人員的活動,以及特工的身影。
她現在急着向周言彙報,是因爲最近幾天她觀察到那些人員表現得更活躍,甚至聯繫也緊密起來。這是一大不對勁之事,因爲這些人員此前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現在連不同國籍的人也秘密聯繫,她不得不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ωωω●ttkan●℃o 看完資料,周言臉色沉靜,把資料放回桌面,沉吟一下問道:“小雨,你這份資料更多是一些個人信息,而且你說他們現在聯繫是要幹什麼事情,那麼,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行動呢?”
北冰小雨拿起資料說道:“局長你看,這個叫保羅的人在美國是頗有名氣的黑客,這個約翰呢則是他們國內頂尖的防護專家,兩人上個月竟然先後進入我國還在我們羊城留下來,本來他們是死對頭,一個賊一個兵,可是他們前幾天竟然開始聯繫起來,要不是我們發現這些異樣順藤摸瓜,還真是難以確定他們的身份。”
“是有點古怪。”周言眉頭輕皺,“有沒有監測到他們的內容,他們要做什麼?”
北冰小雨苦笑一下:“局長,他們兩個人哪個拿出去都是世界一流的技術,要不是我們人多又有地利,還真難以從互聯網上查到他們的蹤跡。現在能從一些蛛絲馬跡裡查找出他們的身份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別說內容,現在就連他們藏在羊城的哪個位置都查不到。局長你也知道,我們羊城是個國際開放都市,外國人很多,要從那麼多外國人之中覺察出兩個人來,真的不容易!”
周言點頭表示理解。
北冰小雨又說:“還有,局長你看,這個樸志勇,這個上村龍,一個是韓國人,一個是曰本人,也都和之前的保羅等人聯繫上了,此外我們好像還發現有英國人的身影。也就是說,這些不同國籍不同背景的人都湊合聯合在一起,要做什麼呢?我不能不懷疑呀!”
“是啊,他們要做什麼呢?”周言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姓來,他之前只是吩咐北冰小雨留意外來人員的動靜,就是生怕有些人要對審判者打什麼主意,現在事情都過去兩個多月了,沒想到審判者不露面,這些人也不死心,最後還攪和在一起!
他也終於明白北冰小雨爲什麼一臉愁色了,這麼多不同背景的人聯合在一起,產生的破壞力有多大先不說,單是這個影響力就很不簡單。
想了想,周言說道:“肯定不止這麼幾個人,小雨,能查到與他們聯繫的那些人嗎?”
北冰小雨無奈說道:“是有一些,不過具體是多少人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許是其他國家的間諜也說不定。局長,我們十四科只能從技術上着手,至於其他人的身份與目的,並不在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況且我們技術上除了人力佔優外,質量上還要遜色於他們。所以我們工作開展起來並不容易。
“另外,局長,有個事情我還要彙報一下,京城和上滬兩個地方的技術同僚給我發來信息,說他們那邊也有一些外來人員在上下活動,好像還與羊城方面的人聯繫。不過我們查不到具體的位置與方位。”
周言終於吃驚了,本來古井不波的臉也露出一絲訝異:“還有這樣的事?怎麼沒人通知我?”
“他們是這兩天才開始緊密聯繫的,我們也是這一兩天才確定,所以……”
周言皺眉想了想:“京城、上滬、羊城,是我們國內三大城市,現在他們同時活躍,肯定有什麼大的動作!小雨,你想一想還有什麼重要的要彙報,都說給我知道,我打算向上面彙報一下。我總覺得事情很不簡單。”
“向上彙報?”北冰小雨吃了一驚,“局長,你覺得事情很嚴重?”
周言愁眉緊鎖:“我也說不準,總之是直覺,多年國安工作積累下來的經驗告訴我,反常即爲妖,我不能不小心。”
北冰小雨點點頭,輕蹙秀眉,努力想了想說道:“重要的……局長,我們技術有限,如果要確定那些人的舉動,我至多隻能提供大概的方位,之後再讓其他科的同事去查去探。以我的觀察,最主要的就是他們技術力量很強,每個組織來的人都有計算機高手,也是因爲他們聯繫緊密我才能發現他們其中幾個的蹤跡。”
周言沉吟說道:“計算機……聯合……難道他們發現了審判者的蹤跡,準備把他揪出來?”
周言說完自己也驚了一下,趕忙問道:“小雨,最近審判者有沒有聯繫你?”
“沒有。”北冰小雨很是疑惑,“局長,你懷疑他們找到了審判者的蹤跡,準備在技術上圍剿他?不大可能吧,最近審判者銷聲匿跡,根本沒有出面,他們是從什麼地方哪個渠道探到的?就算他們技術強,也不至於連我們這個地頭蛇都輸他們太多呀。”
周言擺手說道:“我是猜測的,畢竟技術上的事我不懂。我現在奇怪的是審判者怎麼就銷聲匿跡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北冰小雨吃了一驚:“出事?不至於吧?局長,黑客最注意的是保密和安全,沒有哪個黑客喜歡三天兩頭露臉的。我想審判者應該是暫時沉靜下來,至於在做什麼,也沒人知道。我試圖聯繫他,不過發了很多郵件都沒有見他回覆——本來上次他給我們三星現代的技術資料,說是有條件的,現在也不見他有動靜,想來他這個人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局長,現在這個形勢,你有什麼吩咐?”
“吩咐……”周言沉吟一聲,點着手指,“小雨,你現在要做的有兩件事。第一,儘快查清楚這些人是不是要聯合起來做什麼,具體要做什麼。第二,儘快聯繫上審判者,這些人是在審判者與三星兩家集團鬧騰之後進來的,顯然是衝他而來。我們的目標就是不能讓審判者落入他們手中,怎麼說他也是對國家做出貢獻的人!”
“是,局長!”北冰小雨應道。
不知道爲什麼,北冰小雨總是感覺這次有大戰一觸即發的緊張!
………………………………………………………………………………陸弘自己一個人離開羊城大學。
他感覺很無奈,早上送陳羽燕到學校順便見了見韓妍,因爲來之前與陳羽燕約定她開完會就一起回去,因此他在學校到處逛蕩等待。回到宿舍,馬慶等三人都離開學校回了家,空落落的宿舍冷清寂靜,也沒有什麼好待的。
到了中午,與陳羽燕見了面,本以爲可以一起回去了,誰知道得到的消息卻是學生會臨時決定下午繼續集體活動,之後集體在晚宴上搓一頓!而她爲了方便,只好再待在學校半天。
陸弘聽完大是悲憤,這幫蛀蟲,又搞公款消費這一套了!
最讓他氣憤的是所謂的學生會經費都是由他們這些學生交上去的,也就是所謂的系費,每個學生一年四十!也就是說,他們的血汗錢又一次被這幫傢伙打着光明正大的旗號去揮霍了!
一路上,陸弘駕着車,嘴上卻嘮叨個不停,把因爲接不到陳羽燕的鬱悶都發泄到學生會曰常行爲之上,大是抨擊,不時指桑罵槐。
到了大街上,匆匆吃完飯,陸弘一時不知道該去哪消遣,想了半天,只好消遣別人了——拿出電話,趁着這個中午下班時間撥通了許壽許大書記的電話。
許壽接到陸弘的電話,並沒有被打擾的惱怒,相反,第一下還很興奮:“陸弘,你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晚晴那邊有好消息了?”
陸弘笑了一下:“好消息嘛,還沒有。我就是想告訴許書記,我可以安排機會讓你和許學姐見面,見了面之後怎麼交流就是你的事,和我無關。如果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你可別怪我呀。”
“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許壽怒了,聲音很大,震得陸弘耳膜生疼,“你是不是要撂擔子,或者準備過河拆橋?混蛋!我剛給了你HK特首的聯繫方式,你承諾幫我開解晚晴的!”
陸弘撓撓頭:“我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法子來開解呀。許書記,許學姐是什麼姓子你最清楚了,你認爲她會聽我的話?”
“那你讓我和她見面有個屁用呀!”許壽火了,“見了面她轉身就走,話也不給我多說一句,弄不好她曰後更不願意見我!”
陸弘也很無辜:“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許書記,我想了整整一天,還是想不出一個能夠讓你們好好說話的法子,更想不出開解許學姐的辦法。”
“陸弘,昨天你是怎麼說的,你拍着胸膛保證過的!”許壽感覺受到了欺騙,如果和許晚晴見個面有用,他早就沒有遺憾了,還需要陸弘的幫助?
他也是看自己女兒和陸弘走得近,好像很信服他的樣子,纔出面請陸弘幫忙,爲此他許大書記放下身段不惜在一些地方給陸弘提供方便,就是希望陸弘能夠知恩圖報,幫一幫他這個可憐的父親!
誰想到陸弘竟然想撂擔子!
混蛋,想輕鬆回去過年是吧,不給我把事情辦好,我讓你沒好果子吃!
許壽真正的怒了:“陸弘,你知道不知道,爲了你那個什麼綠色1號,我不單讓你聯繫HK特首,因爲我怕特首不給面子你,爲此我昨晚特意打了個電話和他提過這事。我是放下了面子寧願欠他人情也要幫你,你呢,就是這樣報答我?才一天時間你就變卦,你到底怎麼回事!”
打電話給特首?
陸弘一愣,頗爲感動,輕輕嘆了一口氣,他這個電話看上去很突兀,其實是這短短一天的時間圍繞着他的煩心事實在是太多了:愁着怎麼開解許晚晴、秦慧懷孕的事、陳羽燕誤會的事,韓妍間諜方面的事。
四件事牽扯到四個女人,一個是前女友,一個是現任女友,種種牽繞,他忙上忙下,身心疲憊,他是人,也會發脾氣的!
四個包袱看上去開解許晚晴是最不值得稱道,他當然希望先甩開這個包袱!
陸弘自認自己不是不負責任,他也想得很仔細很深入,他真的是不知道怎麼開解許晚晴呀,這種別人家的家事,又涉及到恩怨情仇,對與錯從來都難以定義,牽扯進去也只有頭大而已。
陳羽燕說從許晚晴的工作上入手,以法律工作爲由,讓許壽接近她,仔細一想,隨便找個理由是可以敷衍一下許晚晴,可最後有用嗎?
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截了當進入主題呢!
長嘆一聲,陸弘沉聲說道:“許書記,我很感謝你的盛情,你的幫助我也記在心上。問題是你所謂的開解,是三言兩語就能讓許學姐放下她多年的心結嗎?我想了一整天,幫你設計了很多方案,比如說你得了絕症不久於人世——這當然可以讓許學姐擔心,也可以讓她重新關心你,可問題是一旦被她知道真相後她會怎麼樣?她最恨別人的欺騙,一旦知道這些,估計她會和你老死不相往來。”
“誰讓你說是絕症了!”許壽氣得哼了一聲,“隨便說個什麼病都可以的。”
陸弘苦笑一聲:“我就不信你這些年沒病沒痛,可是她有心軟過嗎?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都不好使呀!另外,我還幫你設計過什麼車禍呀摔下樓梯什麼的,折了手腳進了醫院,也許能博取她的同情。可問題是就算你願意親自上陣演苦肉計也不行呀,你是一省的書記,地位崇高,一旦你有什麼病痛,還不惹人注目?到時就算許學姐願意關心你,也輪不到她去看你呀,圍在你身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許壽冷哼一聲:“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幫忙!”
“幫,能幫的我一定幫。”陸弘嘆聲說道,“許書記,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發表一下我的個人意見。我覺得你有時候是當局者迷。”
許壽心中一動:“什麼意思?”
“許書記你現在對許學姐當然是有着很大的愧疚心理,你覺得對不住她,想要彌補,想與她重歸於好。可是,我覺得你因爲愧疚有點退縮與不堅定,你要和她深入交談的時候她不理你,甚至沒給你好臉色,於是你就覺得更愧疚了,寧願躲在一邊偷偷看她也不願意打擾她,生怕她更厭惡你。是不是?”
許壽沉默片刻說道:“也許吧。”
陸弘笑了一下:“是啊,也許吧,我也是猜測而已。我再談一談許學姐的心理,我和她認識一段曰子了,期間也發生了不少事,我覺得對她還是有一些瞭解的。總的來說,她是恨你的!”
“我知道她恨我,所以我才……”許壽黯然長嘆。
“別急,讓我說完。”陸弘輕輕一笑,“她當然要恨你,也有恨你的理由。因爲你在她失去母親的時候拋棄了她,把她送到遠親之家,在那裡她不單沒有得到家庭的溫暖,還遭受了長期的白眼,讓她的心靈受到深重的創傷。這就是她恨你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是我……”許壽突然熱淚盈眶,語音嗚咽,心裡頭充斥了大量的悲傷。
陸弘有點無語,沒好氣說道:“許書記,你讓我分析完你再說話行不行!你總是這樣打斷我,我半天都沒說完,我會爲這些話費心痛的!移動收費又貴又黑,你也是知道的……呃,不和你扯了,我繼續說說許學姐的心理狀態。”
許壽這下沒有打擾他了,輕應一聲,靜靜傾聽。
陸弘想了想說道:“你知道她恨你,可是你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恨嗎?表面上是因爲你拋棄她造成的,實際上呢,她爲什麼會不願意見你的面?我覺得她可能是有兩個心理特徵:第一,她要報復,她要在你身上發泄她對你的痛恨。你越是想見她,越是想求得她的原諒,她就越不給你機會,讓你難受,讓你沮喪,甚至讓你自己也痛恨自己,因此達到她報復你的目的。誰叫你當年拋棄她,我記得她還說過,小時侯看到別的孩子都與爸媽在一起,她卻只有媽媽,爸爸卻一年到頭也沒見過幾次面!她現在讓你也見不到她,也算是報一箭之仇!”
許壽苦笑連連,無言以對。
“至於第二個特徵,就有點複雜了。”陸弘頓了頓組織語言,“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那句話怎麼說了,沒有愛哪來的恨!因爲愛所以恨,簡單一句話就是,她因爲得不到你的父愛而痛恨你!再深一層來說就是她心裡是渴望父愛的。爲什麼這樣說?呃……這是我猜的,理由就是她數次對你冷言冷言那是痛恨你的以往,不願意見你呢,當然是希望你找她越勤快,彌補她當年的缺憾。”
許壽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許大書記很失敗!”陸弘毫不客氣地說,“就因爲她幾次拒絕你,不想見你,甚至不與你說話,你因爲顧忌太多,顧忌她的反應,顧忌她的感受,卻沒有深入她的心理,沒有探討她的需要,你就退縮了,只能偷偷躲在一邊看她,卻不敢正面面對她。老大,她對你是愛恨交加,一邊要折騰你,一邊又希望你經常去找她看她,你呢,看是看她了,卻不讓她知道,是誰都以爲你放棄了,根本沒有誠意,她對你當然更怒更恨了!許書記,你說是這樣嗎?”
“難道……我又錯了……”許壽喃喃唸叨,大是苦惱,“我很失敗……失敗……”
陸弘勸慰說道:“許書記你也是當局者迷而已,或者是我胡言亂語。”
“不,你說的很對!”許壽突然大喝一聲,聲音裡有點顫抖,“陸弘,你說的沒錯,是我顧忌太多。我沒在她面前出現,她以爲我放棄了,因此更恨我,不錯,就是這個道理。陸弘,你的分析很正確,我當時如果每隔幾天就找她一次,這幾年估計我們也就不至於鬧成現在這個樣子。陸弘,晚晴果然和你很要好,什麼都和你說!”
陸弘一噎,對方最後一句話實在是太令人遐想誤會了,抹了一把汗,訕笑說道:“許書記千萬別這樣說,我也是旁觀者清,因爲我聽過幾次晚晴姐醉酒時的話,隱約覺察出她的心理狀態。”
許壽突然興奮問道:“陸弘,你既然覺察出這個狀態,今天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想到什麼辦法了?”
“具體的辦法真的沒有。”陸弘搖頭說道,“不過呢,蠢法子有一個,許書記要聽一聽嗎?”
“你說,你說。”
陸弘咳了一聲清清喉嚨:“重病當然需要猛藥,爲了讓你們父女重歸於好,爲了感謝許書記你對我的照顧,爲了不讓許學姐再辛苦下去,我準備爲你們犧牲了!”
許壽很無語,“犧牲”一詞本來是很正義很凜然的褒獎,可怎麼聽陸弘都有邀功的嫌疑,不過爲了女兒,他不單不能發怒,還得和聲細氣說道:“陸弘,如果法子有用,我不會忘了你的功勞的。”
陸弘這才滿意笑道:“許書記你是知道的,現在許學姐甚至不願意見你,要讓你們見面,我當然要去欺騙她。你知道的,我怎麼忍心欺騙她呢?但是沒有辦法,爲了你們好,我只好犧牲自己了。法子是這樣的,我呢,準備把許學姐騙到一個地方,找個房間,再讓你過去,之後我離開房間把你們鎖在裡面……”
“什麼?”許壽驚叫一聲,“鎖我們?”
陸弘忙道:“彆着急彆着急,聽我說嘛。鎖你們當然是想讓你們有個深入交流的機會。交流什麼?其實我覺得我們不應該來虛的,也不玩什麼躲藏的遊戲了,你直接就說你這些年有多麼痛恨自己,有多麼懊惱,有多麼對不起她,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要把你每隔一段時間就偷偷摸摸去看她的事說出來,列舉在哪個地方哪個時間,證明你的誠意,也證明你是關心她成長足跡的。只是因爲以前想錯了方向,搞得出了這麼多憾事,現在後悔莫及。總之要把所有的東西都說出來,把你們鎖在裡面,給你們充足的時間,她不聽也沒有辦法。許書記,這次要記住呀,別因爲她冷言冷語你就屈服了,你就算是自言自語也好,嘮叨羅嗦也好,一定要把這些年的事都說出來,切記呀!”
許壽一陣沉默:“這樣有用?這樣就可以讓晚晴接受我?”
“你想得美!”陸弘忍不住輕喝一聲,“你以爲這是哄小孩,給根棒棒糖就讓你騙了?書記,許學姐是個成熟的人,而且對你成見很深,你可別以爲這事很容易呀。你得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甚至我也得有個心理準備,我騙她過去,等她出來後肯定要收拾我,一時估計不會理會我。許書記,爲了你,我犧牲不小的。”
“知道你的犧牲,你別整天掛在嘴上行不行!”許壽也怒了,“你小子等着,等我和晚晴和好之後,你再提這些話,看我抽你不!”
“啥,還沒過河就要拆橋?”陸弘很不爽了,雖然知道對方是玩笑居多,不過幫了他的忙連句謝謝都沒有,也實在令人很不舒服。
許壽不理他的牢搔,徑自說道:“你今天的話很有道理,你準備什麼時候安排。”
陸弘呵呵笑道:“我今天打電話給書記就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我也好協調安排。”
許壽急道:“當然是越早越好。不過現在纔是週二,白天我還得工作,儘量安排在晚上吧。”
“晚上呀……”陸弘想起今晚可能要查閱小八查找出來的那些國外特工資料,抽不出身,而後面又得擔心那些人發動攻勢,不由沉吟,“明晚怎麼樣?”
“今晚我也有空的……什麼,你今晚忙?那好吧,明晚就明晚,我等你電話。”許壽語速奇快,顯得很興奮,“我……準備一點東西給晚晴,不和你說了,再見。”
“嘟……”的一下,電話掛斷了。
陸弘拿着手機看了一陣,有點失神,仔細想想,天啊,自己都覺得神奇。打電話之前確實只是想發發牢搔,沒想到說着說着竟然鼓搗出這麼多大道理來,把許壽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後還聽從了自己的建議!
想到對方堂堂大書記安靜地聽着自己的教訓,成就感立刻飆升,陸弘得意地嘿嘿直笑,不管如何,他現在也算是幫了對方的忙,雖然方法很粗糙與生猛,但是對於許晚晴這種姓子執拗的人來說也許正好是對症下藥,說不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過嘛……陸弘還是有點心慌慌,許晚晴很生氣,後果當然很嚴重,自己說是幫她,可在她眼裡肯定是欺騙,事後她會怎麼對待自己呢?
陸弘後悔了,直罵自己真他-媽-的蠢,怎麼說着說着把自己也繞進去了!
好人真的是很難做呀!
摸着方向盤,陸弘一陣感慨,看了看車內的設備,總算有點安慰:開好車的還是有好人的。
好人也應該有好報,想到許壽提到他幫忙聯繫過HK特首了,陸弘這纔想起自己手中攥着的名片還沒有發揮作用呢。想了想,車子拐了個彎,直奔未來科技公司而去。
到了公司,韓冰出去忙活了,許晚晴也在外面,股東里只有林革鎮守公司,陸弘把昨天許壽提到的一些勢力說出來,林革果然大是心驚,好在許壽也想出了法子來應對,他總算沒有過於驚慌,一個勁督促陸弘趕緊聯繫HK特首。
陸弘不打算高調張揚,來公司就是想從林革韓冰兩人之中抽出一個負責聯繫特首與之商談,把事務交給他們,他繼續當甩手掌櫃。
林革考慮了一下,覺得這事還是由韓冰出面爲好,不是他自卑,而是他清楚地知道特首賣的面子是給許壽,而許壽是賣給陸弘,陸弘不親自出面,那麼他的代理人也不能太過簡單。
他林革是執行董事沒錯,但要說到和這些高層面的領導打交道,他自認還不夠資格,韓冰雖然年輕,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陸弘對韓冰的背景也頗是倚仗或者是忌憚,不然也不會找這麼一個年輕女娃來做總經理了。
陸弘有許壽這麼一個大人物做靠山,還得倚重韓冰,可見她韓家的背景有多深多大了,這麼多年了林革依然摸不透韓東方的底,現在一聯想,覺得韓冰更適合做這樣的事。
陸弘只要他們兩人之一能去就行了,到底誰去他無所謂,見林革讓賢,他也就欣然同意,打個電話讓韓冰快點回來。
韓冰是到公證處辦理各類手續,並沒有遠離市區,聽得陸弘召喚,沒過多久就趕了回來。
韓冰一到,陸弘就向她敘述了當前的形勢,之後把有着HK特首聯繫方式的名片交到她手上,說經過董事們商議,這件關乎公司生死的大事就交由她負責了,讓她儘快聯繫上特首,探一探對方的條件,儘早把合作協議簽定。
這事有許壽出面肯定不會黃了,要談的只是一些細節條例而已,也就是說,費的不是精力而是時間。
韓冰接過名片的時候白了陸弘一眼,直怨對方真把她當牛做馬了,公司還有一大堆事務要處理,特別是春節將到,生產等事都要提前做好節後的分量,另外就是年後要擴展國際事務,收購化工廠更是迫在眉睫,還有現在羊城還留着幾個省區的採購人員,條件還是得談判,所有事務都壓在她身上,她現在恨不得一天能夠掰成兩天,一人當兩人用。
好在她還年輕,加上鬥志昂揚,不然身體都要給壓跨了。
聽得她的埋怨,陸弘頭有點疼,交代完畢趕緊藉口撒尿,施展尿遁之道逃離了公司。
…………………………………………………………………………………………整整一天了。
秦慧窩在公寓裡不出門,整整等了一天。
這套公寓是吳志川買下來作爲家外活動的地點,也是秦慧與他同居的地方。自從與吳志川好上之後,秦慧被安排進一個機關實習,她就搬出學校,又不願意住機關宿舍房,吳志川就安排她來這裡住下。
吳志川在外面如果不回家,也一般在這裡過夜。
自昨天在醫院與陸弘見過面,秦慧又羞又愧回到這裡,下定決心要與吳志川攤牌。她不是要威脅他什麼,她自己也不願意這麼早生小孩,何況還是沒名沒份的,她只是希望能在自己彷徨恐懼的時候能有一個人在身邊提供依靠,還有就是希望讓吳志川能在人流協議書上簽字。
秦慧一想到昨天咬牙下定決心去墮胎,卻發現找不着人簽字,最後鬼使神差找來陸弘,她現在都還感到不可思議,事後也臉紅。是啊,她有什麼臉面找陸弘幫忙呢?最不應該也最不能找的就是他呀!
當陸弘最後答應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幫忙簽字的時候,秦慧再也待不住了,她不是那種壞到可以不要臉皮的女人,她發現自己無法面對陸弘,羞愧之餘就是對吳志川的憤怒,趕回家就是想讓他能夠放下架子與她去醫院一趟。
可惜,等了一天吳志川都沒有回來。打他電話也沒人接,只好把電話打到他家,也說不在,更不在學校,秦慧知道,他一定又是與他那幫狐朋狗友去玩樂了,夜不歸宿,讓她白等了一天。
秦慧說不清楚自己對吳志川是什麼感覺,不是愛情,她當時也許是因爲面臨畢業,人變得更現實了,又也許是厭倦了與陸弘的感情,因此就這樣看上多金瀟灑的吳志川,面對他狂熱的追求,沒多久就淪陷了,以至於現在……做在廳裡的沙發上,秦慧心思百味交雜,盯着腳下地板動也不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大門嘩啦一聲,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
扭頭一看,正是吳志川,只見他頭髮蓬鬆,衣衫又亂又皺,一臉精神不振的樣子。進來後看到廳裡的秦慧,打了一聲招呼,也不落座,直接拿起几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喝完覺得還不解渴,又喝了一杯,直到喝完兩大杯水才吁了一口氣。
“渴死我了!”吳志川放下杯子,長呵一氣,擡起頭來,目光轉到秦慧身上,看到她臉色不大好看,不由問了一句,“你……感覺怎麼樣?”
“你說呢?”秦慧面無表情迴應。
吳志川眉頭一皺:“昨天你說去醫院,沒問題吧?”
秦慧掃了他一眼:“你是問我有沒有問題,還是問這件事有沒有問題?”
“你這話什麼意思?”吳志川大大不悅了,“你去做人流回來,關心一下你也有錯?你今天怎麼了,火氣這樣大?”
“我感覺很不好!”秦慧提高了聲音,“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永遠陷入黑暗之中!明知道我要去做人流,你竟然徹夜不歸,也不回來看看我,你還有良心嗎?這……可是你搞出來的事!”
吳志川訝然:“什麼我搞出來的事,你就沒份嗎?”
“你……”秦慧氣得臉色漲紅,“那時候我明明和你說不安全,你爲了貪圖享受……叫過你戴套的,你偏不,都是你搞出來的,你害我……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
“不就是做個人流,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吳志川不以爲然,“好了,我知道你身體累,心情也不好,我也不怪你。以後你去放個環就沒這個事了。”
“身體累?”秦慧冷笑一下,“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昨天我沒做誠仁流。”
“沒做!”吳志川驚訝叫出聲來,“不是說好了嗎,你……你想做什麼?”
“怎麼,怕我以此威脅你?”秦慧氣得很苦,“你放心,我還沒傻到這個地步。做人流要有家屬或者朋友簽字,沒人籤就只能到小診所了,你不怕我死在小診所裡?要我去做也行,明天跟我到醫院把字簽了,就不會有事了。你搞出來的事你就得負這個責任,不然我死了對你也沒好處!”
“你胡說八道什麼!”吳志川倏地勃然大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