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鐵島。
這是一座用鐵做成的島嶼。就連最普通的泥土都是鐵鏽般的紅色。
一條蜿蜒的河流從蘇鐵島的山脈中流出,一直向東流入大海之中。這是一條淡水河,是蘇鐵島重要的淡水資源,河水中的鐵鏽味也是蘇鐵島感覺符號之一。
蘇鐵島上,運載鐵礦石的車輛源源不斷地從礦場中出來,直接開向最近的鍊鐵廠——鐵礦將在那裡被高爐熔成鐵水,最終成爲鋼材。
但丁站在蘇鐵島的瞭望塔上,看向大海,目光觸及之處都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他是被彌爾頓委派守護蘇鐵島的三位海魂師之一,現在正值蜃影躁動的季節,瞭望塔需要每日輪班,一旦發現蜃影,整座島嶼都將進入戒備狀態。
想想幾年前蜃影搶佔蘇鐵島的情景,但丁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那個時候,天空是昏暗的,空氣裡瀰漫着硝煙的味道,蜃影們從海平線上出現,直到它們鋪滿整個蘇鐵島,海平線上的蜃影也沒有結束的蹤跡。
那時,他的眼前全是蜃影的殘骸,海滿星的炮管已經燙得赤紅,每一次的炮擊都冒着炸膛的危險。
作爲駐島海魂師中唯一一位擁有面對蜃影浪潮經驗的人,但丁非常清楚蜃影暴動的預兆。蜃影的暴動說到底就是蜃影母體的生殖期到來,數不清的蜃影從母體中誕生,而蜃影據點的土地又無法滿足它們的需求。
爲了生存空間,那些新誕生的蜃影便會向着聯邦的領海進發,如果遷徙的紅蟹一般。
而在蜃影母體的生殖期前,必將會有一段蜃影劫掠資源的過程。
如今,翁柱島的消息讓他非常的不安,這代表着蜃影已經開始缺少油料,如果此時蘇鐵島再受到襲擊,基本可以確定下一波西風漂流的蜃影暴動就要開始了……
到時候,恐怕又要到烈獄走上一趟了。
但丁想着,臉色凝重地望着空蕩蕩的大海。
幾隻悠閒的海鳥在空中滑翔,溫和的陽光平鋪在海面之上。
一切看起來都非常的平靜。
遠處,鍊鐵廠鍋爐的翻轉聲在蘇鐵島上回蕩着,反而給了人們一種安寧的錯覺。
海滿星打着哈欠走上了瞭望塔,她穿着睡衣,不修邊幅。
整個人邋邋遢遢的,完全看不出海魂的架勢。
在她四周漂浮着的,是她武裝中的飛行遊騎兵。它們不像海機星那邊擁有轟炸攻擊的能力,只能作爲海滿星的眼睛向遠處擴展。
“今天還是這麼無聊啊。”海滿星趴在窗沿上,海面發射的陽關灑在她潔白的面龐上。雜亂無章的長髮以及扣歪了鈕釦的衣領給人一種荒唐的美感。
但丁喜歡海滿星。
不單單是執事對於海魂的喜歡。
他喜歡看着這位隨性的少女沐浴在晨光之中,享受着平靜的日子。
樓下傳來了嬉鬧聲。
但丁往下看去,是過來換班的何瑪與他的海魂海巧星。
“嗨!但丁老哥。”何瑪爬上樓來,狹小的隔間一下子擠進四個人來顯得有些擁擠,“你知道我今天收到了什麼消息嗎?那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笑話?”但丁一臉疑惑。
“是啊是啊,有人用海霧給我發的。”何瑪還沒把話說完,就自顧自地撐着牆哈哈笑了起來,“你也聽聽,這個笑話也把普魯斯特逗樂了!”
“哦?那你倒是說說吧。”但丁其實並沒有興趣,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物,等何瑪講完,自己也差不多要回去休息了,一個晚上沒有閤眼,他的眼皮開始打架了。
“嘉蘭島的那個執事發過來的。你知道嘉蘭島的那個馬克-厄瑪嗎?”何瑪終於緩了過來,“就是那個在藍花丹島一跤把斯丹達爾老大的海退星撞暈過去的異海魂的執事。”
“哦。是那個啊。”但丁想起了自己聽到的有關螢火蟲的信息,感覺確實十分魔幻,世界上竟然還存在能光用肉體突破海退星裝甲的海魂,不過相比於螢火蟲,他反而對馬克-厄瑪不怎麼了解,“他說了什麼?”
“咳咳,我給你念唸啊。”何瑪煞有介事地打開海霧系統,翻開訊息,鄭重其事地說道,“我部嘉蘭島於近日在嘉蘭島東北方海域發現大量蜃影活動跡象,並推測該蜃影部隊朝着蘇鐵島方向移動,特此向蘇鐵島同胞發出警告。”
“大量蜃影!”但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別這麼慌張,但丁老哥。”何瑪將但丁扶回了椅子上,解釋道,“我來之前已經驗證過了,海巧星油料充足的航程內完全沒有一點點蜃影的痕跡。所以我才說這是個笑話嘛!這個剛剛畢業的小年輕肯定是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當成了蜃影的痕跡,或許是海豚羣什麼的。真是瞎報,還浪費我們的工作量。”
“整個海巧星的航程內都沒有蜃影,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蹤跡我倒很好奇。”何瑪坐到了但丁的旁邊,一臉八卦地說道。“你說他該不會是報復總督沒把蘇鐵島讓給他吧?”
“別整天想着些有的沒的,有這會兒功夫,還不如和你的海巧星好好地培養感情呢。”
“培養也沒用啊,除非太陽花領的那位突然消失了,我家海巧星纔有可能上位成爲海神呀。”何瑪打趣道。
但丁搖了搖頭,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最近盯緊點。”他臨走前囑託道,“別到時候蜃影都開炮了你還沒發現敵人在哪!”
“知道啦。”何瑪不耐煩地說道,“你都叮囑了快兩個星期了,蜃影的毛都沒看到,反倒翁柱島那邊打得有聲有色,也不知道那些執事分了多少軍功。”
“別把蜃影的事情當做兒戲。”
但丁走下了樓,他又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場屠殺。
漫山遍野的蜃影幾乎破壞了整座蘇鐵島,它們像是餓瘋了的蝗蟲一般,吃光了沿途所有的鐵製品。
鋼材、熔爐、礦石,哪怕是建築物裡的鋼筋,它們都敲開來嘬得一乾二淨。
要不是彌爾頓率全鬱金香領的海魂反攻蘇鐵島,恐怕這種富饒的鐵礦島早已變成了一座廢島、荒島。
“沒有嗎?”但丁看到海滿星收回了遊騎兵,關心地問道。
海巧星搖了搖頭,表示在飛行遊騎兵的偵查範圍內沒有任何蜃影的蹤跡。
難道真的是嘉蘭島看錯了?
但丁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