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窮奇打斷兩人,作勢聆聽道。
李龍澤瞪了檮杌一眼,算是暫且放過他了,仔細聆聽起來。
初時,聲音還不明顯,但少頃,認真傾聽起來,便可以聽到無數嘈雜驚恐喊叫的聲音。
聲音來自於城中心的方向,這聲音之中彷彿透徹着撕心裂肺的感覺,另人聽了竟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這聲音太過刺耳,太過悲慘和撕心裂肺,已經不是原本的音色,遠遠隱約聽去,李龍澤竟一時沒有辨別出來,到底是什麼聲音。
但檮杌窮奇在這方面倒是顯得業務熟練,幾乎只是聽了不到一秒,檮杌便眼露興奮的說道:“是人類的尖叫嘶吼啊!竟然如此驚恐悲慘,也不知道正在發生着什麼。”
“還用說嗎?”窮奇嘴角的不屑一閃而過。
“這裡不是普通的城市,是一座海底空城,他們必然不可能有足夠的人口用來餵食召喚獸,外面又是麟城,爲了國家安穩,十二皇子也必然不敢對麟城中的達官顯貴下手。”窮奇分析解釋着。
“所以,他們應該在這裡聚集了不少從其他城市捕捉的人類,餵食培養那些食人的小怪物!”
“小怪物?哈哈!我是知道了,這裡之所以有你的精血,那些食人獸又那麼像你,皆是因爲他們用你的精血製造了這些怪物,這麼說來,你豈不也是怪物?還是怪物的本源!”
檮杌恍然大悟,又因爲剛纔兩人的爭吵,此時仍找着機會便對窮奇一陣擠兌調侃。
“呵,難道你認爲你對於人類來說,就不是怪物嗎?”窮奇並不像預料的那麼生氣,只嘲諷一笑,說道。
而李龍澤此時,根本沒有理會兩獸,早向着慘叫傳來的方向衝去。
一路經過這座海底下的古城,只見街道寬敞,不落塵埃,房屋佈置錯落有序,似乎是組成了某種陣法。
到處是法力殘留的痕跡,充滿歷史感,卻毫無殘破,看起來有些矛盾的建築。
這完全是一座修煉者的城市,曾經,這裡一定住滿了修煉者。
只是不知道它爲何會在海底,爲何會在一個召喚師橫行的位面。
這些不是李龍澤現在能夠去探究的,這些雖然引他好奇,但現在更值得在意的是城市之中的慘叫。
戮衛隊似乎對於這處處於海底的秘密城市格外放心,只在城門佈置了守衛,街道空無一人,十分空蕩。
之前李龍澤解決掉城門口的那兩個人,也算是乾淨利落,以至於他們還來不及向城市中心的同僚傳遞任何信息。
所以,李龍澤來到這裡的時候,所看到的,是一個原滋原味的,食人召喚獸屠殺的現場。
這裡是古城中心,有着一個寬闊的廣場,廣場中心放着一尊高大的石頭雕像。
似乎歷史已經十分悠久,跟城市四周的建築風格十分融洽,應該原本就是立在這裡的。
雕像是一個與華國人面孔相似的人,或許是窮奇口中說的,某一個取得它精血的大能,來到這裡,建立起這座城市,還被這座城市的人所供奉。
再看廣場四周所遺留下的一切設施和建築,無一不說明了,這裡或許是一處朝聖祭拜的聖地。
但此時,這裡只是充滿了罪孽。
恐懼的情緒蔓延着整個廣場,四處充滿了驚聲尖叫,到處是血跡,地上流淌着的鮮血,幾乎匯成一片片小小的湖泊。
兇狠猙獰的食人召喚獸四處縱橫行兇,如同最原始的野獸,撕扯着廣場中驚恐奔逃、抱團的人類。
殘缺的肢體,破碎的臟腑,瞪大眼至死保留着驚恐神情的頭顱,四處散落血泊之中。
而這些食人兇獸更被激發了兇性,不斷的追逐着,撕咬着,喉嚨中散發出滿足而愜意的低吼。
僅剩的一些倖存者仍然驚聲尖叫着,逃竄、反抗,然而毫無意義。
他們似乎已經被戮衛隊收走了召喚書,以至於此時完全就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只能在驚恐中迎接死亡的到來。
他們身上沾染着,或者說浸染着鮮血,到處是血紅一片,猶如人間的修羅地獄。
這些食人召喚獸兇殘沒有人性尚可理解,它們本就是以這爲目的被刻意培養出來的。
更令人脊背發寒的,是廣場上方,一處數十臺階之上的高臺,所站立着的,一排排束手而立,冷眼看着這一切,臉上毫無表情的戮衛隊召喚師。
他們應該還是人類!可他們已經不算做人類!喪失了人性的人,還算是人嗎?
剛一見到如此場面,李龍澤也不由得愣了片刻,倒不是驚懼,只是太過訝異,內心中有着一種莫明的情緒在涌動。
不知是憤怒?憐憫?還是其他什麼。
他從未見過如此修羅地獄,但他知道,他此時這想要爲此做點兒什麼的感覺,纔是正常人類見到如此場面應有的情緒。
而不是像那些身着冷酷的黑袍,面容冷漠無情的戮衛隊召喚師一樣冷眼旁觀。
呵,也對,怎能說是冷眼旁觀呢?因爲這一切,本就是在他們的驅使、造就之下!
“砰!”出現在通往廣場的巷口,就在裡龍澤因爲這無比血腥的場面震驚的片刻,恍然被一重物撞上,令他回神兒過來。
是一個渾身鮮血的小女孩兒,看其身高,應該纔不過七八歲左右,渾身服飾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此時擡頭來,竟驚覺這七八歲的孩子,眼中亦全無孩童該有的天真稚意,瞳中冰冷一片,沾染鮮血的臉龐堅毅而冷靜,緊咬着下脣充滿了某種決心。
小女孩兒只顧逃竄,此時陡然撞上個人,似乎也很是慌亂,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柄小小的匕首,不由分說向着李龍澤刺去。
不但是小孩兒,還只是召喚師,這種身板兒想跟李龍澤動手,怕還差着千百年。
李龍澤後出手,卻先一步緊緊抓住小女孩手腕兒。
觸感令人詫異,卸下那小小的匕首,擡手一看,原來滿手淨是鮮血滴落流淌而下,這小孩子,竟像是從血罈子裡跑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