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此刻卻是殺聲震天,偌大的校場之上,兩隊人馬正在忘我廝殺,雙方人馬以唐俊和羅峰爲首,手持各種木質的刀槍劍戟甚至配備着少量的木製弓箭,雙方各自擺開陣型,不斷的試圖衝破對方陣腳。
木質刀槍雖然不致命,但若被打在身上也是生疼。
李軒高居帥臺之上,俯視着雙方之間的陣型變化,唐俊一邊,有着當初跟隨李軒轉戰東南的親衛營,個個不但武藝高強,而且騎術精湛,殺伐驍勇,在唐俊的帶領下,不斷衝擊着羅峰的陣營,帶動着整個部隊的士氣,而羅峰一邊,則以普通士卒居多,但羅峰果敢沉穩,指揮得當,陣型變化極多,往往能借着士卒相互之間的配合,將唐俊以親衛營爲首的凌厲攻勢化解,幾次下來,唐俊不但沒能成功突破對方陣型,直搗黃龍,反而差點被羅峰斬斷後路,成爲孤軍。
幾次下來,唐俊也學乖了,不急於尋求決戰,而是以優勢兵力藉着騎兵的機動力,不斷繞着羅峰的邊緣,一點點蠶食對方的力量,時不時的一陣衝鋒,也只是點到即止,絕不孤軍冒進,讓羅峰的防守陷入了頹勢。
羅峰卻不急不躁,穩抓穩打,藉着陣型的變幻,不斷吞噬着唐俊一方的普通將士,一時間,雙方時分時合,不斷蠶食着對方的有生力量。
李軒心中默默估算一下,若按眼下的進度算來,唐俊的部隊恐怕會先被吃光,當然,羅峰即便獲勝,也只是慘勝。畢竟親衛營的戰鬥力不是擺設,經歷了欽察營一戰,他們的實力在一路來不斷地攀升着,如今,若是同等數量親衛營再碰上欽察營的話,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就在李軒站在帥臺之上觀戰之際。宋軍大營之外,一小隊人馬飛馬從遠處奔馳而來,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看那精氣神,卻不像普通的流民,尤其是每人都配有一匹戰馬,戰馬在宋朝境內可是稀罕貨,由此也可看出這波人馬的不同。
“站住。軍營重地,何人膽敢擅闖!”
一行人馬飛馬奔至校場之外,眼見便要肆無忌憚的策馬入營,卻被負責守門的將士攔下來,爲首隊率按劍而立,揚眉看向來人,朗聲道。
“我乃襄陽副將李德霸,來此求見襄陽王。還不與我讓開!”李德霸趾高氣揚的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着這名隊率,在他看來,堂堂襄陽城副將,雖說襄陽王在品級上高過襄陽城守呂文煥不少,但對方要坐穩這襄陽王的位置,少不得要跟他們這些手握實權的將領示好。絕不可能因一個小小的守門隊率爲難自己,是以說起話來趾高氣揚。
“軍營之中,只有將令,沒有將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膽敢再踏前一步,殺無赦!”隊率冷哼一聲,並不魁梧的身軀上,陡然騰起驚人的煞氣,森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副將,而隨着他一聲令下,身後十名戰士迅速列陣,一杆杆長槍,槍頭散發着冰冷的寒光,而營寨之內,那林立的刁斗之中,一聲聲弓箭拉開的嘎吱聲不斷響起。
汗水自額頭滑落,哪怕沒有親眼看到,光聽那一聲聲弓弦拉動的聲音,粗粗估算一下,這一刻,至少有上百張弓箭對準自己,他常年混跡軍營,雖然本事不大,但這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在官場中磨練的爐火純青,那隊率這一刻的目光乃至氣勢,他敢肯定,若自己真的再踏前一步,這些人絕對不是放空炮。
有心認慫,目光有些難看的在身後衆人身上一掃而過,目光落到其中一位美婦身上時,哪怕此時此刻,眼中依舊不由閃過一抹貪婪,看到美婦眼中那一抹玩味的笑容,心底突然膽氣一壯,他乃襄陽副將,身份尊貴,就算是襄陽王親至,都未必敢把他怎樣,一個小小隊率,他還真不相信對方能將他怎樣。
“哼,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我怎樣!”看向隊率的眼中閃過一抹狠色,若非這有眼無珠的東西,怎會讓自己在佳人面前丟臉,只是話雖如此,但胯下戰馬的四蹄卻如同灌了鉛一般,沒有多少動作,如今他也是騎虎難下,放下狠話,但人家貌似根本不鳥他,此刻不禁有些埋怨那位素未謀面的襄陽王,這兵都怎麼帶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師孃,這次有好戲看嘍。”身後,武敦儒策馬來到黃蓉身側,看着放下狠話,卻遲遲不敢前進的李副將,眼中閃過一抹冷笑。
這李副將仗着自己的身份,平日裡在襄陽爲非作歹,郭靖雖然在武林中威名遠播,在襄陽也頗受軍民愛戴,但對方畢竟有官職在身,也不好多管,倒是這李副將恃寵而驕,以爲郭靖怕了他,甚至這些天,打上了黃蓉的主意,這讓一向將黃蓉當做母親一般的大小武十分惱怒,幾次想要修理對方,卻被黃蓉暗中制止,此刻眼見對方被一名隊率駁了麪皮,不但沒有聲援的意思,反而有些幸災樂禍。
“再問你一次,到底讓不讓!?”李副將面色難看的看着對方,此刻,甚至不敢回頭,可以想象,這些一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武林人士此刻絕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軍營重地,休得喧譁,若無將令,立刻離開,否則,殺無赦!”隊率臉上騰起一抹不耐,陡然拔劍出鞘,厲聲道:“弓箭上弦!”
“蓉兒,快退開!”隊伍中,一名清瘦老者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識得厲害,感受着在這一刻這名隊率身上散發的殺機,沉喝一聲,一拉黃蓉馬繮,率先掉頭退出十丈遠,大小武見狀連忙跟上。
“你!”李副將沒想到對方不過一個小小隊率,就有這般氣勢,聽着後方黃蓉等人的馬蹄聲,有心跟着一起跑,但若真這麼一做,以後什麼面子裡子可就都沒了。
“楊勇將軍,何事喧譁!”就在一觸即發之際,軍營中陡然響起一陣馬蹄聲,毒島冴子那一頭標誌性的紫色秀髮出現在營門口,目光落在那名隊率身上,詢問道。
“冴子姑娘。”隊率看見毒島冴子,連忙收劍行禮道:“有人妄圖衝擊軍營,已被我等攔住。”
“哦?”毒島冴子目光看向一臉憤怒的李副將,看了看對方的裝扮,卻是宋軍裝備無疑,目光流轉間,卻沒有再李副將身上多做停留,當看到躲得老遠的黃蓉一行人之後,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沒有理會整了整衣冠,想要說什麼的李副將,徑直策馬來到黃蓉四人身前,在馬上欠身道:“不知是郭夫人駕臨,失禮之處,還望郭夫人見諒。”
“是小女子未來得及提前通報,冴子小姐這一身戎裝,卻更顯得英氣逼人,王爺能有冴子小姐這樣的紅顏知己,真乃王爺的福氣。”黃蓉微笑着道:“還請冴子小姐通傳一聲,家父黃藥師請見。”
“冴子見過黃島主,失禮之處,還望勿怪。”毒島冴子目光看向一旁的清瘦老者,微微一禮道:“王爺已有過交代,郭大俠夫婦前來,不必通傳,可直接前往相見,幾位請隨我來。”
“這小女娃,一身刀術修爲倒是頗爲不俗。”黃藥師跟黃蓉策馬跟在冴子身後,黃藥師有些讚歎的以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他功力通玄,遠非毒島冴子可比,自有能力控制聲線,哪怕近在咫尺,毒島冴子若不刻意觀察,也難以發掘。
“那不知父親覺得,這位襄陽王如何?”黃蓉微笑着看着黃藥師道。
“未見其人,倒不好說,只是治軍一道,卻非尋常人可比,便是那嶽武穆重生,也不過如此了。”黃藥師目光掃過周圍佈局森嚴的軍營以及一隊隊不時走過的軍人,感嘆道。
黃蓉有些驚訝的看了黃藥師一眼,她可知道自己的父親對官場有着極高的成見,很少如此去評價一個官員,哪怕她本身也覺得李軒與普通大宋官員不同,卻也沒想到能得到自己父親如此高的評價。
“喂,他們都進去了,爲什麼惟獨攔着我!?”眼見黃蓉等人在毒島冴子的帶領下毫無阻礙的進入軍營,但眼前的隊率卻依舊攔在自己身旁,被徹底無視的李副將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鬱悶的怒吼道。
“冴子姑娘只讓郭夫人等人進入,你並不在此列!”楊勇面無表情的道。
“混賬,即是軍營,爲何一個女人能在軍營中隨意行走?”李副將目光狠狠地盯着冴子的背影,怒聲道。
“此乃王爺特許,外人不得干涉!立刻離開,否則,休怪軍法無情,若想進營,先請到王爺將令,或可着人通報。”楊勇面無表情的道。
冴子自然不是真的忘掉李副將,不過毒島冴子很清楚,李軒見黃藥師,乃軍中機密,李副將雖是襄陽守將,但機密之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以從一開始,冴子就沒準備讓李副將和黃蓉一起去見李軒,雖未明言,但只看毒島冴子態度,楊勇又怎會不知道,此刻刁難起來更是肆無忌憚,哪怕如今已經算是精銳,但畢竟是宋軍出身,對於軍隊中那些暗裡的彎彎繞繞又怎能不知。
“你們給我等着!”恨恨的瞪了對方一眼,李副將勒轉馬頭,留下一句狠話之後,最終還是沒敢真的闖營,帶着一腔的憤恨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