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已經悲傷憤怒到了極點,她直勾勾地望着孫霆均這個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臉上的脂肪因爲緊咬牙關而一寸又一寸的顫抖。
她被人駕着,卻還是一步三回頭說:“孫霆均,我今天的低微不是因爲胖,而是一個個自以爲是的人,一雙雙以貌取人的冷眼。就是因爲太多像你這樣的人,連人性都沒有!”
沈芳的聲音是一貫的溫柔,但我就是讓我渾身冷得出奇。
我回頭瞧了眼孫霆均:“你讓她去你房間幹什麼?”
孫霆均很隨意地瞟我一眼,壓根不在意我的着急:“放心,就她那種貨色誰敢碰她第二回!老子一想到和這麼個貨色睡過,少說得噁心一年。”
看得出來,孫霆均對沈芳是厭惡的,可能在他美女如雲的生涯中,和沈芳在一起的那一夜像個恥辱,所以他毫不避諱地在人前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情緒。可如果他看過曾經的沈芳,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傷害她?
沈芳說的對,她現在的低微不是因爲胖,而是這個擅長以貌取人的社會!
不管怎麼說這是孫霆均的地盤,我收走恨不得撕碎他的火氣,懶懶地問:“那你身邊的那些狗呢?他們也不會?要沒記錯,那次沈芳被綁在柱子上,好幾個人上去撩她衣服。”
孫霆均哼了一聲,一副厭惡的表情:“就算是垃圾,好歹是我玩過的,哪個還敢碰?胖子在這不方便,等我們談完正事會讓人送你們回去。”
他既說得那麼篤定,我暫且就信一回。
在沈芳剛剛坐過的位置坐下,我疊起了腿盯着他:“今天找我什麼事?”
孫霆均把攤了下手,馬上過來一個人遞上份文件袋。
他把文件袋推到我面前:“看看。”
我挑他一眼,隨後就打開了他給的文件袋。
裡頭只有一張光盤,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大概已經猜到了光盤裡刻得是什麼,乾脆把東西拿在手裡,直接了當地問:“你爸和路悠苟且的影像?”
“這麼快就猜到了。”孫霆均十指交纏,一塊勞力士手錶錶盤折着陽光晃得我眼睛疼。
“所以你大老遠喊我過來,就是來送我禮?”我突然冷笑出來,把身子傾向孫霆均:“不過帥哥,你爸老當益壯的樣子,你真準備拿來給更多的人欣賞?呵呵,你要是我兒子,我八成能氣得亂棍打死你!”
孫霆均一點不怒,笑笑說:“女神,讓我當你兒子難度太大,但我們生兒子還是很有可能。你應該不瞭解我,我看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能逃得掉。”
“您老別忘了,我有那病。”我白他一眼,嘴裡哼唧出聲兒。
孫霆均說:“是嗎?我看你精神挺好的。”
說罷他就伸出一隻手來撩我的頭髮。
我猛一甩頭,實在厭惡地說:“少動手動腳。我不是什麼富家小姐沒錯,但不會隨便瞧不起自己。你要是真敢對我做什麼,我寧可去蹲號子也讓你下輩子當太監!”
孫霆的眼神閃過一絲玩味:“這麼兇?可你越這樣我越他媽喜歡。”
許多有錢人的世界是骯髒的,和孫霆均一樣的富二代,並不會像偶像劇裡的男神一樣完美,十個有九個都是紈絝子弟,把女人當成消遣。願意時山盟海誓哄哄你,膩了時,當場就能翻臉喊句滾。
別說孫霆均,就連阿臨的世界不也是如此,我親眼看見過他把女人帶回家來,完事就不留餘地的把人推出門外。要不是我自己對阿臨有感覺,像毒癮一樣的男人真的不如不碰。
我深吸口氣,把椅子拉遠了些許說:“孫霆均,我程乙舒只喜歡爺們,不喜歡腦殘!”
我罵他,他還被我整笑了,調調坐姿繞回正題說:“好了,知道你罵人厲害,我們不鬥嘴,還是說正事。我給你光盤,知道爲什麼嗎?”
我的眼神劃過孫霆均那種長得不錯的臉,應了句:“我都說了你腦殘又變態,我上哪理解你這種奇葩去?”
孫霆均點給根菸,漫不經心地說:“這東西放在我手裡沒多大用處,本來就是爲了讓你高興才費事得整了這麼一出。但如果東西在你手上就不一樣了。那個叫路悠的,甚至整個路家,都會受你的威脅。其實人這一輩子能花多少錢?路鋒雖然不算什麼特別大的企業,但他一年賺的也夠普通老闆姓花幾輩子。這時候的企業發展和錢沒多大關係了,爲了就是名聲和行業地位。我這人做事是狠辣了點,但是有些方式幹起來就是湊效又簡單。懂嗎?”
我心裡惶惶地跳躍了幾下。
早在來孫霆均這之前,路悠就給我打過電話,就已經聽出被孫霆均嫁禍了,如果我現在收下了孫霆均畫給我的餅,阿臨絕對會爲我白白背個黑鍋。而且那天孫建國過來也能讓人瞧得出這對父子關係其實很惡劣,說不定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阿臨的手解決自己的父親。
如果是,簡直太可怕了。
我立馬把光盤塞進文件袋裡,懶懶地說:“這光盤你愛給誰給誰,反正我是不要。”
孫霆均大概是沒料到我會拒絕,着實愣了下:“你不是說討厭路家嗎?只要今天你拿着它,就能在路家耀武揚威,你說不要?你爲什麼不要!”
“孫霆均,想騙我和你同流合污?省省!我沒那麼傻。”我站起來:“現在正事談完了,我要帶沈芳走。”
立刻就有四五個男人圍住我。
孫霆均默不作聲,彈彈菸灰,沒說讓我走,也沒說不讓我走。
我瞧着架勢,擡手就指着他:“最好別攔着,想做爺們還是當腦殘?自己挑!”
孫霆均擡起頭。悶沉地說:“送她們回去。”
沈芳被帶出來後,孫霆均走向她,往她領口塞了長銀行卡說:“別說我佔了你便宜還賴賬,拿着我的錢有多遠滾多遠!”
路上,沈芳一句話都沒說,一直到了她住的地方,她才扭過頭,咧着嘴難看地笑笑說:“我一會收拾收拾東西去外婆家待段時間,等減肥成功就來看你,如果成功不了,我再也不想回來了。”
她沒等我說話,開了車門就往小區跑。
透過車窗,我望着她還是略顯笨拙的身體,心裡又起了一陣疼。
送走了沈芳,孫霆均的人送我回到山腰別墅,阿臨還沒有回來,我泡杯咖啡坐在陽臺上瞧着緩緩下落的夕陽。坐了好一會,視線中出現一輛出租車,我脖子往前仰了仰,商媽提着個飯簍子從車裡下來,她環視一圈後目光與我相撞。震驚之餘,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我馬上從樓上下去,商媽掏鑰匙開門進來,她把飯簍子往地上一放,衝過來就指着我的鼻子說:“你這姑娘真是沒臉沒皮了。這是我兒子的房子,你和他沒領證也沒辦酒席,住進來算怎麼回事?我老伴說你爸以前大小也是個幹部,生出來就是這麼的不自愛的東西?”
儘管她沒說人話,她是阿臨的媽,我已經頂撞過一回了,不想再鬧得更難看。只能儘量很講理地說:“阿姨,上回你也看見了,阿臨因爲你罵我,發了多大的火?其實你完全不用很極力的反對,別說我們不一定會結婚,真結婚了現在離婚的也那麼多,何必花這種心思在浪費時間。商爸纔是和你過一輩子的人,兒子,兒媳婦都不是。我願意爲了自己有感覺的男人去討好你,但也絕對不會慣着你!人怎麼待我,我就怎麼待人。如果有一天,我和阿臨真成了夫妻。你要是把我當自己人,我肯定也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媽來孝順。現在不是舊社會了,我和你講理,你要是還和我撒潑就沒勁了,這麼大歲數了,也不是活在狗身上的。和我個丫頭置什麼氣,你說是不是?”
其實我覺得自己說的話也沒什麼問題,可商媽不知道怎麼的,氣得滿臉通紅,呼哧呼哧地站我面前踹氣。
看得出來商媽也是苦過來的人,並不是陰陽怪氣的那種人,可惜思想陳舊,大抵在她的婚姻觀裡還殘留着門當戶對四個字。兒子混好了,媳婦要是身家背景不行,他們就覺得自己吃了虧,往後計較得失的時候怕是多了。
想到這個,我靈機一動說:“阿姨,我剛說的話可能沒有拐外抹角,直了點兒,但句句真心。如果哪天我和阿臨真有了領證的打算,我願意和他做婚前財產公證。”
商媽扭硬在一邊的頭突然轉了過來,她斜起那雙倒掛的三角眼,半信半疑地說:“婚前財產公證?現在的女孩子,除非自己條件比夫家好,不然不願意公證的?你騙我這個老太婆的吧?”
我擲地有聲:“我保證。”
商媽的態度稍有緩和,上前一步說:“口說無憑,你得寫保證書。”
我在心裡哀怨地嘆了口氣。
媽走了後,我好久都沒有感受過媽媽在身邊的滋味。早幾年我就在想,哪天要嫁人了,絕對把婆婆當成自個兒的媽,因爲我沒有媽了。可瞧瞧商母,一副對我厭惡的樣子,心高氣傲的我忍着心裡的疼做了件很傷尊嚴的事。
我一字一句地在白紙上寫上商媽想要的,她報一句,我寫一句。低頭沉默地書寫着可能根本不會有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