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希,延希……”秦桑的聲音在他耳邊沒有停過。
醫生說要多說說話,於是她連一刻都不敢停,嗓子都嘶啞了,乾涸了,她也不願意停下來。
瞿小竹和江子楓趕到,瞿小竹望着重症加護室的秦桑的身影,忍不住的掩面哭泣,很是傷心,江子楓安慰着她:“放心吧!秦桑比你想象的堅強,宋延希身邊的女人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
瞿景隨後從C市趕來,聽說宋延希生命擔憂,命懸一線,他馬不停蹄地就趕來了,看着監護室裡躺在牀上的人和坐在一邊的秦桑,眸色深了深看向韓亭風:“他們這樣多久了?”
“已經連續10個小時了,她一直在他身邊,話沒有停過想勾起宋延希渴望清醒地意識。”韓亭風答道。
“這樣不行!總不能二十四個小時都在他牀邊說二十四個小時的話。”瞿景皺皺眉,當即力斷。
“小竹,你進去把她叫出來,帶她到醫院走走,讓她調整下心情,她心情的平定也有助於延希的恢復和調整。”瞿景吩咐道。
“好,哥,我這就去。”
瞿小竹推開門,秦桑連眼睛和身體都沒有轉動一下,眼睛裡所有的目光仍舊一直盯着牀上的人。
“桑桑,我麼先出去走走吧,調節下好不好!”瞿小竹非常不忍心、心疼的開口。
“小竹,你出去吧!我想在這裡陪着她。”秦桑開口的語氣清清淡淡,波瀾不驚。
“桑桑……”瞿小竹聽她說話的語氣,愈發的心疼了。
“好了小竹,我沒事。”秦桑打斷了她。
瞿小竹沒有辦法只得退出了病房,癟癟嘴看向自家哥哥:“哥,桑桑很倔強,不願意。”
瞿景眉頭皺着,還是推開病房的門進去了。
看到瞿景的時候,秦桑又瞬間的錯愕,雖然對他不太認識和了解,但是秦桑有在商業雜誌見過他,自然印象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瞿景,延希的好友,由於大家不在同一個城市,所以平時聯繫不算多,但交往一直有。”瞿景從容淡定,簡潔的介紹了下自己又補充道:“也是瞿小竹的哥哥。”
聽到這裡,秦桑的眼睛裡終於閃過一絲錯愕,看來小竹平時行事作風和她背後有的靠山也是密不可風的。
瞿小竹沒有告訴她,此刻知道了,秦桑心裡也沒有生氣。
畢竟,誰都有擁有自己秘密的機會,這不算欺騙。
“恕我直言,如果延希能夠感應到你說話,你一直呆在這裡,他只會更擔心,倒不如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鮮的空氣,況且,你肚子裡的孩子需要活動,你不能一直坐在這裡。”瞿景在秦桑身邊,有條不紊,字字句句有力地分析道。
秦桑轉過頭看他,最終點點頭。
瞿景的話戳到了秦桑的軟肋,所以……她才願意配合。
走出病房的時候,秦桑看到江子楓有些錯愕:“你……你不是在……”
“日本滑雪。”江子楓將秦桑後面的話說完:“其實,我去日本滑雪場本來
就不是偶然,是哥特意讓我去的,目的就是偶遇你,教你滑雪。”
如此精心、細膩的爲她安排。
秦桑仰仰頭,又觸動了心裡的一些情緒,撥動着心裡的心絃。
可能這件事,只是他私底下爲她做過的事情裡其中的一件,他不主動說,她自然也從來不知道。
應該啊!他還爲自己做過很多事情沒有告訴過她。
如果不是今天碰到了,秦桑可能還要在以後很久之後纔會知道。
秦桑最終將目光落在韓亭風身上:“我想和你談談。”
她一直以爲延希是不知道韓亭風的存在,但是從教堂兩人對視的眼神中看來,延希是早就知道的。
公園的長椅上,秦桑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開門見山:“你的身份?”
“我是他表弟。”韓亭風平靜的道出這個事實,雖然早有做好心裡準備,聽到這個答案,秦桑還是震驚了很有些錯愕。
“怎麼……不相信?”韓亭風挑眉看她。
“只是覺得很意外。”
韓亭風纔開始遠遠回憶起來:“宋延希的媽媽叫韓茜,曾經是韓家老爺子收養的養女,一直備受寵愛,後來,她執意要嫁給宋嶸海,才被逼和韓家斷絕了關係。老爺子年老後,一想起韓茜因爲生宋延希難產死了,就很難受,也有愧疚之意,再加上宋延希在商業上的出色表現和才幹,很快引起了老爺子的關注。”
“所以……你覺得他會威脅你的地位,甚至……會搶了你的繼承權?”秦桑看着他,一語道破裡面所有的秘密,還真是精準啊!
韓亭風苦笑一聲:“這年頭聰明的女人可不少見。”
“所以,你綁架我的那幾次都是打算對宋延希出手,那後來呢?爲什麼又忽然收手呢?”除了那兩次,韓亭風這個人又突然像是銷聲匿跡般的隱匿了。
“老爺子得病走了,遺產和繼承權都已經公佈了,他不會再威脅到我,所以,也就用不着再成敵對的狀態了。”韓亭風解釋道。
秦桑瞬間明朗,又是開口:“那許諾瀾呢?真的是你和陸心羽害死的。”
韓亭風聽到這個名字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開口:“那是一場意外,我的目的是讓許諾瀾受傷牽制他的注意力,陸心羽的目的或多或少是想拆散他們,但誰也沒有料到,車禍後那輛車真的燃燒了,許諾瀾將他推了出來,自己在車裡燃燒了。”
秦桑聽完這些,內心說清是喜還是悲。
但是,回去的時候,她在洗漱間裡用一捧清水洗了臉,還刻意補了一個淡淡的妝容,讓自己的氣色好了很多。
時間漸漸地滑過了14個小時,宋延希沒有轉醒來。
10個小時,昏迷。
8個小時,昏迷。
4個小時,仍然沒有醒。
1個小時,仍然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重症室的幾個人,之前都篤定宋延希一定能醒來的人眼底的擔憂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
反倒是秦桑坐在宋延希的身邊,給他朗讀着文章,聲音輕輕緩緩,情
緒非常穩定,甚至臉上還掛着一絲柔和的笑意。
安靜的面容完全看不出一絲悲傷,足夠平靜、足夠坦然,足夠安定。
這樣的秦桑又給了人一種出乎意料,最關鍵的時候,她能淡定的讓所有的人都刮目相看。
其實,不是不害怕,不是擔心,而是做好了一切準備,下定了所有的決心:“延希……不管你一會會不會醒來,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今生今世,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如果你聽到了就趕快醒來,如果你還一直昏迷着,我就陪着你,等着你,等你醒來的那一刻,等到我再也等不動的那一刻。”
最後的1個小時過去了,宋延希仍然沒有醒來,生命的狀態已經很微弱了。
又經過一番折騰和搶救後,宋延希勉強的維持了生命,但是生死成謎,可能還會醒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醒來了,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了。
這一次,宋延希被推進病房的時候,秦桑的表情足夠平靜,臉上找不到一絲悲傷和緊張的痕跡。
小竹抱着她冰涼的幾乎沒有一絲溫度的身體,在她耳邊叫着:“桑桑……如果你痛苦,如果你心疼,就哭出來,哭出來吧!”
秦桑卻仍舊站的筆直,身子堅韌的站着,開口話異常堅定:“我不會哭,也不會悲傷,所有的準備我都做好了,每一種可能有的情況我也都想好了。”
分明她的人是站在瞿小竹身邊的,瞿小竹卻覺得她好像遙遠的在天際,聲音輕輕緩緩的從嘴裡飄出來,卻帶着非常強大的篤定:“我在等,等他?”
“不管如何,我這一生就都陪着他了,如果他真的走了,我就去下面陪他,只要不分開便是好的,至於在哪裡團圓,都無所謂。”
聽了秦桑的話,一直到此時,衆人才用欽佩又震撼的眼光看着她。
原來,她不是不痛,不是如表面一樣淡定。
而是在心裡早就已經做了決定,要和宋延希生死與共。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說過要同生共死,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但能做到的人寥寥無幾。
而在生命最危及的關頭,秦桑這個算不得堅強,甚至有些柔弱的身子裡迸發的愛情的美好和力量,竟然讓他們所有人都爲之禮敬。
她果然配,做宋延希身邊的女人。
同風公雨,榮譽與共,她做到了,秦桑做到了。
寂靜的醫院裡,秦桑的鞋子發現一陣輕柔地聲音,卻每一步都踏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月後,秦桑開始發生孕吐。
此時,正式寒冬正冷冽的時候,每天夜裡,哪怕室內的溫度開的再高,空調開的再大。
她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的手腳在杯子裡都是冰涼的。
曾經,那個許諾幫她暖一輩手腳,會在寒風裡用大手包裹着她小手的男人,仍然躺在牀上。
秦桑很少留在家裡,她覺得那裡漸漸地沒有裡他的氣息。
在醫院裡,看着他,感受着他的存在,她才感覺冬天沒有這麼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