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躺在牀上,剛洗好的頭髮,吹到半乾。剛開口,已經被他搶了先:“如果不是我喜歡的話,就不要說了,聽我說。”
“好,你說。”洛溪握緊了手機,才穩定開口的情緒。
“明天早上8點的飛機,去新加坡,我想清楚了,回來的時候想看到你。”不待她迴應,他的電話已經掛斷。他告訴她飛機的航班,已經很清楚了,他走進了一步,希望她也走進一步。
可是,誰能想到,中午的新聞就是飛機失事的消息。下了出租車,一路狂奔到他的公司,找到了他的秘書:“他,在那個飛機上?”她多希望是否定的答案。
好久,她看到對方沉重的點頭。
這一刻,是什麼感覺?多麼相同,當年聽到父母車禍的消息時,有人也是這樣在她面前點頭,告訴她,是真的。周身是萬丈深淵,她的心就在不停地、不停地向下加速墜落。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不變的,機械的聲音。洛溪出辦公樓的時候,喬曼趕來,臉上明顯有淚痕,抓住她就問:“告訴我,不是真的。”她的手,抓住的正是洛溪被燙傷的地方,生生的疼入心間,細碎嵌入。
洛溪拉下她的胳膊,喬曼垂然落下,那是唯一的一次,洛溪看見一個優雅,氣質的世家淑女倒在地上,滿臉淚水。後來的一生,漫長歲月,她再未看過這個人在她的面前落過一滴淚。
“喂!”晚上十點左右的時間,洛溪接到潘瑤的電話。
“洛溪姐,我已經從我哥那裡知道了。”此時的洛溪身着單薄,站在他公寓的窗外,濃稠的黑,滲入房間,像漫無邊際的黑。鑰匙,還是他放在她家抽屜裡的。
窗外的風,不大但很冰涼,透過衣服涼透每一寸肌膚。
“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潘瑤嘆了一口氣,說道。
“好消息。”幾乎是條件發射。
“瞿家調動了直升機,瞿少就快回來了,凌晨到機場。”
“潘瑤,你沒有騙我。”好輕的聲音,洛溪多麼怕這句話被她收回。
“千真萬確,我哥親口告訴我的,你要不要去接機。”
“不用了,知道他安全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凌晨時候,洛溪早早的就趕了去,可是,她多麼清楚的知道,以瞿景的身份,親自來接他的人又怎麼會少。現在的她,沒有任何身份,在他的家人,他的衆多女友前光明正大的擔心他。
1個小時後,他終於出來,兩邊都是守護的人,出口處已經圍滿了家族的人,洛溪只是遠遠的望着。距離太遠,她卻能感受到,他的眉眼依舊如昔;英俊的面容,玉樹臨風,偏偏公子,直到現在,這麼遠的望着他。
才發現,思念,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有人輪番上去抱住他,第一個上去的美婦人,應該
是他的母親;第二個是父親,第三個是喬曼,後來,後來,洛溪已經轉身離開。
既然不能兩兩相守,至少,要兩兩相安。
回去的出租車上,風呼呼的吹過,洛溪一隻手支着頭,靠近窗外,有黑夜、有華燈,無意識的在窗戶上畫起了圈圈,後來,後來,所有的線條就都成了他的名字,一筆一劃,印入心間。
百般散亂,拼湊起來,都是他。
瞿景開機時,已經有N多個電話,帶着急切的心情翻了很久,也沒有那個號碼,心裡說不出的失落。他飛機失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卻也能做到這麼淡漠,真和平時冷冷淡淡的她如出一轍。
飛機劇烈搖動的那一刻,他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她,無比清晰的面容;微笑的、平靜的、生氣的、哭泣的都在腦海中如電影般放映。他承認自己栽在了這個女人心裡,迫切要見到她。可是,直到走出機場,環視四周,沒有看見熟悉的背影時,那種強大的落差感才潮涌般的襲來,多麼劇烈。
他發瘋的想見她。
匆忙和機場等待的人道了平安,已經按捺不住:“爸,你開車來沒?車鑰匙給我。”
“哎,兒子,這麼晚了你幹什麼去啊!剛剛度過危機,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我才放心”!盧秋萍當然不放心,上前就拉住了他。
“媽,你兒子我福大命大,沒事的。”瞿景上前抱住了她,安撫道。
“兒子,你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這麼晚了,非去不可嗎?”盧秋萍當然不樂意啊,一張臉仍舊是擔憂,愁雲滿布。
“放心吧!媽。”瞿景拉着她的手輕吻了下,讓她安心,才離開,步伐都是慌忙。
瞿景的車飆到了最快,直達她的家裡,拿出鑰匙,打開門,推門而入,這些動作,一連串的完成。直到熟悉的背影在窗邊,對着黑夜望的出神。
洛溪是感覺到冷意的,她生性怕涼,可今夜似乎偏愛這涼涼的黑夜,可以掩飾很多流露的情緒。
“真是沒有心,誰說不是呢?”他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她,本來有滿腔的怒氣和怨念,看見她的一刻,都化成想念;不忍心責怪,捨不得她難過。
洛溪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轉身時都是錯愕和驚奇:“你怎麼會在這裡。”
“莫不是一月不見變傻了,自然是開車來的。”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故意和她開了個玩笑,剛纔抱她的時候,他能摸到她跳動的心,因爲他節奏變快,心裡是欣慰的。
“你應該已經和她們回家了纔對。”洛溪喃喃了一句,不自覺得就透露了重要的消息。瞿景望着她,幾乎是蹦跳出來的喜悅:“你來了機場。”
“嗯。”
“爲什麼不見我,就偷偷一個人走了。”瞿景讓她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眼睛,洛溪受不了這種直視,轉開眼:“人太多了。”
“洛溪,我現在才發現你的觀察能力這麼細緻入微了。”他聽着的她的答非所問,也不生氣,
只是安靜的抱着她,心,竟然前所未有的滿足。
“拜你所賜。”洛溪回了一句,瞿景不甚理解。洛溪不得不承認,是和他在一起後,她開始觀察一個人的喜好;開始總結一個人的脾性;開始知道他開心和生氣時的各種前奏。當然,這些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你不擔心嗎?”兩個人安靜的躺在牀上,蓋着同一牀被子,久違的平靜。
“我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人。”洛溪伸出一隻手拉住他的,話語裡還有後怕,瞿景能敏銳的察覺到她手心沁出的薄薄吸細汗。這次的飛機事故只是一個小的插曲,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又無形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我的留言裡沒有你。”瞿景側過身看着她,冷靜的說出事實。
“冤枉我。”洛溪也側過身,直直的望着他,眼神裡有小可憐和小可愛。又伸出一隻手指頭,故意戳着他的胸間:“你手機裡有30多個電話都是我打的,是用的固定電話。”
瞿景哪裡料到是這個結果,一時驚訝的說不出口,洛溪平時哪能見到他這樣的表情,低低的笑出了聲:“以前不知道,竟也能在瞿少臉上見到這麼豐富多彩的表情。”說完,更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的,聽她解釋後,他的心間凝聚着複雜多變的情緒。洛溪仍然在笑,已經被他一把拉進懷裡,心中盈滿暖暖的感覺。
那一晚,兩人相擁而眠,洛溪只覺得心間開出了花兒,在午夜的夢中,一朵朵迎風綻放。
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灑了進來,瞿景仍舊緊緊地摟着她,洛溪睜開眼,輕手拿開他的胳膊,起身簡單的洗漱完畢。那麼疲憊的他,飛機的失事又折騰着他半夜,不忍心將他叫醒,只能做好早餐等他自然醒來。
他有個小習慣,每天早上必吃一個雞蛋,並且不能是水煮,一定要是荷包蛋;在平底鍋裡煎的兩面都金黃,蛋黃要七分熟,少油。洛溪第一次知道並總結出他這個愛好時,就說過他太挑剔了。一個雞蛋,竟也能那樣吹毛求疵。
“可不是,要不然怎麼會看上你。”每次洛溪數落他的時候,他總會湊到身前,貼着她臉的一側,甜言蜜語,好言相贊,讓她沒有半分還擊的想法。就如同此刻,他在誇讚她,他瞿少看重的女人必然是萬中挑一。
“我不知道,瞿少看女人的標準下降了。”洛溪是不自信,比他起圈子裡的衆多美女,她頂多算是有點小獨特。
“現在真心覺得有句話說的好。”他點了點她的鼻子。“什麼?”他一說,洛溪一問,果然就乖乖跳進了他設好的圈裡。
“情人眼裡出西施。”他答,笑的如沐三月的陽光,明亮溫暖卻不刺眼,像一團溫熱的發光源,所以洛溪纔會一二再的忍不住去靠近,去探取他身上的溫暖因子。
還是他們在一起時的記憶了,明明不遙遠,這時回想起來卻像是隔了一世般的遙遠。鍋裡的油已經溫熱,幾分鐘後按照他苛刻要求的雞蛋出爐,因爲他,洛溪練就了這個技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