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茜將兩種液體解釋給所有人聽,那位家庭醫生大汗淋漓,不敢與她對視,跟之前狂妄的叫囂形成鮮明對比。
甚至……甚至似乎有些懇求……
芸茜管不了這麼多,那道視線還是盯着她,讓她心裡發毛。
恰好此時,原本盤的好好的頭髮,竟掙開束縛掉下一綹,晃盪在她眼睛周圍。芸茜怕感染,不敢自己動,立刻走向林彌,示意他幫忙。正好也避開那道討厭的視線。
林彌小心翼翼幫她把頭髮掖好,並鼓勵她不要害怕,芸茜暗暗點點頭。
“他們在作弊……他們在作弊……”那個醫生突然大叫着撲上來,想打翻芸茜手裡的試管,林彌眼疾手快飛手推開他,芸茜趕緊走到那黃毛面前站定:
“這種東西沒有必要做什麼弊,我完全可以再來一遍。結果就在這兩種溶液中,您自己來,還是由我繼續?”
那醫生已經被控制住,嘴裡咒罵着芸茜,並請黃毛不要相信她,說她是與林秘書串通好的。林彌恨不得一拳結果了他,但芸茜在場,不能妄動。
芸茜一動不動盯着他,等着他決定,那黃毛擡起眼毫不掩飾的打量她,讓芸茜又是難堪又是窩火,恨不得將手裡的液體潑他臉上。
“我來吧。”林彌擋在芸茜面前,若無其事接過試管,在所有人面前混合。果然,毒素與試劑反應,立刻有了顯色。
結果顯而易見,所有人看着黃毛等他決定。只見他吹了個口哨,跳起來伸了伸懶腰,不緊不慢走到裡面那老者身邊。墊着腳一晃一晃的,好像在思索什麼。
但林彌卻滿臉擔心,芸茜知道,大概是怕他做出什麼舉動傷害到老者。
“雄少爺,吳先生被下毒一事非同小可,當今應該將不相關的人趕出去,好好查查咱們內部。否則事情泄露,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將軍那邊……“
“哈,林秘書不妨說說,誰是那不相關的人?是你的這個妞,還是這屋子裡的其他人?”他打斷林彌,用一種嘲弄的聲音道。
林彌神色一變,有些擔憂的看了芸茜一眼。就在這個空,那黃毛猛地擡槍對準芸茜,還未等他們反應就扣動了扳機。
“小心!”林彌驚了一跳,尚未來得及拉開她,就覺臉上一熱。與此同時,芸茜正驚恐的睜着眼,面色痛苦卻發不出聲。
“啊……啊……”她腦後被飛濺起來的血液浸溼一大片,血液順着髮絲滴下,將白色大褂染得通紅。芸茜整個人都崩潰了,在林彌懷裡放聲大哭。
林彌一下子慌了手腳,不安的看着黃毛,只見他倒似乎心情不錯,走過去踢了踢地上抽搐的醫生。醫生被打穿了喉嚨,說不上話來,也無法呼吸,只有源源不斷的血液從脖子上那個窟窿流出來。
沒多久,他就不再掙扎,安安靜靜躺在地上,面容扭曲的瞪着黃毛。黃毛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手下那些人立刻將林彌和芸茜抓了起來。芸茜依然因爲恐懼大哭不已,林彌不住地安慰她,讓她鎮靜,並問那些手下要將人帶去哪裡?求他們不要爲難她。那些人一言不發將人拉走。
“林秘書,雄少爺知道您對吳先生忠心,所以留您在這裡照顧他。“黃毛的心腹是一個十分魁梧不苟言笑的北歐人,臨走時只留下一句話。
“賀小姐呢?你們帶她去哪裡?”見那人不回答,他急了:“凱文,求求你,告訴我。”
叫凱文的人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應該猜到了吧?”
林彌一滯,突然發瘋似的捶門大喊:“凱文,凱文你聽我說,這個人真的不能動,她是Z國人,很受他們國家重視。你也知道,將軍在跟Z國緩和關係,被他知道會有麻煩的!”
凱文面無表情:“這不是我能管的。”
“你……凱文,我知道你跟雄少爺關係好,”林彌耐着性子道:“你不能看着他一步步做錯事。其他兩位少爺得到消息,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他們那邊的背景不是我們能想象的,雄少爺及時停手,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叫凱文的男人關上門,冷冷道:“密室裡安了炸彈,希望您不要嘗試。”
“喂,凱文?凱文?fuck you!別動賀小姐,求你了……”他哀求的聲音被掩蓋在厚厚的防盜門內。
凱文看着身邊四個全副武裝的人,皺眉道:“看着他,有什麼異動立刻通知我。”
那四人齊聲保證。
芸茜被拖進一個房間,將她扔在沙發上那些人就走了。芸茜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努力讓自己從目睹殺人的痛苦中緩過來。
她試了一下,外面的門窗都被鎖死了,唯一開着的一扇門,裡面是臥室和衛生間。她快速的查找一遍,找到一支削開的鉛筆,還從窗簾的穗子上拆下一截線,小心藏在袖子裡,以備不時之用。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腳步,她趕緊收拾好情緒坐在沙發上。
是那個黃毛,依舊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癱在沙發上,點燃一根菸,目光迷離的打量着芸茜。芸茜按下心中的不適,摸了摸袖子中的鉛筆,梗着脖子道:
“你該知道,我不是你們國家的人。現在很多人都在找我,所以請你放我回去,這裡的事兒我一句都不會說。”
黃毛吐了個菸圈,笑道:“賀小姐很懂事嘛。”
讓芸茜驚訝的是,他說的竟然是中文,還很流利。
“你……你是……”
“先別驚訝,來說說我們的事兒。”
芸茜怕他不信,趕緊補充道:“我很快就會回國,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那我就不明白了,按說你也不差錢,爲什麼臨走前要來幫林秘書趟這趟渾水呢?”
芸茜抿了抿脣:“我不知道來的是……”看了看他:“是你們這裡。林彌說只讓我看一個病人。”
“看來林秘書要食言了。”
芸茜一怔,趕緊道:“先生,您說過要讓我回家的!我已經證明了,那位老先生真的是中毒,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大丈夫一言九鼎“,您不能說話不算數。
黃毛好像聽到什麼有趣的事兒,突然哈哈大笑,笑的夾着煙的手都在不斷顫抖。
“可惜呀,賀小姐,我不是你們國家的人。”他坐正了起來,示意她請坐。芸茜正被他剛剛的笑弄的氣憤異常,並沒有動彈。
“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黃毛不以爲意,正色道:“只要賀小姐不給我惹麻煩,自然該送您回去的。”說着他拍了拍手,一個手下端了酒瓶酒杯進來,放在茶几上。
黃毛當着她的面打開酒,給兩個杯子各倒上一大半。
“不過我都說了,會送賀小姐一份大禮……”
“不必客氣,我只要回去。”
“彆着急,聽我說完嘛。”他悠閒的晃着酒杯,陰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既然賀小姐不稀罕禮物,那就以此酒作爲謝禮了。”
說完,他對着酒杯連飲兩口喝乾了,並向芸茜示意。芸茜本不願碰他給的東西,但見不喝他似乎沒有罷休的意思,而且親眼看着他喝過的,想來也沒什麼事兒。
所以微一猶豫,端起几案上的酒杯“咕咕”的喝了個精光。
黃毛驚訝的看着她,芸茜有些臉紅,偏過頭不理睬。
“現在可以了吧。”
“當然,當然。”他非常滿意的拍拍手:“喝得這麼猛,要不要休息一下?”
“多謝,但我希望立刻走。”
“林彌呢?不想知道他的死活嗎?”
芸茜愣了愣,狠心道:“這是你們的事兒,與我無關。”
“嘖嘖嘖,狠心的女人,林秘書知道會傷心的。”
“您到底什麼意思?您要食言嗎?”芸茜有些不耐煩,大聲質問。與此同時,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好似兩腿失了力氣,直欲撲倒。腦袋也昏昏沉沉,集中不了注意力。
“你……你……”她心跳的非常快,呼吸也急促起來,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是醫者,自然知道怎麼回事兒,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他爲什麼要害自己。芸茜此刻非常害怕,拼命想往外面去,可剛走了沒幾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至此沒有了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