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他們設想的那樣,苗惟妙神不知鬼不覺地成了市立醫院的一名正式職工。他們商量的最終結果是,借苗惟妙參加市委黨校青年團幹部培訓班的由頭,讓她擔任市立醫院的團委書記,積累點領導經驗,然後再委以重任。原團委書記已經老大不小了,在這個位置上幹了將近五年,不再適合團的工作,就派他去門診部擔任黨支部書記,給苗惟妙騰地方。當然,這個決定是在他們知道了苗惟妙將成爲丁凱峰的兒媳婦後做出的。
“丁局長,周大姐,趙縣長,王大姐,你們儘管放心,我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苗惟妙。”張正天忙不迭地起立,和顏悅色地看着雙方的父母,說,“苗惟妙有個什麼差錯,我就來負荊請罪。”
“好啊,張院長,謝謝你了。”王秋燕不禁喜形於色地說,“苗惟妙已經在市委黨校學習完了,工作安排了嗎?”
張正天與吳若英交換了一下眼色,說:“吳處長,政工處已經安排了吧?”
吳若英會心地一笑,說:“政工處昨天已經開會研究了,院團委正缺個書記,苗惟妙正好剛從市委黨校團幹部培訓班學習回來,這個職務準備讓苗惟妙同志擔任,也算作對她的一種鍛鍊吧。”
丁凱峰發現,剛纔扔給張正天的中華煙他還沒來得及抽,只是夾在手指上,就又將打火機扔過去,說:“張院長,當着苗惟妙的面,我也表個態,我是我,她是她,家庭是家庭,工作是工作,兩者互不牽涉,這個你明白嗎?至於她的工作具體怎麼安排,我絕不過問,人盡其才嘛,她是個什麼料,你們應該最清楚。”
“明白,丁局長。”張正天點上煙,抽一口,說,“我會嚴格要求的,甚至會比其他職工還要嚴。”
“這就對了嘛。”丁凱峰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俗話說,嚴師出高徒,你不要誤人子弟啊。”
張正天用力點點頭,說:“是。”
無論是王秋燕還是苗惟妙,當然包括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會事先想到,苗惟妙會搖身一變,一步登天,成了水城大醫院的團委書記。
“苗惟妙,你能當團委書記?”丁大力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就悄悄地扯了下苗惟妙的旗袍,小聲說。
苗惟妙沒有回答丁大力她能不能當團委書記,她已經在考慮她怎麼才能當好這個由天而降的團委書記了。
站在一邊的郭小寶自然對這些不感興趣,她再次拍了兩下巴掌,高聲說:“新郎新娘給張院長敬酒。”
苗惟妙聽罷,端起酒壺,爲張正天倒滿酒杯,說:“張院長,我敬您的。”
“謝謝!”張正天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說。
3
苗惟妙度過了人生中最忙碌的一天,整個婚禮因爲形式的繁瑣,讓她感到筋疲力盡,頭昏眼花。晚上,在丁大力家裡簡單地吃了飯,丁大力就開着車,先把王秋燕和趙世光送回賓館,然後就來到他們的新居,迎接洞房花燭夜了。
他們的新房也在市區中心,房型是老式的兩室一廳,是丁大力單位上的房子。新畢業的大學生剛剛工作了沒幾天就能分得房子,是有些不可思議的。但是,對於賽克賽斯醫療器械有限公司的常務副總經理丁大力來說,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了。與婚禮的大操大辦有所不同,新房只進行了簡單的裝修,重新粉刷了一遍而已。這是因爲,丁大力的單位正在以集資建房爲由蓋新宿舍樓,他很快就會住上三室兩廳的房子,這裡只是個過度,沒必要大興土木。
“累死我了。”苗惟妙進得門來,一屁股坐進沙發裡,蹬掉腳上的紅色高跟鞋,說,“丁大力,給我倒杯純淨水。”
丁大力自然也是疲憊不堪了,在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比苗惟妙還要累,他沒精打采地擡眼看了看苗惟妙,然後緊靠着她坐下,說:“就你自己累?你自己不會倒?”
苗惟妙聽罷,伸手扯了下丁大力的耳朵,說:“好啊,丁大力,媳婦剛剛娶進門,你就不聽使喚了,說,你倒還是不倒?”
丁大力今天的心情一直不錯,當然,世上的任何一個新郎在將媳婦娶進門的時候,心情都會不錯,正所謂的心旌盪漾,心花怒放。婚禮上高朋滿座,熱鬧非凡,赴宴的人們對他們小兩口讚不絕口,如衆星捧月,他想,他與苗惟妙的婚禮定是水城最宏大最氣派的婚禮了,他沒有任何理由不高興。
“老婆啊,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丁大力撫摸了下苗惟妙的臉蛋,說,“對婚禮還滿意嗎?”
苗惟妙發現,丁大力有些沾沾自喜了,甚至是得意忘形,她伸了伸舌頭,說:“滿意怎麼樣?不滿意又怎麼樣?我還是不跟你跑回家了?你聽你這老婆叫的,大男子主義啊!丁大力,我告訴你,鄭重地告訴你,以後不准許你這樣叫我。”
將苗惟妙叫成老婆是丁大力的突發奇想,他發現,叫苗惟妙爲老婆使他很有成就感,或者說,是大功行成後的一種快樂的表達方式。
“不叫你老婆叫你什麼?你就是我老婆啊。”丁大力也學着苗惟妙的樣子,伸了伸舌頭,說。
“我有名字,叫苗惟妙,你就叫苗惟妙。”苗惟妙想了想,說。
丁大力興味盎然,意猶未盡地說: “女人嘛,總會成爲男人的老婆的。好了,老婆,你等着,我給你倒水。”
與丁大力一樣,苗惟妙今天的心情也是相當不錯的,當然,這不僅僅是因爲她當了新娘,更重要的是,她當上了市立醫院的團委書記。丁凱峰對張正天的影響,她早就體會到了,報到那天中午與丁大力還爲這種體會吵了架,但是現在,苗惟妙已經可以平靜地接受這種體會了。她想,正如丁大力所說,有丁凱峰在市衛生局罩着她,她的平步青雲就指日可待了,她能不費吹灰之力就當上了團委書記就是個最好的例證。那麼,事半功倍,這又有什麼不好?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啊?又多少人是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