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周海回答，胖子已經先行擺手。
“這不是天然氣，液化氣裡面有強烈的臭味兒。
就是爲了防止泄漏添加的一種二甲苯，能達到爆炸需要多大的濃度？
這樣的濃度，還不知道漏氣，不是死了暈了，就是傻子。”
黃支隊覺得有道理，隨即點點頭。
“我已經安排運屍車過來了。”
周海擡手，叫住準備離開的黃支隊。
“等等，還有個事兒。”
黃支隊頓住腳步。
“你說！”
“我們要尋找引燃物，可現場這個狀態真的無法探查，不過我有一個土辦法。
將每個房間地上的灰燼，分成九等份兒，裝到單獨的袋子裡面，然後每份編號，按照由南到北由東至西的原則，比如客廳就是K-1……K-9，主臥就是Z-1……Z-9。
以此類推，各個房間我都需要，這個工作很繁重，我們還急着回去屍檢……”
“行了，別說了。
我這就安排人收集灰燼，屍檢明天再做就行，畢竟現在已經凌晨了，如若做完兩個屍檢，就直接天亮了。
再者，現在屍體太熱，根本無法解剖，等明天吧。”
周海想了想點點頭。
“那好，我們先撤，明早開始屍檢，過篩也明天一起來。”
“好，別擔心。
我們明天可以先調查外圍，找找死者的其他親屬，再者那兩個孩子也需要安排人照顧，等他們傷情穩定了，還要做個筆錄。”
周海帶着幾人離開，現在已經是凌晨，即便加班工作，效率也不會太高，畢竟大家都累了。
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現在周海腦子很亂，之前一閃即逝的那抹靈光沒有抓住，他要回去好好想想。
*****
2014年11月4日
清晨，大霧瀰漫在東南市上空，整個城市被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作爲一個沿海城市，每當冬春都有大量的平流霧瀰漫。
這樣的天氣，對周海的視力和駕駛技術是極爲嚴峻的考驗，抵達中心已經是8:30。
此時那三人已經準備好，早早佔據了一號解剖室。
周海結過小樑舉着的隔離服換上，邊戴手套邊疑惑地看着三人。
“這麼大的霧，你們竟然能不受影響，早早到了？”
胖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嬉笑着說道。
“海子的車技，需要好好練一下，東南市每年有長時間的這種平流霧，我們已經習以爲常。”
小樑捂着嘴偷笑，瞬間周海感到自己被鄙視了。
舉起戴好手套的雙手，略微思索了一下，朝小樑和胖子揚揚下巴！
“黃支隊將現場的灰燼送來了嗎？”
胖子點點頭，“送過來了我簽收的，那味道夠刺激的，全都堆放在二樓的分析室。”
“哦！
那好，我和瘋子解剖這兩具屍體，胖子帶着小樑去篩那些灰燼吧！
畢竟這個你比較專業。”
胖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瞪圓了小眼睛想要反駁，不過想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藉口，這確實是他擅長的領域，撇撇嘴拽着一臉懵的小樑離開了。
周海和瘋子，開始解剖第一具屍體。
這是那個男性死者，頭面部和四肢已經完全炭化，前胸也形成一層堅硬的殼。
周海的刀劃過死者胸部時，發出一陣陣脆響，這聲音和聽到貓抓玻璃屬於一種類型，讓人聽了汗毛根豎起。
瘋子抓緊手中的記錄本，抵抗着身上的難以抑制的戰慄。
“記錄：屍體重度炭化，屍體呈鬥拳狀，雙手雙腳燒燬。
四肢和胸腹與塑料珠粘附嚴重，接觸面均炭化。
鼻孔有灰燼，氣管中有少量的條索狀灰燼，不過僅限於喉部，咽喉部一下和支氣管中已經是非常清潔的狀態，果然沒有大量吸入物！
舌緊縮炭化，甲狀軟骨完整無損傷。
死者的內臟都出現緊縮狀，胃已經收縮到拳頭大小，胃內容物無法辨認，胸壁組織完全炭化，肺部凝固色深，心臟光澤減退，顏色偏紅。”
嘗試了幾次取出了少量的心內血，裝到瓶子裡。
“這個需要做毒物試驗。”
其他的臟器都處於緊縮狀態，並未出現腫大，只有腦組織有輕微的水腫。
解剖完畢，周海將內層的組織進行縫合，開始解剖下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的胸腹炭化較輕微，不過結果與男子的基本一致，只是胸部組織並未炭化，收起屍體。
瘋子上樓去送檢，畢竟心內血的毒物檢測還是最爲緊迫的。
周海換了一件隔離服和手套，上樓來到分析室，胖子他們正在過篩，整個房間瀰漫着黑色灰塵。
胖子和小樑的防毒面具外裸露的皮膚，全部成了黑色。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
胖子搖頭，“吃完午飯我們接着篩呢！
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海子，你到底讓我們找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胖子的聲音高了八度，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確定海子不是在懲治自己？
周海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嘆息了一聲，解釋道。
“我也不清楚兇手用的什麼點火裝置，所以不清楚能留下什麼，如若真是蠟燭什麼的，那就真的毫無蹤跡可查。
所以，需要你們來尋找答案。”
如此一解釋，胖子還好受一些。
“你快出去等化驗吧，我們兩個吃得飽飽的，正好來運動一下，小樑增肥我減肥，目地不同方法相似。”
周海臉頰抖了抖，一件如此辛苦的事兒，竟然能讓他找到樂趣實屬難得，不過胖子的樂天派還是比較適合這樣的辛苦工作。
“辛苦了。”
得到周海的鼓勵，這簡直是稀罕至極，胖子和小樑乾的更加熱火朝天，不黑灰朝天。
就在他準備離開之際，突然周海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黃支隊。
“你忙完了？”
“嗯。”
“那你下樓，我已經到你們中心樓下，跟我去一趟醫院。”
周海知道，一定是有了什麼發現，快步下樓，果然黃支隊已經等候在樓下，周海上車一路疾馳。
“屍檢怎麼樣可以定性嗎？”
“嗯，可以定性是謀殺案件，死者呼吸道的吸入物之到達喉部，並非自殺或者意外泄露引燃煤氣罐，因爲爆炸前前他們已經是瀕死狀態。”
黃支隊臉上放鬆了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那就好！”
看着黃支隊一臉焦急，周海有些不解，難不成這個案子局裡施壓了？
不可能啊？
“你急三火四讓我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