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意思。”蘇偉和低下了頭。
他不敢說啊,他這幾天過的是怎樣非人的日子。不是他被派了做不完的工作身體上受不了,而是夜總比之前壞了無數倍的脾氣,讓他每次聽到呼叫器的鈴聲,都禁不住忐忑恐懼。
“蘇偉和,今晚加班!”——“好的,夜總。”
“蘇偉和,你定的飯能吃嗎?”——“我馬上給您換……”天知道,他按着固定的菜譜訂的飯菜爲什麼忽然間不能吃了。
“蘇偉和,你拿我的薪水,是偷懶嗎?”——“我錯了,夜總……”他委屈啊,他跟着夜以墨在總裁室加了三晚上的班,他熬不下去了,纔打了個盹……誰知!
“蘇偉和,你——去醫院看一下安秘書。”——“呃……”
最後一句話,終於把他從低氣壓的環境裡解放出來,讓他終於有機會趕在安靜秋出院前,送來他的慰問。
臨行前。
“蘇偉和,你自己要求去看安秘書的。與我無關!”
“是的,夜總。那我走了。”
“回來!你去買一束白色的鳶尾,送去。”夜總的神情看起來有點緊張。
“是,夜總,我這就去辦。”
“回來!還是算了……你一個外人,如何知道她的喜好……還是算了……你走吧……”
他真是不明白,夜總明明愛着安小姐,卻刻意的疏遠她,不肯讓她靠近,甚至說出絕情的話來刺激安小姐,讓她生病,讓她恨他,遠離他,究竟是爲了什麼?
他纔不相信,加班熬夜的藉口是爲了工作,幾次夜晚送夜宵進去內室,都能看到夜總獨自坐在輪椅上,對着落地窗外燈火璀璨的夜景,默默的發怔。
一個工作都做不完的大企業總裁,會有閒情整晚的呆立在窗前?
反正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夜總心裡沒有安小姐!
兩個相愛的人彼此折磨,看得他心有慼慼焉。
她病的是身體,可夜總傷的是心。
費亞飛把她盡職盡責的送回夜府的流雲閣,他公司裡還有事,沒有多待便走了。走前,叮嚀安靜秋一定要按照老爺子的話調養身體,萬萬不可懈怠。他威脅她說,若還有下次,只有動手術割胃這一條路可走!
賀泉誠惶誠恐的接過費亞飛列的單子,向費家少爺保證,他一定會伺候好安靜秋。
費亞飛滿意離去。
安靜秋走回流雲閣,經過流雲苑,朝裡望了一眼……
賀泉笑着說:“那個陸小姐第二天酒醒便走了。秀蘭說她起牀後,沮喪又難過,連少爺派出去送她的司機都被罵回來了。”
安靜秋也笑,說:“泉叔,你能瞧出我肚子裡的心思?”
賀泉呵呵笑,“我老了,眼力見還是有的。我現在不求別的,只要你能和少爺在一起,我拼上老命也值得。”
她眸光透出失望,苦澀的笑笑,說:“以默他根本不肯接受我……我不能靠近他,多一點點的親近他便會把我推得更遠……這次,我也在等他,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根本沒有來看過我……”
“安小姐,別灰心……二少爺他也許有難處啊……”賀泉見她沮喪,生怕她起了離開的心思,趕緊替夜以墨開脫。
安靜秋黯然的垂頭,自嘲的笑笑。
“他的難處或許正是我,我若消失了,他會過得更好……”
賀泉大急……“安小姐……”
她臉上撐起一絲堅定的微笑,說:“泉叔,你別怕,我耗盡了心力才留在他的身邊,不會輕易認輸離開的。”
賀泉稍稍放下心來,把行李送進了屋內。
他指了指平整如新的大牀說:“少爺連着幾天都住在公司裡。”
在公司正好,他今晚不回來才更好!她有重要的事必須趕在夜以墨回家之前辦妥當。
她對賀泉說:“泉叔,等下你把陳永春喊過來,我有事找他。還有……你帶幾個家僕等他進來後候在外面,到時聽我的吩咐。”
“行……你休息休息,我讓他過半小時後來。”
流雲閣整潔依舊,空氣裡飄散着使她心神迷醉的氣息。
整理行李,她才發現夜以墨讓出了衣櫃裡幾乎大半的位置給她。裡面屬於他的衣物,少之又少,而她的衣服,卻在搬回來之後,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以默的衣服除了清一色的藍黑灰,再無其它的色彩,雖然他儀表出衆,根本不需要華麗的衣服來修飾,可作爲永夜帝國的絕對領導者,他的衣櫃,仍舊顯得寒酸晦暗。
她把夜以墨的衣服和她的交叉在一起,掛在衣架上。按照色彩學的搭配,不一會,挺括奢華的衣服按她的意圖排成了整列。
他的黑色手工西裝旁邊,放着她的香奈兒復古波點雪紡上衣和白色裙套。頗爲正式的款式,典雅的雪紡,出席較爲正式的工作場合用。
他的深灰色開衫毛衣旁邊,放着她的寶藍色開司米,小腳褲,她幻想着有一天,她可以穿着平底蝴蝶結的軟底鞋和他手牽手走在陽光下……
他的深藍色絲絨禮服旁邊,放着她的紅色無肩帶抹胸晚禮服,簡潔修身的經典款式,加上她親手疊制的絲帕裝飾胸扣,他們若是並肩出席晚宴,一定會羨煞所有的人。
眼前是她設想出的二人世界,和諧又美麗。
這美麗短暫而飄渺,僅僅只容她稍稍的駐足觀賞小會的時間。那些幻想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夢幻,在衣物被紛紛歸置於原處之後,嗶的一下全部破滅了。
帶着一抹隱痛,她慢慢闔上了衣櫃的門。
“安小姐,我來了。”外門傳來陳永春的聲音。
她正了下面色,起身走向外間的書房。
“陳總管……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