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幫你脫嗎.”
雷銘說着.鬆開了錢小沫的手.開始去解她衣服上的鈕釦.
錢小沫立刻回過神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爲什麼要脫我衣服.”
雷銘看着她漲紅的小臉.打趣的一笑.用手背輕撫過她的側臉.“你說呢.”
“……我……我怎麼知道.”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而且你以前還是我的太太……”
“啊啊啊……不可以……”
錢小沫一個激動猛地坐起來.額頭砰的一下.硬生生撞到了雷銘的鼻樑上.疼得雷銘腦袋嗡嗡直響.錢小沫趁機推開了他.倉皇失措地跛着腳開了門跑遠了.
雷銘**着倒在了牀上.無奈地皺着眉頭.
“我只是要幫你上藥而已……你至於嗎.好痛……”
結果.這一整天下來.錢小沫都忙着幫農婦.故意避開了雷銘.
雷銘索性也去幫農婦的忙.故意和錢小沫磕磕碰碰.儼然一副小兒女的模樣.
忙到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雷銘和錢小沫正在貼對聯.院子外突然傳來一聲聲着急的吆喝聲.好像找農婦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雷銘和錢小沫看着來人的臉色不好.也暫時忘記了打鬧.上前攙扶着差點昏倒的農婦.
“大嫂.怎麼了……出什麼大事了.”
農婦抓緊了錢小沫的手.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眼見着過年……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啊……我的老頭子啊.”
“到底怎麼了.”
農婦哭得肝腸寸斷.雷銘只有皺眉問着來人.
“我們村裡有四五個孩子失蹤不見了.有人看見他們上了山.結果再沒有下來啊.眼瞅着快要變天了.這冰天雪地的.孩子在山上也呆不住啊.老王哥當時知道.立刻吆喝着上山去找.結果……結果這孩子們倒是回來了.老王哥……老王哥卻不見了……”
“什麼.”錢小沫一聲驚愕.這老王哥就是房主.也是農婦的丈夫啊.
衆人已是忙得不知所措.唯有雷銘保持冷靜地問道:“老王哥平時對山路熟不熟悉.”
“十分熟悉.我們村子的男人.都經常上山.”
“雖說熟悉.但是這天很快就要下雪了.一個大人也難以在這麼冷的溫度下堅持的.”錢小沫着急的看着雷銘.“我們怎麼辦.”
雷銘立刻讓來人去召集村子裡的男人.大家分成小組.各小組選出組長.必須確保組員一個都不丟失.然後按照不同的方向.尤其是山洞之類能躲避風雪的地方尋找.一旦遇到危險.必須立刻撤退.而村子裡的女人得知老王哥出事後.都聚集在農婦家裡.或是安慰.或是祈願.
錢小沫擔心的看着雷銘.他要和那些人一起上山.
“我沒事.很快回來.”
錢小沫替雷銘穿上了上山抗風雪的厚衣服.惴惴不安.“你記得要平安回來.我……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如果……如果你出了事.我會恨你一輩子.”
雷銘咧嘴笑了笑.跟着大部隊走遠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山上的路不好分辨.
錢小沫拼命的踮着腳尖.望着雷銘漸行漸遠.錢小沫覺得自己的心都掏空了.
五秒、十秒、十五秒……半分鐘、一分鐘、一分半……
錢小沫迫不及待地看着時間.總覺得雷銘已經離開她好幾個小時了.
大家都在祈禱.過了沒多久.雷銘他們離開十分鐘的時間.一個人影突然踉蹌着朝這邊走來.眼尖的人認出了來人正是老王哥.農婦立刻撲了上去.大家都紛紛鬆了口氣.
“你這個該死的東西.這麼危險……你嚇死我了.”
老王哥緊緊抱着農婦.說自己在山上困了好幾個小時.無意中找到另外一條出路下山.
“……幸虧我找到了這條路.否則在山上我肯定活活凍死.太冷了……”
“那你有沒有看見去救你的人啊.”錢小沫着急地問道.“大家都去山上找你了.”
老王哥一愣.搖頭.“我一個人都沒見着啊.”
錢小沫的心驟然涼了半截.雷銘……雷銘他們還不知道老王哥已經找到了.一定要有人去通知他們才行啊.萬一.雷銘出了什麼意外的話……
“我要去通知他們……”
錢小沫呆不住了.好在老王哥及時攔住了她.
她一個女孩.腳踝有傷.又不熟悉路.馬上就要變天了.去了也幫不上忙.
於是老王哥折返了回去.這一去.天上果然下起了雪.
雪越下越大.風越刮越急.大傢伙都摞進了裡屋等待.只有錢小沫一個人站在院子的大門外.瑟瑟發抖.來回揉搓着雙手.又跺着腳.等着雷銘回來.
不知道過了好久.她眼前的人影越來越多.大家都打着手電筒.明晃晃的.都是上山找老王哥的人回來了.錢小沫滿心歡喜.可是.她卻聽見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雷銘的那一小分隊人馬.被大雪大風包圍.所有組員都失去了聯繫.
這一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錢小沫立刻懵了.
“不會的……雷銘……不會有事的.”
錢小沫緊張地呢喃着.回來的人告訴她.他們剩下的人都在山上繼續尋找.他們幾個只是負責回來通報消息的.錢小沫一把拉住了眼前的人.瞪着眼睛心急火燎地哀求道:“帶我走.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找……”
衆人大驚.立刻勸說錢小沫.
可是錢小沫心意已決.她牽掛着雷銘根本不能靜下心來.
衆人拗不過她的執着.只能答應帶着她去.
錢小沫一瘸一拐的上了山.手裡握着風雪天裡專用的手電筒.身上裹着笨重的羽絨服.帽子上濃密的一圈動物毛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錢小沫跟在老王哥的後面.一面弓着身子彎着腰逆風而上.一面喚着雷銘的名字.卻得不到一點的響應.
在山上摸索了片刻.錢小沫心裡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着急.
不知不覺間.她漸漸偏離了人羣.因爲她看見白雪覆蓋的樹枝上.時不時翻飛着幾根彩繩.彩繩很細很短.在白茫茫的積雪中不易察覺.錢小沫沿着彩繩走下去.最終徹底脫離了尋人隊伍.孤身一人被遺落在大山之中.
但這一次.她絲毫不畏懼.她現在只有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雷銘.
而這根本不該出現卻出現在雪地裡的彩繩.是錢小沫僅有的希望.
系掛在樹枝上的彩繩過於有規律.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一路找下去.一定會有線索.
錢小沫打定了這樣的主意.繼續朝前走去.可走着走着.彩繩沒有了.任憑錢小沫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找不着彩繩.線索只到這裡.或許是彩繩用完了.也或許.雷銘就在這附近.
“雷銘.雷銘.”
錢小沫開始大喊起來.可是迴應她的.除了回聲外.只有回聲了.
她一面漫無目的地走着.一面喊着雷銘的名字.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身後山坡上的積雪開始往下滑落.錢小沫繼續喊着.越是用力越是大聲.山坡上厚厚的積雪越是窸窸窣窣垮落.
正當錢小沫喚着雷銘的名字.想要轉身的時候.山坡上的積雪突然全部垮塌.
雪崩之勢如迅雷不及掩耳.像是一條洶涌的波濤迎面朝錢小沫襲來.嚇得她大驚失色.手裡的手電筒無聲滑落.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千鈞一髮之際.一抹黑影突然從錢小沫的旁側衝了出來.直接撲向錢小沫.順勢帶着錢小沫沿着山路一路翻滾.
雪崩的白浪轟隆隆地追逐在他們的身後.兩個人像是滾雪球似的.身上沾滿了積雪.
一直到他們停下來.身後的白浪也早已經歸入了平靜.
錢小沫晃着頭上的積雪擡起眼簾.身下的雷銘連眼睫毛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雪花.
“你瘋了嗎.誰讓你來……”
“銘.”
不等雷銘把話說完.錢小沫一聲哽咽.狼狽地撲入了他的懷裡.
雷銘怔住了.渾身明明已經冷透了.可是在錢小沫眼淚浸透的心口.卻是一片溫熱.
“我好怕.你走了之後我不停地想.來找你的路上我也不停地想……我好怕你……”
“我更怕你恨我一輩子.”
“什麼.”
錢小沫擡起淚光點點的眼眸.雷銘一手摟着她的腰.坐了起來.
“所以我會平安地回來.”
“……”
“不管是你迷路.還是我迷路.最終.我都會找到你.你不用擔心.”
錢小沫垂下了溼潤的眼瞼.雷銘擡手勾起了她的下頜.用手心輕輕拭去了她的淚痕.
“走吧.我們想辦法回去.”
“等等.我一路都在樹枝上繫了繩子.繩子上有鈴鐺.風吹就會響.其他人會找到我們.”
雷銘微微咧嘴笑道:“你變聰明瞭啊.”
錢小沫撅了撅嘴.“我一直很聰明.”
“那你說.接下來我們去哪了.”
錢小沫看了四周一眼.“我們在這附近找個山洞避避風雪.等人來救我們最安全.”
“好.”
雷銘欣然同意.扶着錢小沫.擔憂地問道.“你還能走嗎.”
錢小沫試着走了幾步.左腿頓時無力地跪了下去.“不行……剛纔似乎又傷着了……”
雷銘什麼話都沒說.背對着錢小沫蹲了下來.“我揹你.”
錢小沫抿了抿紅脣.猶豫着把手搭上了雷銘的肩頭.
雷銘揹着她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踏在雪地裡穩穩當當的.朝前走去.
錢小沫靠在他的背上.夜空下.這樣的感覺像極了那年在山上的野營.
“好快.都已經一年了.”她不自覺地呢喃出聲.
雷銘笑了笑.擡眸望着夜穹.感慨着.“是啊.星海、雲霧和日出.一年了.”
一年.改變了太多的事情.
無法改變的.是他們深愛對方的初心.和攜手迎難而上.共赴未來的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