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湖北路,一處茂密的山林中,一個臉色蒼白、約莫三十來歲的中年道士提着一柄長劍,在其中不斷奔行。只見他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有時又縱躍來回。不一會兒,便已奔出了數裡之遙。
眼看便要出了山林,他驀地面色一變,側耳聆聽起來。耳聽到前方隱隱約約的腳步聲,他心中冷哼一聲,毫不遲疑地轉向其它方向。直到離的遠了,才悄悄在一處密林之中尋了個地方,暫時歇了下來。
“看來這些人是一定要拿下我了,也不知那些番僧是什麼來頭,竟然調動了這麼多人在外守着,能有這實力的,只怕也就韃子朝廷吧?”停下腳步,張君寶服下一枚藥丸,心中想道。經過這麼多天的追逃,他早就猜出了對方身份,能夠調動數百名武林人士,還有一些軍中之人輔助,只怕除了蒙元朝廷,天下間再無一個勢力有這實力。只是這些人爲何突然設下圈套對付自己,張君寶着實有些猜不透。
說到這次追逃的原因,還要回到七日之前,那時張君寶正在江湖中行走,偶然在陸上遇到十幾個行兇作惡的番僧。見此情景,他當即上前勸阻,不過沒說幾句,雙方就動起手來。那番僧雖有十八人,武功也都不弱,而且沒過幾招,這些人便變幻步法結成了陣法,將張君寶圍在了其中。
“那十八個番僧有的持鈸,有的持劍,似乎像是佛門所說的金剛。他們這些人還經常組成的人牆,似乎是以力取勝,看來便是師父提過的金剛陣了。也不知是密宗哪一派的高手,竟然來到了這裡,似乎是專爲我而來,也不知爲了什麼?”張君寶心中想道。接着他想到打傷自己那人,心中又是想道:“那個最後出現偷襲我的番僧,似乎功力比我也差不了多少。也不知他如此武功,爲何還要偷襲呢?唉!若非師父傳授的太極輪轉術和這把在真武觀得到的寶劍,只怕此次還真是危險了!”張君寶嘆息道。當日他和十八番僧結成的陣勢相鬥,本來正在相持。最後卻突然又出現一個番僧,在背後偷襲了一掌。若非張君寶當時急使太極輪轉之法將力道轉移到對敵的番僧之上,後來奔逃時又在一處殘破的真武觀中得到了手中寶劍,只怕能否逃到這裡也是未知。不過即使如此,他也被那些人圍在了山林之中。再也無法脫身。
“不想了,還是先治療好傷勢吧!師父經常告誡身體傷勢不要拖延,以免留下不可恢復的暗疾,如今已經過了七日,一定要注意纔是。”想到這裡,張君寶服下一枚白雲熊蛇丸,運轉陰陽化生術恢復起來。有這等專門用來療傷的藥物和方法,只要不受到打擾,張君寶有信心三日內恢復大半傷勢、七日後完全恢復,到了那時。他也就能夠順利脫身了。
山林外,八思巴看着圍在周圍的武林中人和軍隊,臉色一片陰沉。他自得知方誌興回到中原的消息後,便即發動了一年前預謀好的計劃。汴梁、臨安那邊還算順利,不過他親自主持的這一路,卻是意外連連。先是沒有預料到張君寶手段如此詭異,在自己和十八護法夾擊之下還能逃竄而出;再就是追逃過程中,張君寶竟然在一處殘破的真武觀中得了一柄寶劍,一下子戰力大增,不說普通的武林中人。就是他派出的“五劍金剛”,也在遭遇張君寶時不幾劍便受了重傷,若非他聽到動靜後迅速前去接應,只怕這五個護法金剛就是隕落也有可能。如此情形。讓八思巴心中如何不怒。只覺得自己和方誌興之間的戰鬥,也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到底精神修爲極高,八思巴搖了搖頭,擺脫了這種想法,向旁邊一個軍將吩咐道:“這幾日勞煩將軍了,還望將軍能看好此人。不讓讓他逃出。”事已至此,他已沒有了抓住張君寶的想法,只想着圍困住他,吸引方誌興前來。只要成功,自己這些日子的辛勞也總算不會白費。
那軍將聞言,頓時點頭應是。不說八思巴帶着的聖旨,就是八思巴帝師的名號,也讓他絲毫不敢有違,做起事來也極是盡力。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不解,問道:“帝師,爲何不燒了這山林呢?那道士定然無法逃出。”
“燒了山林?”八思巴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他之所以對付張君寶,不過是想要通過他引出方誌興,卻沒有致對方死地的想法。如今方誌興、郭靖這一班人行事看似熱鬧,其實卻多有剋制,刺殺的蒙古軍將大多是參與屠城的最大惡極之人,其他人少有波及。同樣,蒙古人也難以因爲刺殺便屠殺泄憤,以免惹來更多的刺殺。不過若是無端殺了張君寶這位方誌興的道統傳承之人,八思巴相信方誌興一定會和他不死不休,那時不說蒙元朝廷,八思巴自身所在的薩迦派卻一定承受不住。對於這個幾十年前便登頂天下第一的高手,八思巴心中一向不敢有絲毫小覷,否則的話,當年他叔叔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是以這次對付方誌興,即使忽必烈不斷催促,他也準備一年才最終出手,爲的便是保證萬無一失,不被其它事情干擾。不過沒想到的是,臨到頭來,到底棋差一招,沒有估算清楚張君寶的實力,爲此事平添了變數。
不再去想這些,八思巴向身旁一個番僧問道:“方劍神那裡,消息已經送過去了吧?”
“是,行程沒錯的話,三日後便會到達!”那番僧回道。
聞言,八思巴點了點頭,緩緩轉身離去。大戰將至,他也需要準備一番,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方誌興的到來。二十多年前,方誌興曾和他叔叔薩迦班智達小試一招,最終薩迦班智達因爲是臨時起意,導致功敗垂成,八思巴如今,可不會重蹈這個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