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的,終於都動了!”
黑袍微昂起頭,睜大眼睛,任鮮紅的蕩魂神光刺入,倒顯十分享受的樣子,心情相當不錯:“不知是誰想出的這絕戶計,真叫一個漂亮!”
“這人應該對黃泉秘府本身沒興趣。(_)”
翟雀兒瞥他一眼,笑得輕淡:“如果是我用這一招,會在恰當的時機,提醒辛乙,讓他知道外面的局勢,只要你辛乙敢動,秘府現而殺劫起,就是一場人造的魔劫,逼着他抽身,最終目的是保着玄符錮靈神通禁域,爲今後打算。
“可那人,坐視辛乙將禁域毀掉,令其沾上魔劫因果,誘發劫數,事事做絕,不留半點兒餘地,不是和辛乙有深仇大恨;就是要絆住辛乙的手腳,便於行事,對黃泉秘府的存亡,則是毫不顧忌,看起來,此人的打算,倒和師兄你差不多呢。”
黑袍嘿了一聲:“那是誰來着?”
“十有八九,是陸素華吧。”
黑袍登時大笑:“玩笑!陸沉的《太初東華玉書》也是玄門第一等的修行秘典,碧落通幽十二重天,還未必有它的層次高呢!”
翟雀兒笑道:“若是如此,自然更好。”
她這麼說,效果比正面辯論可要強出太多,黑袍明知她有挑撥的意圖,甚至連前面的判斷,都可能是信口開河,然而念頭卻不免有些動盪。
翟雀兒不給他仔細考慮的時間,對高繼道:“咱們分開行事,高師兄,你領頭,引人循正常通路進去,不妨亮亮招牌,我和龍長老,黑袍師兄則走暗處,走了!”
除翟雀兒本人外,是把長生真人和步虛修士分開了,反正後才面對辛乙這等人物時,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他們早早就在黃泉秘府中留下了印記,運用破界符籙,可以直達秘府,這正是他們留下的後手,相關符籙卻是有限的。
翟雀兒三人撕裂虛空,再入秘府。
紅光愈發濃郁,蕩魂神光愈演愈烈。若辛乙在全盛時期,以其感應,秘府範圍內,沒有生靈能逃過他的感應,可現在,翟雀兒等人沒有被第一時間趕出去,只能說明他確實脫不開身。
黑袍大喜,一馬當先,往中央方位突進。
原來由五嶽真形圖鎮壓的玄符錮靈神通禁域入口,是在中嶽方位,也即黃泉秘府的正中央,秘府也就由此劃分爲一內一外兩層虛空,這是黃泉秘府最具特色的部分。
不過這並非是天然形成,而是由建造秘府的大能硬生生隔開。現在,五嶽真形圖失蹤,玄符錮靈神通禁域已經讓辛乙破除,兩層虛空便開始相融,也不知當時是做了怎樣的準備,這一過程竟然少有動盪,大有水到渠成的味道。
現在,在黃泉秘府任何一個位置,都能看到中樞七處山峰的輪廓,那也是蕩魂神光最爲濃郁的地方,三人都是魔門出身,當然知道這玩意兒有多麼厲害,不過這種時候,莫說有辛乙擋着,便是沒有,也要衝進去了。
正在半途,大氣嗡然震盪,人影疾衝而過,相距大約有二三十里。
冰冷的眼神剜過來,卻沒有停留。如此自然會激起反應,對真人修士來說,二三十里的距離實在太近,彼此罡煞激盪,氣機如煙花般爆開,距離動手開戰也就是一線而已。
是楊朱。
黑袍冷嘿一聲,翟雀兒則嘻嘻發笑:“那傢伙性子高傲,可是也很聰明呢,他們的事兒,確實不能再耽擱了。不過,我們的事兒,也耽擱不起……”
黑袍自然知道,此時在黃泉秘府之外,不知堆滿了多少被九地元磁神光阻住去路的修士,但沒有五嶽真形圖,九地元磁神光也就是無根之本,早晚都要被突破。
那些還是小魚小蝦,
以目前的屏障強度,已經擋不住步虛修士,誰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少人衝進來——這已經不是五嶽真形圖和玄符錮靈神通禁域分割的秘府了,而是敞開了門戶,就是要看誰搶先一步!
黑袍分毫不懼,而是放聲大笑:“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笑聲未落,外袍翻卷,竟是遁地而下,轉眼不見。
龍長老一直聳拉的眼皮掀起,寒光電射,翟雀兒卻是擺了擺手:“無妨,如今處處都有爭頭,在哪兒都免不掉,
黑袍纔不管翟雀兒和龍長老是什麼想法,在玄符錮靈神通禁域被辛乙破除之後,攔在他前面的最大障礙已經沒有了,那時黑袍就下定決心,甩開翟雀兒他們單幹。
轉眼間已經是數十里開外,內層虛空的核心地帶就是那七座山峰,之上的殿宇建築,就是藏寶地所在,碧落通幽十二重天修行法門必然就在其中某處。
七座山峰有六座呈梅花狀環行分佈,相對比較規則,另有一座向東北方向突出,從高空來看,就像是一把錐子的前端,只要對該區域的地形有基本的瞭解,人們就會首先關注到那裡。上一次,他們一行也是先登上了那座山峰,只不過運氣糟糕,先是被暗算,又被驅逐,搞得好生狼狽。
黑袍這次還是要去那邊,坦白說,翟雀兒的言論還是影響了他,他對陸素華非常在意,畢竟他和那個女人交手了很多次,深悉其難纏之處,而那女人明顯曾到過那裡,能在那邊捕捉到蛛絲馬跡的話,會讓他更有成算。
他和翟雀兒、龍長老是從黃泉秘府南部突入,直線過去,中間還要經過一座位於核心區域最東側的山峰,按他的計劃,順路就把那裡搜索了。沒有了玄符錮靈神通禁域的限制,山峰上那點兒防護禁制,還真不入他的眼!
然而,計劃總沒變化快,便在他破開急速衰弱的九地元磁神光,召來一道岩漿支流,全力動手轟擊禁制之時,天空中又閃過一道黑光。
黑袍心頭凜然,雙方氣機遙空一觸,那種感覺實在讓人印象深刻:竟是業火!
他擡起頭,那邊人影已經不見,但其身份已經感應清楚了:是那個趙子曰,那傢伙是不是瘋了?搶奪佛陀遺骸,就是這麼個緣故?
情況詭異,他更不願耽擱,正要再埋頭苦幹,那邊黑光再閃,趙子曰竟然又飛了回來。
黑袍眯起眼睛,腳下岩漿涌起,暗紅火光自闢一片區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此時趙子曰和黑袍的打扮出奇地相似,都是一身黑色罩袍,用兜帽遮住了頭臉,甚至身外都是火光環繞,相比之下,黑袍氣機更霸道些,趙子曰則是極度妖異。
“你修煉的是熔核焦獄功?”
雖然這是衆所周知之事,可以趙子曰的口吻說來,簡直就是居高臨下。黑袍大惱,這廝驟得強大神通,怕是已經燒壞了腦子,簡直就是個暴發戶。莫要忘了,他的根底,不過就是個還丹小雜碎而已。
他也不準備答話,就要給對方一個教訓。
可在這時,趙子曰笑了起來:“沒想到真界中,還有魔門中人修煉這個。對了,聽說你是想要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看這法訣的份兒上,我不妨告訴你,你這地方找錯了。那法訣來歷神秘,歷來都是儲藏在各代黃泉秘府主人的腦宮中,你要到他們埋屍的地方去才行。”
“你怎麼知道?”這話脫口而出,黑袍又有些後悔,莫名其妙這也太弱勢了點兒。
趙子曰卻是嘿然一笑,伸手指向西北方:“那邊山上,有座黑石大殿就是了。對了,莫要怪我沒事先提醒你,以熔核焦獄功的步虛術,想對應上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度劫秘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說着,他袍袖一振,化光而走,半空中猶自傳來他的大笑聲:“緣木求魚,可憐可憐!”
黑袍沒有再惱,而是盯着黑光遁去的方向,良久,也是一振袍袖,隨岩漿流一起遁入地下,對已經破除了一大半的禁制,再不感興趣。
“嘶!”
拉長的尖銳破空聲,從高空直墜而下,就是厚厚的地層也沒有讓它中斷,而是一直在細微的波動中,轟入地下森林,一旦見了外界空氣,便又是一次強勁絕倫的爆發。
九轉神照寒玉樓在端陽道人頭上高懸,清光如水,清涼潤澤之中,自有第一等的堅韌,而其內蘊氣機變化,便如海底暗潮,無休無止,偏偏表面上半點兒都看不出來,其爐火純青處,已到了變化的止境。
有這樣的手段,端陽道人卻還是落在守勢。
清光之外,劍鳴之音如絲如縷,那劍光也早緲不可見,連帶着對方的身形位置,也難以猜度。可那鋒利無匹的穿透之力,每每破開清光,攪亂他的氣機。
“這破劫走的是無形劍的路子,難得正宗純厚,不帶半點兒邪氣,離塵宗那邊所言不錯,盤皇宗果然是得了論劍軒的部分真傳,如此入微入化的劍意,在那邊也能登堂入室了!”
端陽道人心中念頭生滅,攻守之勢卻一直沒有變化,二人就這樣從天下打到地下,再一路下行,衝入蕩魂神光的鮮紅區域,黃泉秘府外的九地元磁神光,也擋不住他們分毫。
外面擠做一團的修士,早給掃得七零八落,這還是端陽心存仁念,及時外爍了震爆之力,否則這一個穿刺,至少收去百十條人命。
這是他能看到的,問題是,有些他見不到的,就實在無能爲力。
剛進黃泉秘府,二人外圍如水波一般的氣勁,便掃到一個人影,那個倒黴鬼哼都沒哼一聲,軟軟倒地,全身骨頭都給震碎,眼見就不活了。
端陽道人眉頭一皺,但心思還是很快就移到周邊無形劍勢之上。
他當然不知道,在那人影委頓於地的同時,萬里之外,某個正例行修煉的傢伙悶哼一聲彈起來,仰頭看向西極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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