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6、無奈之舉
那個少年模樣的男子坐在喧鬧的酒吧角落中獨自飲酒，背影清冷寂寞。
藍色的發，藍色的眸，藍色的衣，似乎他的性格也該如同這寒冷的顏色，高傲，任性，神秘。
可是，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他的嘴角噙着笑容。
溫和，淡雅，甚至帶着點淺淺的憂傷。
曖昧的燈光下，布拉德隔了不算遠的距離看着他，兀自嘆着，“真沒想到啊，你居然也會這樣子喝酒…”
與尹殤和唐納的情況類似，他們也是在地中海的殺手訓練營裡相遇的，那一年，鳳夜藍染只有十二歲，陸陸續續的，他們相處了三年多。
也許是傑西卡兄弟之間宿命的相似吧，他們最後的結果也與在殺手界被傳爲神話的那兩個人出奇的相似，在一起殺出重圍，完成最後的生死試煉時，布拉德才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喜歡那個總是淺淺的笑着，卻讓人覺得憂傷的少年。
可是，他很清楚，鳳夜藍染不會愛上任何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因爲那顆心一早就被填滿了，那個藍髮的英俊少年似乎總是在笑着，可只有提到那個人的時候纔會從眼底透出些真實的情緒。
曾經，生死拼殺的邊緣間隙，他會用最溫軟的眼神，最柔和的聲音跟他提起，他的少爺。
那個喜怒不形於色，極其善於隱藏自己的鳳夜藍染，每當他說起少爺怎樣怎樣的時候，那種沉迷的眼神，彷彿在細數着，自己的整個世界。
後來，風間景弘在西西里被殺之後，他曾經聯繫過他，那個時候，儘管笑的一如既往的溫和優雅，可是布拉德感覺到了，藍染變了。
他身上沒有殺氣。
作爲一個殺手，他身上的殺氣不見了。
“藍染，你怎麼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時，年輕的僱傭軍首領強壓着心底想要擁抱他的衝動，眼前的少年讓他那麼的心疼。
“幫我去查尹殤的身世，你要什麼報酬我都答應你！”
彼時，山口組當家被獄界做掉的消息尚未傳開，雖然唐納與傑西卡家族脫離關係已有數年，但一直關注着兄長動向的布拉德又怎會不知。
能讓藍染髮生這麼大變化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風間景弘的死。
“大哥死了，我親眼看見的，我親眼看着尹殤開槍把大哥打死…”
“那你爲什麼沒有死呢？”曾經的鳳夜藍染固然善於僞裝，但是作爲生死並肩的搭檔，他跟他講過很多自己的事，所以布拉德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對於他的意義，絕對不僅僅是如師如父四個字可以形容的那麼簡單。
那是他的信仰，是他的全世界。
“是啊，大哥都死了，我爲什麼還活着？我應該追隨着他，我應該替他去死的…”他混亂的自言自語着，給人的感覺說不清是在悲傷還是在笑，“可是，我救不了他，我…我不能去死啊…”
布拉德拉住藍染的肩膀，那時候他心裡甚至有種隱秘的痛快，那個人死了，也許這個少年的眼底就會看到些別的東西了吧，也許他心裡就會給他留一點餘地了吧。。
“我不能死！你知道嗎？少爺被尹殤帶走了，少爺他還沒有死！”當時藍染突然反手抓住了布拉德的手臂，他的眼睛裡綻放着一樣空洞的光芒，“我答應過大哥會保護他一輩子的，少爺他沒有死，我怎麼可以死呢…我不能死…”
當時，布拉德甩開了他的手，他答應了幫他查尹殤的事，卻沒有對他提任何的要求。
他終於開始有點明白了，爲什麼當年哥哥會因爲對一個男人的迷戀而放棄布拉德家族在北非的勢力而加入獄界，又是如何在被那個男人拒絕之後心灰意冷的在Cherrylie那種醉生夢死的聲色之地自甘墮落。
曾經的鬼火魅影，他們是訓練營裡最好的搭檔。
而如今，再次聯手，一切，將走向一個怎樣的結局。
“你來了啊…”當他走近，喝得有些微醺的藍染對着他笑得格外燦爛。
“風間凜已經沒事了！”布拉德結果他手中的酒杯輕抿了一口，臉頰輕浮的線條更襯得那笑容曖昧的很，“這次，又要我做什麼？”
“當初僱你綁架少爺的人，我要他死！”
“報酬…”
“今晚，隨你的便…”
一個漫長的夜晚，長的足以發生任何事。
可是，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
鳳夜藍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酒店的牀上，宿醉讓他的頭有點疼。
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摸出手機便看到了一個多小時之前來自他在日本警視廳安插的眼線發來的消息：日本最大煙草公司風凌的董事長風間佑昨夜在海灣別墅的浴室裡暴斃身亡，死因不明。
八年前風間景弘死的時候，年幼的風間凜遲遲未歸，當時風間家的事務便由其堂弟風間習戶暫代。這風間習戶勉強算是與宗家最近的一個支脈，但爲人貪婪軟弱，那幾年裡各分家鬧事反水的事件不少，若不是有其他四大家族與山口組的人合力壓着，說不定早成了一盤散沙。
風間凜執掌山口組，坐上風間家家主之位初期，廢了不少自己的叔伯，也只能算是敲山震虎，那幫子老東西時不時出來折騰點事，又忌諱着這少年族長心狠手辣，凌厲專行的作風，不敢太過造次。
風間佑，按輩分算是風間凜的堂兄，風間涼忌的兒子，雖然生於風間家勢力最大一脈分支，但絕對不是那種只知道倚靠父輩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他十幾歲快開始接手風凌菸草公司，不過幾年的時間，就壟斷了日本的菸草市場。
風間凜失蹤之前風間涼忌曾經暗中派人去美國調查他的身世，這一消息‘無意走漏’之後山口組不少人開始懷疑風間家分家的人有異心，想對少主不利。
而如今，風間佑的死，會是什麼人下的手，各界衆說紛紜。
“凜？凜？”艾瑞克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問，“你想要吃點什麼東西嗎？”
“滾開！離我遠點！”
風間凜心煩得要命，態度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艾瑞克他只是關心你，你發什麼瘋！”對於他這樣的脾氣，歐陽明軒實在表示忍無可忍，尹殤不在的情況下他簡直就是個開了保險的火藥桶，太他媽容易走火了。
“沒你的事！別煩我！”風間凜盯着那些電話已經盯了很久了。
“風間凜你有點客人的自覺好吧？！信不信我立馬趕你出去！”
歐陽明軒只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這傢伙氣瘋了，這他媽是老子的地盤好不好！
不過，當他看見風間凜身後自己話音未落就拔出槍嚴陣以待暗影成員，立刻慶幸自己剛纔內心的咆哮沒有吼出來。
“明軒，你快點把殤找回來吧，凜他，他這個樣子好可怕…”艾瑞克拉拉他的衣角，於是，歐陽明軒放緩了語氣，“我說大少爺，你打算在我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聞言，風間凜看了他一眼，“殤在哪裡？”
臥槽！歐陽明軒實在是不想罵人，但風間凜又實在是一朵無法正常與之溝通的奇葩，任你再好的耐性也能被他逼瘋，“我要是知道殤在哪兒，我早讓他來把你拎走了，我他媽在這裡受你的氣？！”
“我找不到他了，我就在這裡等他！”
不冷不熱的一句話，用眼神示意身後的暗影保鏢到外面去，風間凜繼續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盯着從歐陽明軒身上搜出的所有的手機電話出神。
半個多月了，他找遍了記憶裡所有尹殤可能去的地方，卻沒有任何結果。
於是，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風間大少爺選擇了回到歐陽明軒這裡蹲點，獄界衆人裡面和他走得最近，尹殤最信任的人便是歐陽明軒，所以他相信，如果殤有什麼事，一定會和歐陽明軒聯繫。
所以，他那裡都不去，他就在這裡，他要等到殤回來，他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
他寧願失去一切，也不能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