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炙雲眨着眼,笑眯眯地說道:“叔父,嶽公子,反正只是一個筋斗雲法決而已,如果合作順利當然皆大歡喜,如果合作不來雙方也不會太吃虧,何必因此而生氣呢?嶽公子,你還未教我彈奏《廣陵散》呢,你們快點吧!”
有火炙雲在中間打岔,場上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嶽恆笑道:“雲姑娘說的是,兩族融合,合則兩利,分則兩傷,派個信使到人族送信,這沒什麼困難吧?我都不介意兩族文化融合,火將軍還介意什麼?”
火刑風盯着嶽恆看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說道:“先就這樣吧,炙青,選一個機靈的文人去大離國通信。”
嶽恆和曹同浦此刻心臟狂跳,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不能放過。
“火將軍,那些依附了火靈族的文人,在各國都是通緝人犯,可能不適合擔當信使。而且我想當面授文,將火靈族釋放的善意告訴他。我建議選用一些囚犯,奴役,戰俘作信使,順便釋放,這樣才能告訴人類世界,火靈族期待兩族融合,並且善意還會繼續維持下去,《西遊釋厄傳》還有幾十章呢,日子長着哩!”
這個提議讓火刑風覺得滿意,他是襲部大將,雖然不是主將,但也負責一部分人族戰線,在火聖大人兩族融合的改革理念下,早已厭倦了和狡猾人族纏鬥的心思。
“炙青,牢獄裡多的是這種人,稍後你來安排這件事,帶嶽公子去選人。”
“是,叔父!”
火炙青應下後,不斷觀察嶽恆的表情,他想找到破綻,看看這是不是嶽恆的另一個陰謀。
可惜嶽恆掩飾僞裝的太好了,此事敲定後,立刻說起筋斗雲法決。
曹同浦心中稱讚不已。原來嶽恆所有的計劃都是一環扣一環的,繞了那麼大的圈子,最終目的竟然是從牢獄中撈人,聽起來好像還能選人回去!
嶽恆不動聲色。耐心聽火刑風念筋斗雲的法決:“茲嘛哈哩,呼呼咖空……”
這段妖語法決大約有四十九個音節,強行翻譯成人族語,非常晦澀,除了幾個“雲”字樣外。大多數與“雲”毫無關聯,翻譯起來只有形似,而無神似,不能直譯,意譯又太困難。
火炙青在跟着念出法決後,憋得滿臉通紅,境界不夠,限制太多,他的魂力有勁兒使不出。
火炙雲更不用說了,念着念着突然笑起來。咯咯聲如銀鈴般動聽,笑得身子發顫:“這段法決……我是念不下去的……”
火刑風苦笑道:“化形期的七級妖將才能勉強聽懂,炙青還差點火候,不過如果嶽公子能稍作改進,說不定炙青也能成功!”
嶽恆面露微笑:“火聖大人英明神武,法決與我的本意相差不大,這次交易,我同意,爲了表示誠意,我甚至可以試着改進妖語法決。希望待會兒守靈將大人配合一下。請準備筆墨紙硯,容我思考片刻!”
不用火刑風動手,完全放棄領悟的火炙雲就包攬了一切,像個乖巧的婢女一樣爲嶽恆準備好所有的東西。
火炙青在閉目沉思。嶽恆在思索如何改進妖語法決和人族詩文,火刑風不敢打擾兩人,與曹同浦一起安靜地站在旁邊。
火炙雲輕輕地磨墨,她有些癡迷地偷看嶽恆的臉,那張臉上無比莊重,嚴肅。睿智,偏偏這種認真的表情最讓她迷醉。
嶽恆摩挲着紙張,火靈族的紙張有特殊的觸感,草木壓制的紙張摸起來凹凸有致,他的思緒漸漸飄向遠方,腦中那首詩該怎麼去領悟?
良久,嶽恆幾乎同時與火炙青睜開眼睛,嶽恆提起筆,慢慢運氣,蘸滿墨汁後寫下題目《碧湖下江陵》。
接着,他深吸一口氣,下筆如刀鋒,一首七言絕句瞬間完成。
“朝辭碧湖彩雲間,萬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收筆之時,從筆尖綻放出一絲燦爛的光芒,天地元氣被引爆,龐大的伏羲星辰之力從天而降,在場除了嶽恆與曹同浦感受到之外,火炙雲也發出震顫的驚呼聲。
“這是……”
火炙雲驚恐地發現自己身體彷彿變得沒有絲毫重量,並且心情感到非常愉悅,快樂而興奮。
她再看向嶽恆,他臉上的那股笑意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詩中一個樂字都沒有,可全詩盡是歡樂意味。
再細細品讀,火炙雲突然感到非常悲傷:“原來嶽公子的心不在這裡,他時時刻刻都想着離開,想着回到家鄉,他……並不在意我……”
嶽恆神宮共鳴了,這首李白的《早發白帝城》,又叫《白帝下江陵》,被他改了三個字,產生了一樣的效果,完美契合了“身臨其境”的要求。
李白在創作《早發白帝城》時,正處於流放狀態中,剛剛行至白帝城時,收到赦免的消息,驚喜交加,立刻乘舟東下江陵,其中的暢快興奮,全部濃縮在這二十八個字中,精妙絕倫。
碧湖彩雲代表着火靈族源頭,江陵當然是上古楚國的領地,至於是不是可以從崑山大江流過去,並不重要了。
“萬里”與“一日”形成了巨大的對比,一個“還”字,點出嶽恆歸心似箭,逃脫火靈族束縛的無比喜悅,逃脫速度快的讓人瞠目結舌,一日萬里的速度只有筋斗雲與飛劍才能實現,原句是“千里”,現在改爲“萬里”更恰當。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堪稱全詩最爲神妙的地方,崑山火靈族本來就是猴妖聚集地,此句無比應景,這一條輕舟在猿猴啼聲未斷的時候眨眼就過了萬重山,只有這種速度才能達到一日萬里的要求。
文學從來都是誇張的,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快的輕舟,此時此地此景,嶽恆故意改動幾個字,故意這麼寫,就是爲了將“輕舟”與“彩雲”影射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筋斗雲也是一種載人的交通工具,這首《碧湖下江陵》就是一首暗贊筋斗雲的七言絕句!
只要人族能聽懂他的用意,就有可能召喚出筋斗雲!
接下來就看這幫猴妖聽不聽得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