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哈哈哈。”
楊書亮本來已經打好腹稿,正準備大說特說一番,在門派和武林人士之間露露臉。
突然被人打斷,正準備發火,看到說話之人居然是王善之,一下子喜上眉梢,笑了出來。
‘方纔居然把他給忘了,沒想到他居然自己跳了出來。剛好讓他長長記性。’
他心中一邊想着,嘴上卻說:
“四師弟,倒是我疏忽了,你許久不與同門師兄弟修行,大家差點忘了還有你這一號人。不知你想怎麼比?只比招式而不比真氣嗎?”
下面的同門聽到後一陣鬨堂大笑,而觀禮臺的賓客卻是一臉納悶,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只見淨法突然站起來,對臺下弟子說道:
“嗯?都安靜一點。”
門中弟子立馬從放浪形骸的大笑,變成了幾人之間的竊竊私語,偶爾再指指點點一下。
“善之,今日比武,你可以不上的。”
淨法看了王善之一眼,慢慢說道。
“無妨,既然本門弟子都參加,我也參加了吧。”
王善之向淨法抱拳作揖,笑着說道。
“四師兄,你下來吧。咱們不比了。”
劉妙言也在一旁着急說道,他成日和王善之在一起,知道他此刻的‘修爲’,仍徘徊在二品內息之境。
王善之笑着擺了擺手,示意沒有關係。
淨塵看到這一幕,轉頭笑着對淨一說道:
“師兄,讓你這寶貝徒兒下來吧,拳腳無眼,萬一受了傷,可是不好看啊。”
淨一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押上了老婆孩子卻又勝券在握的賭徒,突然站起來說:
“善之,你就好好的和你二師兄切磋切磋。”
淨塵看到這一幕,心中有股不詳的預感,但是此時也無法制止比武。心中只是暗想:
‘壞了,難道要出變故。’
············
二人的比武正式開始了。
只見王善之持劍之手輕輕一甩,劍鞘扔在一旁,手持一柄漆黑如墨的四尺長劍,劍尖指地。
楊書亮長劍仍未出鞘,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輕輕說道:
“我今日要把你踩在腳下,讓你永遠記住這一天。”說完嘿嘿一笑。
王善之輕輕嘆了口氣,說到:“今日可能真的是難忘的一天。”
說罷眼神突然變的凌厲,整個人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往日的王善之就像是路邊一顆石子,默默無聞。
此時的他,就像一把利劍,鋒芒畢露!
只見他一個閃身,身形瞬間不見,下一刻又猛然出現在楊書亮身前,右手持劍,向前平刺。
楊書亮一驚,連忙舉劍去擋,墨色長劍刺到劍鞘之上,楊書亮感到一陣大力襲來,手中長劍居然無法抓住。
還沒反應上來,墨色長劍又是向右一挑,楊書亮手中長劍便被挑飛在一旁。
王善之一個後撤,又閃回到剛纔的位置,眼神淡淡的看着楊書亮,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一般。
全場先是寂靜,然後門中弟子爆發出激烈的呼喊聲。
“如影隨形!是六品化形之境才能使用的如影隨形身法!四師兄居然有六品化形之境修爲!”
“他什麼時候有如此修爲,真是嚇我一跳。”
“完了完了,四年前我還搶過他的吃食,這下要被記恨上了。”
門中弟子亂糟糟的一片,而賓客席卻不知道爲什麼只是一招,就讓大家這麼激動,一個個莫名其妙。
“淨一老賊,你居然敢坑我??”
淨塵看到場上這一幕,也是站起身來,轉頭瞪着淨一怒氣衝衝的說道。
淨一撇了他一眼,拿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慢悠悠的說:
“這麼多年,我可什麼都沒說過。”
語氣、動作、神態拿捏的恰到好處,就像一名唱了多年戲曲的老生,穩。
淨塵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坐下後想:
‘沒想到這王善之居然也有六品化形之境的修爲,而且不弱。幸好書亮是化形之境圓滿,勝負還難說。’
······
楊書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打了個措手不及,看着王善之像看傻瓜一樣的眼神,看着門中師兄弟對他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心中已是怒火狂燒。
他不動聲色的撿起地上長劍,拔出長劍,把劍鞘扔在一旁,臉上因爲羞恥,激動,憤怒臉色變得青一陣子一陣,咬着牙顫抖的說道:
“今日我定要殺了你。”
他真的沒想到,一個他叫了七年的廢柴,居然一擊之下,把他手中長劍打落。
奇恥大辱!
此時他身上紫色真氣暴漲,眼神一狠,如影隨形身法使出,手中長劍向王善之身前刺來。
劍尖快刺到時,那銀色長劍突然劍氣猛的向前延伸,直戳王善之胸口。
“刺骨式,破!”他大叫一聲。
一陣紫光閃過,他沒有感覺到長劍入體的手感,心道不妙,猛向後撤。
這時他纔看見,原來王善之身前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三十六柄長劍,劍柄向內劍尖向外,懸浮在他的身前,環繞一圈,形成一個圓盤。
而他剛剛那一劍,正是刺在了圓盤之上。
“御器之術,五品大成之境融會貫通!”
玄門派的程莫言已然站起來,看着臺上這二十歲的青年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
淨法看到後,激動不已,說道。二十歲不到,五品大成之境,天才。真是天才。
而淨塵已經不顧形象,拉着淨一的領子說道:
“你這個老騙子,你早都知道對不對,你居然騙了我七年!你居然陰我!”
淨一被他抓着領子晃來晃去,但仍舊保持着風輕雲淡的表情,微笑着對淨塵說:
“淡定淡定。”
······
王善之此時不管臺下之人怎麼想,已經雙手結成劍指,那三十六柄飛劍懸浮於空,泛着紫色光芒,對準了楊書亮。
他想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現在的他倒沒有揚眉吐氣的感覺,反倒覺得十分尷尬。
因爲剛回頭看見了自己師父淨一真人的表情,終於想通了淨一讓他隱瞞修行境界七年的真實原因。
‘師父啊師父,你這盤棋真是下的太大了,忽悠我了七年,就是爲了今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二師叔的臉。你們兩人加起來都一百五十歲了,何必呢?’
王善之心中暗想,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攤上這樣不着調的師父,還真是磨練心性。
想罷捏成劍訣的右手向下一揮,三十六柄飛劍直向楊書亮刺去。
楊書亮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廢物變天才的反轉,讓他的腦子一陣眩暈,剛一擡頭,就看見了滿天飛劍。
他心中大驚,右手持劍左刺又挑,但是無奈飛劍太多,剛剛挑飛四五柄飛劍,就有一柄飛劍輕刺他手背。
手上一疼,手中長劍掉在地上。又有一柄飛劍,懸浮在了他的頸下。
勝負已分。
場面瞬間沸騰起來,本來成日‘欺負’他的師兄弟,此刻也大喊着。
“四師兄勝了!恭喜四師兄!四師兄深藏不漏真是天才!”
劉妙言更是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王善之剛想說話,這時淨一真人腳下一挪,就拉着劉妙言出現再了他身邊。
他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只聽淨一大聲喊道:
“我門下弟子王善之勝出,今日便立他爲掌門弟子!”說罷從身後和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包袱和一柄紫色長劍,然後把手中東西一股腦的塞到王善之手裡。
‘紫陽劍訣後三式精要?’
‘一本沒有封皮的破舊秘籍??’
‘掌門信物青龍扳指???’
‘紫陽寶劍???’
‘這不是師父的家底嗎?’
王善之還沒反應過來,又聽淨一真人說道:
“小女妙言,年芳十六,今日許配給我徒弟王善之.他日成親,再請大家來喝杯喜酒。”
劉妙言在旁邊先是大驚,然後臉上大紅,使勁跺了跺腳,嬌嗔道:
“爹爹,你亂說什麼?”
王善之也是一愣,剛想開口分辨,只見淨一對着他使勁眨眼睛,然後向後撇了撇嘴輕聲快速說道:
“知道你二人情同兄妹,這是我對那老橘皮的最後一擊,過兩日你倆願不願意成親我都不管。”
這一段話說的又快又密,完全沒給王善之反應時間。
旁邊賓客和門中弟子一片叫好。
淨法難得露出了笑容,淨塵在旁邊一手扶胸,一手扶着椅子扶手,喘着粗氣,面目潮紅,大汗淋漓,已然是氣傻了。
但是他們忘了一個人。
楊書亮還跪坐在地上,脖子上搭着一柄飛劍,動彈不得。
他的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陰狠神色,讓本想上前扶他的老三老八,也猶豫不前,本能的向後退了退。
此時,在西平王府一行人中,有一名年輕的藍衣書生,看着淨一,再看看王善之和楊書亮,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
紫陽劍派許久沒有這麼熱鬧。
張燈結綵大擺筵席了三天。
各路江湖豪俠和門派觀禮之人也都盡興而歸,也包括趙家莊的一干村民。
如此出手闊綽,也多虧了西平王府送來的兩千兩銀子。
只有楊書亮,這三天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露面。
第四日一早,各路觀禮之人都已散去,唯有西平王府來的那年輕書生,在淨一真人的小院中,與他密談了一個時辰,然後帶着大隊人馬也走了。
······
午後,淨一小院的書房之中。
淨一、淨塵、淨法三人在房內密談。
“西平王府的來意那書生已經與我說了,西平王要反了,派他前來是讓我派與他共同起事,事成之日,封我派爲天下第一大派。”
淨法一聽,眉頭緊皺思索了起來。
淨塵一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說道:
“如此倒行逆施之事,你是如何說的?難道你答應他了?”表情憤怒不已。
“當然沒有,我以門派式微爲由,已經拒絕了。”
淨一瞟了淨塵一眼,緩緩說道。
“我派如今實力,也就是江湖中三四流水準,西平王府派人招降我們,不知是何意。”
淨法思索片刻,說道。
淨一想了一下,說:
“我猜測原因有二。一是雖然門派式微,但咱們三人已有四品真人之境,說句驕傲點的話,咱們在江湖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
第二,應該是想借着咱們十二山門的招牌,繼續在江湖中吸納門派豪俠。”
“哼哼,他倒打的好算盤。那如今我們應該如何?此事就能這麼善了嗎?”淨塵說道。
“聽說西平王氣度極小,心狠手辣且睚眥必報,掌門師兄直接駁了他的面子,會不會對咱們門派不利?”淨法接話到。
三人同時沉默,淨一閉着眼,想了一會說道:
“我欲向玄門派求助,玄門派作爲十二山門之首,應當不會坐視不理。
另外我再手書一封與西平王,儘量再拖延拖延吧。
不論結果如何,咱們應當謹遵祖師教誨,不再參與朝堂之事。”
淨塵與淨法對視一眼,向淨一抱了抱拳,說道
“謹遵掌門師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