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分房的問題,看來只有暫時擱淺了,等吃了午飯之後再來決定。柯南寧肯自己吃虧,這些人都不會感謝他,反而認爲他老實可欺。事實上,季柯南生來就不喜歡和人爭什麼。爭來爭去沒意思。
柯南的想法,在機構裡上班,好歹有點固定收入,這樣,可以保證他學完大學的課程,拿到文憑,然後纔有更多的選擇機會。好在他有了這個計劃,就不怕路遠。堅持走下去,就能走出一片天。季柯南對自己還是有一些信心的。只不過不好在人前炫耀什麼,這個炫耀是低俗淺薄的表現。完全沒有必要和雞們比腿長腿短。
遇到不喜歡的人,特別是遇到討厭的人,柯南只能忍耐,和人打交道不容易,哪怕和自己的老婆相處,總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那可是註定要廝守一輩子的人哪,就有很多麻煩,何況和多哥、尹賢仁都是有期限的,早晚得分開,就好像有聚有散的道理一樣,不必要斤斤計較,這些計較,可能不致命,但是足以影響每天的心情,久而久之,就有了問題。
自柯南到機構上班以來,在機構的時間要比在家的時間長得多,跟同事打交道的時間要比跟老婆和孩子打交道的時間要多得多,這個是沒辦法的事,說高尚點,柯南是爲了大多數的福利,說庸俗點,是爲了混口飯吃,所謂養家餬口,在外地就是養活自己,能餬口,另外,可以給家裡寄錢,養活妻子兒子,也就是最基本的生活需要。要說有結餘或者積蓄,是不可能的。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有希望。
在這種情況下,人的兩面性就表現出來了。不過,這是另一層面的問題,現在先要解決吃飯的的問題。
吃飯是擺放在柯南面前的實際問題,小縣城的飯很貴,貴到讓柯南根本無法承受,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這是一筆預算,是需要解決吃飯問題的。王經理打電話來說:“到得月樓去,到那裡吃飯吧。馬上就去吧。”
放了電話,柯南就要走,尹賢仁說:“不要那麼着急吧!好像我們沒地方吃飯似的,要慢慢來,我們先去等他們就不像話,讓他們等我們纔好。”
柯南聽了他說的話,就不再多說,因爲柯南的態度是,儘量避免摩擦,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在這裡,他佔絕對優勢,遠遠不是過去的他了。他纔到歸州的時候,戴着一頂類似於環衛工人的帽子,據說是來自外國,非常炫目,是橘黃色的,老遠都看得到。據說某某喜歡戴紅色的帽子,紅色的領帶。尹賢仁可能和他顏色錯一點,他也不戴領帶。
他戴了這頂帽子,顯得跟負責人很熟,因爲這是負責人之一的馮菲菲的先生的帽子,負責人的先生的帽子,來自外國。外國人喜歡追求新奇和新鮮,像這種帽子,在內地男人看來,類似於小丑或者唱戲的人才會戴,不會去主動戴着這頂帽子。不過,以一種巧妙的巴結負責人的方式,就是經常讓負責人看到熟悉的東西,證明心目中重視負責人馮菲菲,馮菲菲自然開心,也就不會給巴結的人穿小鞋,不爲難,起碼會讓愛好巴結的人好過一些。這就是鬥爭的藝術。
尹賢仁戴着帽子,不止一次向人訴說,這是齊老師老公的帽子。
第一次聽說這話,柯南心生敬畏,不錯,不是一般人能戴這頂帽子,只有二般的人,才配擁有這頂帽子;第二次聽到這話,柯南就不以爲然,不就是一頂黃帽子嗎?又不是黃馬褂。有黃馬褂就不會被殺,沒有黃馬褂,就會被砍頭;有黃帽子,不值得炫耀。第三次聽到這話,柯南就感到十分討厭了。他有點像祥林嫂了,太囉嗦了。
柯南不喜歡這樣去炫耀,也不喜歡炫耀的人,更重要的,人一老,話就多,樹一老,根就多,盤根錯節,不知道具體數量。
王經理的電話又打來,在催他們快去,多哥說:“走吧,是時候了。”
尹賢仁沒話說,只好答應了,他說:“這樣去才顯得尊貴,好像這頓飯是我們求來的似的,要知道,我們還不是那種人。在哪裡都有飯吃,何必要吃協調辦的這頓飯呢。”
柯南點點頭,覺得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有些過分正義了,人家請你吃飯是有點晚,可人家不是開飯店的,隨時都在恭候你到來啊。你又沒有提前跟人家打招呼,不能怪人家招待不週。
他們三個關了門,走下樓梯,離開宿舍,離開了建築機械公司,然後上街,到了得月樓。
上了二樓,發現門口有人,是兩名幺妹,問:“請問幾位?”
多哥說:“你看呢?”
“我看現在有三位。”
“知道還問。”
看來,多哥餓昏了頭,人家是服務員,何必這樣對待人家?再說,人家也是人,幹嘛這樣惡狠狠呢?都是出身低微,不必要這麼作踐吧。
柯南問:“我們是分公司的客人。”
“哦,我知道了,請跟我來。”那幺妹說。
大家跟着那幺妹一起走,走到一個包房,門上寫着“牡丹亭”,幺妹打開門,映入大家眼簾的是王經理,還有其他的工作人員,有的年輕,有的年老,他們見了柯南他們,趕緊站了起來,說:“歡迎,歡迎!”
王經理伸出手來,跟大家握手,打招呼,寒暄,顯得非常熱情,生怕一句話不慎,影響了官員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害怕一個動作,會讓官員的光輝成爲灰色。
尹賢仁和多哥也伸出手和他們握了握,多哥是最怕當官的,看來其中有詐,在歸州的時候,他不想去縣分公司,原因是他怕見當官的。但是,到了九峰,情況發生了改變,他倒很喜歡去見當官的。
柯南思考這個問題,哦,明白了,原來在歸州的時候,先讓柯南去的歸州,多哥後去的。一般來說,人們都有先入爲主的思想,歸州縣分公司的人都承認柯南,不承認多哥,很自然,他們不承認多哥,多哥感覺到了,爲了避免麻煩,乾脆就不想去了。什麼事都讓柯南一個人去扛。
到了九峰,情況發生了變化,先入爲主的不是別人,是多哥和尹賢仁,負責人這樣安排是讓柯南受到排擠。因爲柯南能力強大,如果再發展下去,就賽過了負責人,負責人的地位受到了威脅,負責人就要想辦法壓制柯南,不讓柯南繼續成長。目的是消除威脅。當然,季柯南很清楚,就是用負責人的爪牙來達到目的,多哥和尹賢仁都是負責人的爪牙,且十分鋒利。
受到排擠之後,讓柯南不敢驕傲,實際上,柯南根本不驕傲,只不過長了一張驕傲的臉,就像“表叔”一樣,長了一張笑臉,看上去總是很開心的。後來被逮捕,被審判,被判刑,還是一張笑臉,他的臉,就是他的臉,這個沒辦法改變。靠臉吃飯的時代,沒有好臉蛋是不行的。
大家被安排落座,在王經理兩邊,各坐一名機構(基金會)的工作人員,請誰坐呢?尹賢仁和多哥,在右邊又坐了一名縣分公司的工作人員,然後纔是柯南。
這樣的安排,柯南不在意,協調辦官員之間講等級,觀念十分嚴重,從酒席坐的位置,就能明白。對着房門的座位,一般是給地位最高的人坐的;然後按照尊卑順序來坐,挨着主賓坐的,就是次一等的,就像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按照尊卑順序坐,原來,水泊梁山不能亂套,也並非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要講究一些次序。
柯南的地位,在酒席上一看,就大概明白了,給人展示的,柯南其實就是“三把手”,在分公司的工作人員面前,顯示的就是排行老三的,在機構裡,齊思娜纔是“三把手”。
午餐很豐盛,羊肉火鍋,還有黃魚,臘肉,豬蹄髈等等,有了好菜,就是好酒了,問柯南喝不喝酒,柯南搖搖頭,再問尹賢仁,尹賢仁說:“按照規定,不能喝。”
尹賢仁說完,盯着酒停留了十秒,被王經理抓拍了,心裡有了數。
“這裡山高路遠,皇上也鞭長莫及,你的機構負責人管不到這裡來,要吃就吃,要喝就喝,不要拘束。”王經理說,笑容滿面,好像真的離皇帝很遠,且有敢把皇帝拉下馬的膽量。那種氣勢或者氣魄,有些排山倒海的架勢,令人驚歎,原來這裡真是臥虎藏龍。
“王經理,不能這樣說,我們是慈善機構的,都有愛心,都相信神,負責人不在,但是神在,我們做壞事,肯定會受到神的譴責。”尹賢仁說,十分嚴肅,要像對酒深惡痛絕。
“喝酒不是做壞事吧?再說,神又看不見,怎麼譴責你?”王經理吃了一口菜後慢慢地說。
“王經理,喝酒不是做壞事,但是,喝酒是破壞機構的規矩,相當於做壞事了。”尹賢仁說,看起來很生氣,他不說話,不笑,給人的感覺也是讓人害怕,因爲他的嚴肅超過了一般人的嚴肅,表情格外凝重,像是要走進生死關口。
“那麼,譴責怎麼說?”王經理追問。
尹賢仁吃了一口菜,說:“內心的譴責,良心不安。”
“好吧,我們也有規定,就是中午不能喝酒。這個是縣協調辦的規章制度,中午喝酒,下午就無法工作,發現後,就要承擔責任,比方說扣分,減福利和工資。”王經理說。
“哦,原來工作人員也不好當啊!”多哥笑道。
“對,工作人員有更多的限制,沒有自由,如果我退休了,我還真的想到民間慈善機構裡工作,最好到你們這樣的機構工作,可以發揮餘熱,給社會做出貢獻。”王經理說,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不像開玩笑,也做不到,說說而已。
聽了王經理的話,柯南心想,你要是做慈善,那誰都能做慈善。真是自不量力,不過,柯南心裡討厭這些說話不靠譜的,表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免得給他們不好的印象。
剛纔尹賢仁已經給出了不好的印象,只不過,他還不自知,還以爲自己是公衆人物,或者說是中心人物,有了這種盲目的自信心的人,是十分可怕的。輕者會受到良心的譴責,重者會受到良心的懲罰。
“不喝酒可以,那喝點飲料吧。你們喜歡喝什麼?”王經理問。
“喝點純牛奶吧。”柯南說。
其實,什麼飲料都不如純牛奶,這個纔是最放心的,當然,如果酒店裡買幾頭奶牛,每天都能擠出牛奶,這個酒店肯定會發大財,很多有錢人想喝純牛奶,但是喝不到,喝到的都是超市裡賣的,沒有可能喝到新鮮的純牛奶。
“好,來三聽純牛奶。”王經理吩咐了,那在旁邊侍候的幺妹,轉身出去,沒過一會兒,就回來,手裡拿着三聽純牛奶,給了他們一人一聽。
王經理問:“喝純牛奶是不是加點糖,或者要加熱?”
“不用,這樣挺好。這樣挺好!”多哥說。
看來多哥很喜歡這種場合,畢竟受到了當地人的歡迎,哪怕是裝的,形式上也是滿足條件的,算是了卻了多哥的心願。要知道,從小到大,都是伺候人的,現在被人伺候,還有點不習慣呢!
一邊喝,一邊吃,一邊聊天,柯南知道的東西多,天文地理,都能聊,但是多哥也想加入,可惜知道的太少,還有方言太重,說的話,不容易懂,令人鬱悶。
他很積極,想參與討論,沒有成功,後來索性不說,扎頭吃飯,不問前程。
尹賢仁略知道一些,也勉強能對付,柯南看他有興趣來討論一些無聊透頂的問題,柯南就閉口不說,讓尹賢仁大放厥詞,達到他表演的目的,滿足他的虛榮心。尹賢仁能說會道,可能和在老家開鋪子有關係。南來北往的,他能應付,在這個地方,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