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醫說:“你們不清楚嗎?”
尹賢仁和柯南都搖搖頭說:“不知道。”
村醫說:“是這樣的。你們不是要求所有受益戶都要去投工,開挖埋設水管的管槽嗎?”
尹賢仁說:“是啊。那是我們的要求。這也是項目要求,關鍵是培養村民對項目的熱愛,知道這水利工程是自己的,是讓自己受益的,基金會無償援助目的就在於通過這個項目,來培養他們的歸屬感。”
賈村醫說:“不太懂,太專業了。我只知道,最後項目管理委員會出了對策,就是,如果家裡沒有勞動力,不出工的,也行,但是要出錢。具體出多少,按照現在的市場價,一個工是多少錢,平均下來,人家出多少工,你就得出多少錢。”
柯南說:“這個方法還算公平,沒什麼啊!”
村醫說:“可是,後來,形勢的發展就無法掌控了。據說,這件事是李幹事主謀的,由賈新意來執行,在執行的環節出了問題。”
柯南好奇地問:“出了什麼問題?”
村醫說:“賈新意到賈秘書父母家要錢。帶着計算器,當着老人的面,摁了計算器的喇叭,聲音較大,老遠都聽得到。算賬,算來算去,竟然算多了。”
尹賢仁說:“那怎麼行?童叟無欺纔對,幹嘛要欺負人家老人,一般老人就不能欺,況且是賈秘書的父母,這是分公司第一秘書,有這麼個背景,是有後臺的老人,只應該實事求是去算,更不應該去算多啊。畢竟要給賈秘書一點面子吧!”
村醫說:“沒錯。算多了,賈新意也知道,就是要這樣故意去氣人的。”
村醫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兩位老人就去找李幹事評理,李幹事不僅不聽,還勸老人回去,交錢就沒事了,以後再也不收。爲了大家的利益,爲了大家都能早日吃到水,犧牲一下,再說又是分公司第一秘書,更不應該斤斤計較纔對。培養了人才,自己也不能落後啊!”
柯南問:“那最後兩位老人怎樣做的?”
村醫說:“錢交了,但是,也把這一情況也告訴他們的兒子——賈秘書。”
柯南問:“他們的兒子——賈秘書聽說此事後,怎麼樣?”
村醫說:“當時沒有說話,讓老人別生氣,多保重身體,說了一些不關痛癢的話,想辦法安撫他父母,後來就有了一些變化。”
柯南清楚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賈秘書久經職場競爭,江湖漂泊,啥都見過,富有經驗,老練純熟,不會輕易表露什麼態度,只是在心裡琢磨,如何處理纔不顯山露水,不知不覺就讓人受到責罰。
這是鬥爭的藝術。
可能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萬事萬物都有源頭,都有開始,都有結束,除了創造萬物的那位。鬥爭,是人的特點。爭取蠅頭小利,掙得頭破血流,也無所畏懼。季柯南也不是很懂,不過正在學習過程中。
特別是上世紀的人,在鬥爭的環境里長大,成者王侯敗者賊的思想,融進人的骨髓。人在世上,在鬥與被鬥中掙扎,久而久之,人就變得麻木,缺少同情心,沒有愛心,甚至,自私自利,專顧自己。這就是一種人生處世哲學,爲人之道,經商之道,職場規矩。
賈秘書找到沿渡河鄉的一個朋友,姓李,也是老同學,在一起上的高中,關係很鐵,也是虎坡村的人,後來搬家到了沿渡河鄉,在當地落戶,安居樂業。
他很會寫,比李幹事會寫多了。李幹事的筆生鏽,長期沒動筆,筆鋒不再鋒利;他卻很厲害,常常動筆,常常寫,寫的東西,緊跟時代,常常提到一些你想不到的地方,而是被大多數人忽略的。
一旦撿起來,還真新鮮,又真實。都是被人們忽略的地方,是很多環節,都沒有被重視。如果把人們常見的東西,放在放大鏡下看,一般都不認識,這是過度關注細節。
細節用文字表現出來,就很要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需要長期訓練才行,也需要動手能力。不是心動,而是行動,行動了,不怕跌跤,多倒地幾次,就多幾分把握,多幾分成功的機率,停滯不前,肯定什麼也沒有。寫作需要的,就是細節。
如果把稀鬆平常的東西,用相機或者錄像機拍攝下來,放在屏幕上播放,就會發現很不一樣,非常新鮮,非常稀奇。他常常這樣,做了個有心人,結果發現很多東西,引起了公衆的注意,也讓有識之士知道了他,開始推薦他到宣傳單位工作,單位發現他是可塑之才,又有紮實的寫作功底,就逐漸培養他,提拔他,雖是擔任二把手,跑腿的,總算跳出農門,就像鯉魚跳龍門,成了精,比較他的同齡人的農民朋友或者發小來說,還是幸運得多,條件優越得多,要知道,農民是最辛苦的,臉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摔成兩瓣,和土地打交道,不出力,想偷懶,土地就不長東西,或者不好好長東西,這個不能欺騙,欺騙土地等於欺騙自己,老老實實種地,莊稼才長得好,莊稼長得好,纔有可能豐收。從事農業比耍筆桿子動嘴皮子要難得多。
他在虎坡村居住的時候,屢遭李幹事的排擠,排擠成了習慣,就會讓人感到沒有希望,對人對事,都感到灰心沮喪,感到沒有前進的動力。
高中升大學統一入學考試失利,想出農村,斷了一條路,惟有參軍。參軍也要走後門。過去不用,不去還抓。後來就擠破頭也要去,因不打仗,不存在在犧牲。和平年代,當兵就像上班或者上學,沒什麼,就是在頭三個月難受,過了頭三月,以後就舒坦了。沒有發生戰事,平安度過兩年,上軍校的另當別論,就回來,跟做夢一樣,時間非常容易過。沒什麼大不了。
李幹事不讓去,說是他家沒有勞動力,當兵去了,村裡的糧食任務怕受影響,硬是不給機會去驗兵。
小李家徒四壁,沒有東西可以送給李幹事的,就橫下心,半夜裡出發,去驗兵站申請當兵,將情況說明之後,兵站負責人對其表示同情,看看身體還行,又念過高中,這在農村還很不容易。
負責人就寫了信給大隊,李幹事看了信,是點名要的人,抗不過去,攔是攔不住了,就給他出了手續,小李總算是磕磕碰碰地當了兵。
在部隊上表現不錯,第二年就入黨,第三年考上了軍校,畢業後,因爲地方上需要人才,他就響應號召,到了地方,恰巧他走之後,部隊精簡人員,許多想勉強留下來的,都被裁掉,回到家裡,原來幹什麼,回來還是照舊。
小李的主動請纓,給他帶來了好處,從普通辦事員,到辦公室科員,到材料科科長,又被借調到縣分公司,擔任分公司辦公室主任。
人生來勤快,雖說上面沒有強人提拔,但是,他在基層,憑着熱情、謙虛和勤快,逐漸引起上司以及總經理的重視,又調他去鄉鎮駐點辦公室,等於下沉基層,給分公司提供一手材料,好開展業務,開拓市場。
要知道,平民的孩子,在農村是很受罪的,如果想跳出農門,就必須要掉三層皮,經過蛻變,才能破繭而出,毛毛蟲才能改頭換面,成爲美麗的蝴蝶,從爬行到自由地飛翔,那個過程是痛苦的。季柯南心裡很清楚這個。
話說回來,小李被借調到縣分公司工作的期間,巧遇到賈秘書,當時他在縣分公司供職,兩人本是老同學,見了更加親熱。以後,賈秘書調到了丘灣鄉,小李回到渡河鄉,偶爾通通電話,有空了兩人在一起喝喝酒,其樂融融。
賈秘書想到了小李,找他有空出來玩。小李說:“現在雜事太多,上司檢查難以應付。實行一票否決,發現一個毛病一起投訴的,均要罰款,忙啊。整天昏天黑地的。連軸轉,累死人。”
賈秘書說:“你有空了給我打電話,我不忙,隨時待命。也許能幫得上忙。”
小李說:“我這是作孽啊!好好的當個農民就行,啥都不用想,一畝三分地,一頭牛,一個女人,一個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操心,不用扯皮,不用競爭,不怕批評,不怕失業,也不怕掉烏紗帽,不怕被辭退,多好的事!當農民是最幸福的,農民這個職業是最偉大的,農民是最單純的,最熱情的,在農民那裡有人味兒,在其他地方沒有,你說是不是?”
賈秘書說:“那也沒辦法。幹一行愛一行,有的喜歡當農民,有的不喜歡,有的喜歡當老總,有的喜歡當秘書,有的喜歡寫文章,有的喜歡做數學計算題,各式各樣的人都有,你也沒辦法改變人們的喜好。算了,長話短說,我有事相求,有空我們出來坐一坐,喝點小酒,聊聊天。”
小李說:“沒問題,下午見面。”
他們一見面,找個地方,坐下來,這些酒樓茶肆都認識他倆,常常在這些地方吃飯,隨時可以簽單,報銷沒有一點問題。二人也不浪費,點多了怕人舉報,分公司現在到處都有眼線,監督職員,他們也很小心,工作餐就是工作餐,招待客人是招待客人,什麼都不是的,就列入計劃外費用開支。
賈秘書和副經理關係很好,副經理在負責這一塊,每次報銷都很順利,都是作爲工作餐進行報銷的,所以,他們可以隨便吃,只是良心的緣故,不肯多點菜,恰好夠吃就行。
賈秘書眉開眼笑說:“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老同學幫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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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說:“說吧,平時老同學也不安排我做點事,我的事,老同學總是幫忙,二話不說,說幹就幹,我正想怎麼報答老同學,沒想到老同學來說事,那麼,爲老同學,不管啥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敢去。什麼忙,說說看。”
賈秘書說:“如今你老家,也是我老家,虎坡村新一屆項目理事會換屆選舉新的村幹事了,你幫個忙,讓李幹事下來。”
小李說:“哦,他呀,這個傢伙,可不是隻好鳥,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賈秘書說:“李幹事經營職場多年,縣分公司和其他科室,例如材料科,質檢科,都有他親戚朋友,肯定也有一些靠山,需要你溫柔的一刀,將其解決掉,任憑再大的靠山也幫不上任何忙。”
小李問:“你說的是!只是我要想一想一個萬全之策,置之於死地才行。我也深受其還,差一點還在虎坡村修理地球,這個李幹事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他強,這個思想很要不得。”
賈秘書說:“你先想一想,我接個電話。”賈秘書將電話設置爲振動,因此來電時,聽不到聲音。今天是有事,他才帶了電話;如果沒事,他的電話在他司機那裡,因他經常和司機在一起。”
等賈秘書回來,小李說:“我有辦法了。”
賈秘書問:“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小李說:“從剋扣項目款入手。我聽同事說,虎坡村最近有水利項目,都說想從項目款上打主意,其中,有個季柯南季先生不肯,和他吵了一架,這個事全村的人都知道。這個項目是個機會。現在實行一票否決制,只要涉及錢財貪污挪用,肯定保不住幹事的位置的。這虎坡村已經做過多次項目,找點毛病肯定找得到。如果證據一到手,李幹事的位置還坐得穩嗎?”
賈秘書說:“這個計策不錯,真不錯。只是誰去執行呢?”
小李說:“這個我來安排,你不用着急,老同學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處理好,交給你滿意的答卷,別的本事沒有,我還是有把握搞好這件事的。”
兩人都比較忙,兩人沒怎麼喝酒,也沒怎麼吃菜,說完之後,在服務員遞過來的本子上籤了字,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