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後,季柯南和尹賢仁也想回到宿舍。東干事不放他們走,攔住了他們,手勢果斷乾脆,不容置疑地說:"他們不吃我們吃,指揮官發佈命令,我們當兵的聽從命令執行命令,不至於空着肚子打仗吧?我們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今天機會難得,就不要推辭了吧。"
"恭敬不如從命,這時候還早,有點事還要處理,加上凌少寒還沒回來,我們現在就去,恐怕不太好。"尹賢仁說,他的鼻子看來有點不舒服,於是用食指去處理了一下,立馬就恢復常態,像是蚊子造訪之後,發現沒人味兒就立馬飛走一樣。尹賢仁據說還有點人味兒,蚊子喜歡鑽到他的鼻子裡,一年四季都有,夏天是真正的會飛的蚊子,冬天是像蚊子一樣的讓人發癢的東西,這個慢性鼻炎讓他苦不堪言。外人看着挺好,實則自己的痛苦自己承受難耐。
"行。等一會我通知你們。"東干事挺爽快地說。他一般不喜歡在家請客,主要考慮的是他夫人不方便,腿腳都不利索,又熱情好客,這就造成了眼高手低的局面,只好放棄這個念頭,要請客,就在外面,或者在他弟弟家,只要不讓自己的動手就行,花錢也不心疼。請客吃飯就是要花錢的,這個無法避免。
"那就等一會再見。"尹賢仁說。就這樣,都各自回家。東干事繼續去關照他家的豬,文書儲幹繼續做他的作業。尹賢仁繼續修稿,季柯南繼續回宿舍碼字。各自幹着自己的事,還算可以,不干擾,就是最大的貢獻。
自從單監督唸了緊箍咒,東干事疼痛了一陣子。馬上開始想辦法。凌少寒在單監督離開之前到底沒有趕回來,的確有點遺憾,不過,話說回來,也沒什麼,他在與不在,都是東干事說了算。這個養成了習慣,大小事都要經過東干事,要麼,凌少寒也當不了多久的會計,這個是他能在這個位置上的法寶,是經驗教訓。要和東干事同心才行,早請示晚彙報,不會犯錯,不會弄錯,就是他本人,也願意接受這個作法。他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和領導保持高度一致,才能讓領導的思想爲人所知,按照一般的操作規範來做就沒問題。
這個沒辦法,要統一,不能分裂,否則啥事都做不好。就在現在,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要知道,項目來了,合同簽了,人心不齊,搞不好,會被羣衆舉報。羣衆現在有智能手機,隨時拍照隨時發表,瞬間全國人民都知道。有的人不能得罪,得罪了就無法收場。有的會讓國外的都知道,網絡無國界,凡事都要小心。一旦疏忽大意,就會鑄成大錯。
寧願得罪君子,君子會把話說在明處,不會暗地裡做壞事。小人就是喜歡背地裡做壞事。這個是一定的。小人到處都有,君子卻難求。可以遇見,機會較少。以前有不少君子,後來成爲稀罕物,越來越少,瀕臨滅絕,真是讓人感到恐怖。沒有君子,社會一定倒退。這個不是說說而已。是經得起驗證的。
尹賢仁和季柯南迴到宿舍,尹賢仁說:"這一下完了,東干事貌合神離,心裡不接受多哥對他的背後告狀,如果追究下來,我們也難免受罪。東干事很有手腕,是一個難纏的人,因爲多哥做的事,他一定會報復,如果報復不了多哥,就可能牽扯到我們了。"
"不會吧,來東干事表態那麼好。不會不做項目的,他要的是尊重。不是別的。哪裡的人都是自私的,都要先滿足自己的需要再說。我估計不是他不要,是他嫌少,擔心資金不到位,自己反而要先拿錢出來鋪墊,他害怕了,以前吃過虧、上過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個是可以理解的。"季柯南說。
季柯南這樣說有目的,就是要說明東干事的渴望被尊重權。因爲有錢人往往趾高氣昂的,對扶貧對象不太尊重,造成很多誤會。有錢就會讓人驕傲,哪怕只是管理者,不是真正的財主,更要尋求心理平衡,會做出一些讓人費解的事。
"給你錢,拿去!"這是高高在上對扶貧者對被扶對象說的話。說話的時候,趾高氣昂,不可一世,顯得不夠平等,讓人感到壓迫和不輕鬆。如果是這樣,很多人不會要找個扶貧款。因爲用着這筆錢,心裡已經不安,如果用這錢買了東西,所用的東西看起來也扎眼扎心,悔不該接收這筆錢。
多哥那態度,就和這個很類似。遇到這種情況,只有放棄。東干事就有這個思想。說到底,還是私心在發揮作用。誰都知道這樣不好,可是誰都辦不到。
季柯南向尹賢仁解釋了這個問題。尹賢仁點頭稱是。不稱是也沒法,他處事圓滑,不浪費一些時間精力在無所謂的地方,這些傷人腦筋的事,得過且過,何必較真呢?他的目的是寫劇本,修改老劇本,添加新的東西。對項目的事並不上心。怎麼弄都行。只要機構領導不開除就行。反正工資級別因爲是元老就高人一等,別人無論如何努力,都不能趕上尹賢仁的工資標準。要看的就是工資標準,不怕不知道,就怕去比較,一旦比較,就會嚇一跳。對工資來說,劉小姐要求大家保密,其實沒有秘密可以保,紙包不住火,有的人嘴快,一個知道,全家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人們很熱衷於打探隱私,然後添油加醋,生活就非常有趣味兒了。
尹賢仁佔了便宜,就是機構的制度的便宜。目的是留住老員工,新員工不穩定,如果趕上幾年,還是趕不上尹賢仁的工資標準,哪怕尹賢仁天天修改劇本,或者天天看電影打遊戲,都不能動搖尹賢仁的地位。這個無所事事的人,其實佔了便宜,有了這樣的僵化的管理模式,還是讓他受益,讓柯南吃虧。
季柯南感到絕望,渾身上下都是涼的,完全沒有心思來管項目。凡事都是按部就班地來。這個是他的想法,積極努力向上又怎樣?把項目做好又怎樣?還不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絕望已久,沒有絕處逢生的感覺,反倒有越來越下沉的感覺。
沒有救援之手,沒有後續之力,懸在半空之中,卡在上下之間,一切都讓人不安,一切都是那麼可惡,甚至連看一眼都不願意多看,多想一分鐘就是一種負擔,多寫一個字就那麼扎眼,讓人產生不寒而慄的感覺。
請吃飯只是一個手段,最重要的是通過吃飯聯絡感情,進一步瞭解,加深對某件事的認識,免得將來抓狂。
既然絕望,那就按照絕望的方式對待,如果請吃飯,就去吃,請喝酒,就去喝,要喝醉,那不行,喝到適可而止,能寫字才行。不寫字,不行,寫字是謀生的手段,不寫字就等於沒有未來。寫,還要往多處寫,人才太多,不寫多,如石沉大海,沒有浪花,不會引起讀者的注意。
吃飯的目的,是爲了項目,更重要的現在是謀生的手段。謀生很簡單,就是爲了生存,做事而已,無論做什麼,只要對他人對社會有益就可以。
還沒寫好幾個字,季柯南的電話響了,"凌少寒來了,你們過來吧,在清風閣酒樓。"
季柯南心想,完了,今天又報銷了。寫字是在酒後寫,質量沒有保障。
爲了給讀者好的產品,必須要保持清醒,錘鍊語言,不拿出好東西,怎麼對得起讀者?
季柯南對尹賢仁說:"走吧走吧,去了再說。看看下一步咋搞。東干事不會犯傻,請吃飯不是無緣無故,還是想把事情搞好。不管走到哪裡,都要謹慎。"
"老弟進步挺大的,你有了知識,加上經驗,對付那些土老冒,真是遊刃有餘。以後老弟會更厲害。"尹賢仁說。
二人說着話,開始收拾東西,關上門,向樓下走去。
柴女正在拖地,這地已經很乾淨了。
再拖,估計地會拖壞吧?
釉面磚似乎在痛苦地吟唱着詠歎調。
"你們好啊!在忙?"柴女熱情地問道。
柴女突然問,讓人措手不及。國人有探人隱私的喜好。說實話,會引起別人不快。因爲,都是開飯店的,在那家吃,不在這家吃,就有矛盾。這個矛盾不可調和,同行是冤家。面和心不和。
酒店的生意全靠廚師,沒有好手藝,很難吸引食客上門。鮑紹懂得這個道理,從清風閣酒樓把他挖過來。
挖過來後,開張依靠衆親友幫忙,生意紅紅火火地開起來。
總體上還行。但是,好上還要加好。鮑紹恨不得所有食客都去他那裡。清風閣老闆希望所有食客只去他那裡。
他們沒有考慮到怎麼搞好關係,共同發財致富。這個工作交給東干事他們來解決。東干事管不了,事太多了,就讓凌少寒負責處理。凌少寒就想辦法平衡一下。但考慮到做出來的效果,還是選擇條件好的一家。
更重要的一點,對得起對不起顧客評價因素是分量。第一次來憑關係,第二次來是給面子,第三次來是靠的是酒店的服務質量。
鮑紹懂得這個道理,很清楚怎樣留住客人。
到了清風閣,喝茶,上瓜子,吃飯,喝酒,一切都照常進行。尹賢仁和季柯南不是關公,東干事也不是曹操,一來二往,五日一大宴,三日一小宴,尹賢仁沒有被養家,季柯南更不用說。酒量都差不多,少喝一點也沒啥,多喝一點可能就醉了。喝酒之後的決定可能很有問題。
酒後各自離開,沒說什麼事,東干事不想說。啥事都清楚,不需要贅述。就是凌少寒想多知道一些事,東干事不說,凌少寒也就不再追問。
凌少寒很清楚,東干事不想主動說的,千萬別問,如果問了,反而不好。
東干事在高興的時候,自然會不打自招,說得一清二楚,不需要追問,就會和盤托出,毫不保留。
山中有霧了,有點像神仙居住的地方。酒後欣賞美景,更像在仙境中游走。
美景很好,無心欣賞,心在文字那方面。包括尹賢仁,老是想着怎麼修改劇本。季柯南更不用說,老是想着怎麼創作。
想歸想,動筆纔是真。手摸到鍵盤,心才踏實。沒有鍵盤,沒有屏幕,沒有蹦跳着的文字,就不會有文章出來。
酒後的工作效率就是低,如果寫不了,乾脆不寫,不要勉強。不如欣賞美景。電子產品具有誘惑力,可是,現在更重要的是怎樣培養自制力。寫作其實也是修行的過程。沒有寫作,就沒有生活。
有生活,將生活反映出來,就是作品,通過文字來表現,這是比較難做到的,可是就有人做到了。大畫家從來不是吹出來的。平時的訓練就很有意思,訓練好了,就按照平時訓練的來。
欣賞不到什麼,天色已晚,沒有華燈初上,只有住戶人家的星星點點的燈火。其餘是巨大的黑獸一樣的山巒。這些山,已經成爲山裡人巨大的生活保障。沒有高山,就沒有家。
房屋建在磐石之上,堅不可摧。
房屋高大,一般都是兩層以上。一樓住人,二樓放雜物。幾乎家家如此,戶戶一樣。
如果有特別的設計,就會引起季柯南特別的關注,並會細細觀察。這些來自生活高於生活的事物往往成爲季柯南書寫的素材加以刻意的應用,給文章增色不少。
房屋就是供人居住的地方,有別於曠野。可以遮風擋雨的所在。國王不能隨便進入,風和雨卻沒有限制。
季柯南住在居住的房屋內,同樣是居住,倒沒有感到生分,反而覺得隨遇而安,安享現在的光陰。
東干事得到了指示,不會再給難題給季柯南和尹賢仁,但是,到底怎樣做,誰心裡都沒有數,就是多哥來了,面對不同的住戶,也會產生不同的效果,不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