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蔣千帆姿態就顯得輕鬆很多了，不過卻是再次的燒了一壺水，泡着茶。
陸豪本以爲這就完事兒了，沒想到他似乎還有話要說，微微沉吟了片刻，也是耐心等待着。
今天的這番聊天，雖然沒有顛覆陸豪心目中對於蔣千帆的印象，但卻是從另外一個側面，讓陸豪對他的觀感，有了不小的提升。
果然，能白手起家成爲商界大佬的，都肯定不是一般人。
自己是開掛，開了很大的掛，有系統，還有前世的記憶，一個星球的文化積累。
而人家這種，可是實實在在的土著，靠着自己的才華和智慧上位的。
“蔣總還有別的問題要指教嗎？”
想着這些，陸豪不由的開口問道，主動提出了話題。
蔣千帆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指教不敢當，只是有點小小的心得，想和陸總分享一下。”
“夢視頻這個時候啓動融資，而且規模還不小，是想打通影視行業的全部版權吧？”
聊完私事，又聊到了公司發展。
這的確是夢視頻接下來發展階段的重心，融資公告上和馬方舟的演講中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來，但有心人還是可以猜出來的。
蔣千帆能猜到這點，陸豪並不意外。
“只是有這麼一個想法，但要想實現，何其難也？”
陸豪謙虛說道。
其實當真也很難。
這件事，但凡是個人就知道是件很有前景的事情，把線上視頻生意完全收到自己手中，近乎達成壟斷的效果。
那經濟利益自然是不用多說。
但，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做到過。
因爲難度實在是太大了，無論是涉及到的資金，版權，以及方方面面的關係，都是錯綜複雜。
關鍵是，即便是收歸一起，也未必能夠盈利。
視頻網站本身高昂的帶寬成本，就足夠喝一壺了，沒有清晰的盈利模式，誰也不敢幹這種事情。
就算是夢視頻，也是靠着短視頻的切入點，先做大規模，然後纔開始滲透長視頻。
“的確是很難。”
“國人的秉性一貫如此，看到一門發財的生意，只要有一個人做，第二個人便會迅速跟上，然後就是第三個，第四個……原本前景很好的生意，因爲玩家衆多，很快變成紅海，迅速進入內卷化競爭模式。若不是市場實在太大，根本沒法玩。”
蔣千帆感嘆了一句，一語中的。
最近幾年靠燒錢發展起來的互聯網公司，都是類似的發展路徑。
其實很多業務，如果靠穩紮穩打，精細化運營的話，做個十年，八年，都是有可能成的。
但，不行。
你想慢慢走，別人根本不允許，大水漫灌，火急火燎的發展，一步快步步快，於是就進入慘烈的白刃戰競爭，最後兩敗俱傷，落得一地雞毛。
“蔣總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陸豪笑了笑，又問了一句。
道理誰都知道，問題誰都能發現，但能提出解決方法的，纔是真正的企業家。
蔣千帆比自己多走幾十年的路，陸豪也想看看他在這方面的見解。
然而，讓陸豪意外的是，蔣千帆卻沒談什麼戰略的事情，而是笑着說道：“麒麟影視可以開放全部的版權庫，共享給夢工廠，這個建議可以嗎？”
這消息，當真是完全出乎陸豪的預料。
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爲什麼？
還是那句話，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人情的事情已經兩相清欠，現在他怎麼會如此捨得？
“什麼條件？”
陸豪隨口接了一句。
版權庫這種東西，向來是每家影視公司的命脈，尤其是現在的影視行業九大巨頭，絕對是極其難啃的骨頭。
“沒有條件。”
蔣千帆如此回道。
陸豪也是笑了。
“那我可不敢要，免費的，纔是最貴的。”
“別，還是談談條件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陸豪可不相信蔣千帆這種人，會做這種賠本生意。
這可能是至少九位數甚至高達十位數的授權費用，即便是他腦子發熱，他背後的董事會也不會答應這筆買賣。
蔣千帆點上支菸，長長噴出口煙霧，站起身來，站在這間位於三十九樓的會客室窗前，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
“版權庫是存量市場，雖然還有錢賺，但這個錢，賺不了多少，賺起來也沒什麼意思。格局放大一點，眼光長遠一點，我更看重的是未來。”
“陸總知道嗎？”
“北美目前已經有一家院線公司，天使輪融了十個億的美金，他們做的是線上票房市場，同時推出了家庭影院式VR虛擬體驗設備。經歷過這次疫情，我想，未來這會成爲主流的觀影手段，畢竟，對於影迷來說，看電影是必要的精神娛樂活動，可去電影院不是。”
蔣千帆緩緩說道。
陸豪沉默下來。
這個消息，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
之前和馬方舟聊的時候，倒是也隱隱想到過這些，線上賣票觀影這種模式，算是夢視頻發展的一個終極目標之一，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北美市場已經開始有人在做這件事情了。
而且似乎搞的還不錯。
VR虛擬觀影設備。
十億美金天使輪融資！
一個是設備上的可行性，一個是錢上的源源動力，一旦推廣起來，發展速度想必也會很快。
“你投的？”
陸豪深吸口氣，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淡淡問了一句。
蔣千帆沒有回頭，緩緩吐出三個字。
“我做的。”
投的，和做的，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一個是作爲資本，共享公司發展的成果。
而另外一個，則是作爲創始人，將其當成自己的事業來做。
其中蘊含的心力、智慧、決心和勇氣的力度，自然是截然不同。
“我之所以和陸總說這些，有兩個目的，第一，夢視頻同樣也可以沿着這個路線發展，多幾個玩家，不是什麼壞事，況且，我在北美，你在華夏。”
“即便是將來你去北美，或者我來華夏，這也不是問題，市場這麼大，能容得下兩隻虎。更何況，沒有競爭，就沒有發展。”
“第二個目的。”
“我需要你的電影，不管再牛逼的院線，還是需要好內容的，華夏現在的電影，除了你，在北美市場，當真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