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看到最先凝定下來的那道身影,正是王若香。
“顧俊?”王若香看看他,看看周圍,見到地上蛋叔等的傷員們,她頓時緊皺眉頭,“什麼情況?”
其他身影也紛紛凝定,這次的精神入夢小隊一共有三十人,都是咒術部人員,這個行動就是在咒術部基地的夢境樓進行的。三十人裡多是咒術作戰人員,穿白大褂的加上王若香只有五個。
“我們這邊已經完成任務,新型軍團菌的源頭力量已被摧毀。”
顧俊快聲說道,“但我們剛剛接觸過大量寄生蟲,不確定身體有沒有被污染,所以暫時不能回去。你們誰馬上回去告訴指揮中心,別讓其他人進來了,多派一些醫護人員入夢來搶救傷者!”
當即有三位互相監督的通訊員回去報告,主動夢醒的方式倒也簡單,用刀子往手指一割,以疼痛驚醒。
這刀子用的是顧俊給的卡洛普解剖刀,他感覺這能有效地降低對他們精神的傷害。
王若香也驚醒回去了,因爲她是個紐帶。本來入夢哪有這麼容易,安傑爾學派研究了那麼多年都沒有穩定的辦法,成功率極低。現在是因爲王若香和顧俊的精神連接,才能帶着衆人到來。
精神入夢者自然無法帶任何東西過來,而身上的衣物無法脫掉,那似乎就是他們的軀殼。
但他們確實能觸物,不過這樣做會消耗精神力,即使什麼都不做只是待着也會消耗精神力,正如人做夢會越來越費力,時間到了自然會在重要關頭醒去。
因此其他四位白大褂,都抓緊時間和顧俊一起救治傷者,樓筱寧、孔雀等人在旁邊幫忙做着力活。
與此同時,另一位通訊員告訴着顧俊他們那邊世界的情況。
“通爺讓我們告訴你,海鳥號出現了……”
樓筱寧等人其實不知道“海鳥號”代表着什麼意味,他們只知道顧俊的父母與萊生公司離不開關係。
但顧俊一聽到,臉色瞬時變了,心頭緊緊地揪起,握着解剖刀要給蛋叔腿上傷口做清創的手也停住了……
海鳥號嗎,他凝凝神,壓下心中的凌亂,繼續一邊操作一邊聽着。
海鳥號與一衆幽靈船出現,還有一種高大詭醜的人魚怪物,這些船隻和海怪正在把科研艦隊包圍住了,炮火打不中它們,海面的迷霧越來越大。
江興鎮的通道入口那裡,守衛隊堪堪地守住,但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三個小時裡,疫情還在不斷加劇,而科研艦隊對“第一號藥”的研究卻陷入到難題中,裡面有一些物質並不是人類目前掌握有的物質。那顆萊花樹樹種種下去了,沒什麼反應。
至於這邊的成果有沒有對新型軍團菌造成影響,小隊入夢的時候還不清楚。
海鳥號,海鳥號……顧俊凌亂的心緒壓不住地涌現,童年在那艘船上游玩的景象,父母模糊的面孔……
他持刀的右手幾乎發抖,這還是他有了泰然手以來的第一次,所幸還能控制住,沒有造成操作上的失誤。
“唔?”旁邊樓筱寧等人面面相覷,能看出顧俊的情緒不對勁……
這時候,顧俊再一次好像聽到王若香的呼喚聲,就用精神應道:“班長,這裡,這裡!”
很快,周圍又出現了一羣入夢者,有醫生有護士,全是咒術部的白大褂人員。他們一到來就立即行動,把那個小隊醫療箱內的東西瓜分乾淨,打針的打針,清創的清創,縫合的縫合。
見他們到來,一部分作戰人員就夢醒回去,現在到處都需要用人。
這邊人手夠了,設備器械還可以將就,卻仍然有着一個大問題,箱內的血袋消失了,但傷勢最重的馮偉已是氣若游絲,必須輸血纔有活下去的可能。
現在這個情況,只有現場抽血現場輸血了。即使是相同血型,這麼做也是很危險的,但沒別的辦法了。
一衆醫生都明白事不宜遲,顧俊知道全隊成員的血型,醫療箱裡也有着全員的這些資料。
馮偉是B型血,墨青也是B型血,大個子,沒受傷,血量充足,因此他負責供血。這裡沒有儲血袋子,護士是用的大注射器給墨青抽血,再給馮偉慢慢地推注。
“得馬上給他做手術。”王若香向顧俊說道。
蛋叔他們是皮肉傷,有些很好處理,難的那些在於要縫合血管和神經,實在不行就截肢處理。馮偉的情況則是要修復破裂的臟器,做手術有成功機會,不做肯定沒有。
“我同意。”顧俊點點頭。
醫療入夢隊裡有多位腹外科專家,就是爲此而來的,現在他一批准,專家們當即拆開馮偉腹部染血的紗布,檢查腹腔內的情況,討論怎麼做這場手術,王若香在旁邊打着下手。
顧俊沒有參與進去,把給蛋叔清創的工作也交給別人了。
他感覺自己需要回去江興鎮,去海上科研艦隊那邊的戰場……
“你們有沒有辦法讓我以精神體回到我來時的世界?反向入夢?”顧俊詢問在一旁看着的老祖各,上次困在幻夢境時他就拼了命地試過這種可能性,只是都石沉大海的,連一點感應都沒有。
“沒聽說過啊。”老祖各犯難地拍頭嘀咕,“咱們幻夢境是夢的本源,反向入夢我是真不懂。”
知道這不容易,顧俊也沒爲難它,看看忙碌的周圍,找不到什麼突破,又看看腦海裡都有什麼,系統?暫時幫不上忙;還有一個空白美夢,也用不上;鹹雨?好像也不行。
忽然,他留意到一點異樣,怎麼回事?
腦海中在原來萊花樹樹種的位置,有一道朦朧的樹木光影。
那個位置在他把獎勵以實物領取出來之後就成了空白的,現在這是?樹種已經被種下,難道……
顧俊心頭一動,難道自己和這棵萊花樹有什麼特別的連繫嗎?這有什麼用處?
試一試吧,他先回過神來,讓衆人不要打擾他,走到一邊坐下,閉目把精神力凝聚到那道樹木光影上,漸漸有一股奇妙的感覺翻涌,縈繞着他的精神,又像是他的精神縈繞着樹木……
他感覺自己在成爲一棵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