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醫學部基地,一個嬰兒保溫室裡安置着七名與異文世界有特殊連繫的內部異常嬰兒。
五個負選擇,一個正選擇,一個平局。
那名平局女嬰顯得普通,雙眼皺巴成一條縫;正選擇男嬰則顯得特別強壯,長大了定然是個大塊頭。
而五個負選擇裡,兩名女嬰,三名男嬰,其中的一個男嬰和一個女嬰的先天缺陷顯而易見。
男嬰有先天性Poland綜合徵,正常人體有12對肋骨,但他只有10對,肋骨缺如導致了胸壁畸形,胸大肌、胸小肌缺如伴有並指畸形。女嬰是先天性黑棘皮病,全身多個部位包括面部有一塊一塊的天鵝絨樣斑塊黑角化皮膚,即皮膚顏色加深至灰褐色,表面乾燥粗糙,像是角質一樣。
其他三名嬰兒的身體表徵未現異常,但誰也說不好他們的神經系統怎麼樣,智力、語言能力、運動能力等等。
七名異嬰年齡最大的是十四天,最小的只有三天,平均年齡十天不到。
似乎無論怎麼樣,都不應該被牽扯進去兇險殘酷的戰事中。
此時此刻,這些小生命都在安靜的睡夢中,不知道自己風雨飄搖的處境、詭譎莫測的命運。
他們亦不知道保溫室的多個監控攝像頭在拍着自己,影像同步顯示在總部指揮中心的多塊屏幕上。其中一個指揮會議室裡,通爺透過屏幕看着這些寶寶,做了個很不好的示範,拿着小酒瓶咕咚了一口。
“真的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隨後通爺再一次地詢問東州前線那邊會議室的鄧惜玫、吳時雨、於馳等力將。
現在還沒有任何決定落下,七名異嬰的父母們都在經受着巨大的心理折磨,沒有人可以安慰他們,心理醫生那邊不行,通爺這些富有聲望的高層也不行。誰能安慰一個被形勢迫得要讓自己的初生孩子去做生死冒險的父母?
通爺又喝了一口酒,老臉有些漲紅,卻還是按不住心中再次想起拉萊耶教團拐帶嬰幼兒做滅絕人性的瘋狂實驗的事情。如今他們這些人,已經遊走在了相似的邊緣……
敢死隊請戰,敢死隊勇於犧牲,通爺也敢擔下拍板的責任,以及在每個夜晚都侵噬他心臟的疚痛。
但敢死隊的每一員都是成年人,連小旭那樣的小屁孩都沒真正上過戰場,更不要說嬰兒。
“我下不了這心,不應該有這種事。”通爺被酒意衝了衝腦子,既灼熱了許多,也冷靜了許多,可以從那些紛亂中整理出了頭緒,“阿俊他們一定要救,這場災難一定要解決,但我們不能沒了我們的準則,不然今天是這樣,明天就可以那樣,最後我們都不知道成了什麼了。不能這樣!”
聽到通爺決然這麼說,衆人紛紛鬆出一口氣。
那些父母還不知道上頭這個決定,但想必他們知道後,也會如釋重負。
“通爺,我支持你。”吳時雨舉手道,“鹹俊的思維告訴我,他也不想這樣,還是用萊花樹吧?”
“我之前就有研究過卡洛普接生術。”於馳焦慮地抓着腦袋,“學起來不難,大家抓緊都學一學?我們再都用一根心智支柱構建爲卡洛普接生術,加強這種感知連繫……”
於馳說的這確實也是一種辦法,只是很多人之前都不清楚他還去學卡洛普接生術了。
時間緊張,通爺正要說什麼,出個結合方案吧,除了異嬰,什麼都用上,再看看怎麼樣。
但這時候沉默着的鄧惜玫說道:“其實……我還有另一些想法。”
衆人紛紛轉頭看向她,一句“你怎麼不早說!”已經飄蕩在空氣當中。
“剛想到的。”鄧惜玫從大夥的眼神中明白到他們的心意。通爺急了:“那快說,你有什麼想法都說。”鄧惜玫醞釀了下,還是快不起來的平緩語速:“除了卡洛普接生術,我們還有一項異文世界的技術,心靈障壁技術。”
心靈障壁技術,那正是她帶到這個世界來的,也是她以前給自己套上重重保護色所用的技術。
她早已把這項技術交給了天機局,只不過因爲構建障壁需要漫長的時間,甚至是與世隔絕的環境,所以這項技術在內部一直未能有效推廣開來。
而近期有了心智支柱技術後,心靈障壁技術的重要性就更加下降。
雖然咒術部還是有相應的實驗人員在構建障壁,但現下這一次災難,需要的“鑰匙”,沒人往這方面去想,因爲時間不夠啊,總不能過個三個月纔去探索黑霧區域,而且連繫的力度夠不夠?
因此現在聽她說的,通爺着實怔了怔,“你說,你說。”
於馳更是好奇得發急,王若香也很疑惑。
鄧惜玫是個聰明而內向的人,說話不多,但說什麼話都必然經過細密的考慮,不會想一出是一出。
“如果按照常規方法構建心靈障壁,一個完全虛構的自我、虛無的存在,需要的時間是很久的。但如果有原型、有參照物,甚至是連接着參照物去構建,時間可能就會縮短很多……這些我也是剛弄明白的。
我意思是,比如於隊長,可以試試他按着一個異嬰的頭部,一邊感知異嬰的異文人連繫,一邊以此構建心靈障壁。而心靈障壁技術,又可以幫助於隊長感知到那樣的特殊連繫。這樣如果成功了,於隊長就有了一層異文人自我障壁,那麼和異文世界之間的連繫,比抱着一個異嬰,可能都要強烈得多。”
鄧惜玫一番話慢條斯理地說完,目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似在緊張大家會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