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她們的去而復返,讓土著人非常高興,特意拿出自己釀的酒來款待她們。酒被倒在樹葉上,一口喝下去火辣辣的感覺一直蔓延到胃裡。這酒說不上好,甚至有些粗劣。但這一定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好的禮物了。
高峰他們幾個人,也是瞬間眼睛就亮了。方一給了他們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就試着跟那些土著人交涉。
原本以爲很容易就可以把人帶走,可是,由於語言不通,怎麼交涉都不行。
方一沒有辦法,只好再想別的辦法與他們周旋。
那張藤條編的網,被他們掛在樹上,一個非常明顯的位置。方一猜想,在他們心裡,那個東西一定很神奇。於是,方一就決定用這個跟他們換人。
還是費了很大的勁,各種比劃,方一才說服他們一起去採藤條,然後,手把手教他們編網。
這件事引來了所有土著人的圍觀,方一這才發現,他們之中還有老人和孩子,白天的時候,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這個部落的人不少,目測大概有一兩百人,大部分是男性。不僅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老人和孩子也很少。真不知道,這樣的部落,還能存在多久。
方一的心情很複雜,她沒有資格去憐憫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選擇,她不能替任何人做決定。
但是,她可以盡最大的努力,讓他們的生活稍微好一點兒,至少,不被餓死。
他們的學習能力並不強,好半天都沒學會怎麼把藤條打成結。
“今天看樣子是回不去了,你去給節目組報個信吧。”
“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景霆雖然知道方一不會有危險,但還是不放心。
“那你就辛苦多跑一趟,報了信就趕快回來。”
“好。”
在通訊不發達的地方,只能靠腿了。景霆迅速鑽進了漆黑的樹林,全速向營地跑去,他要儘快趕回來。
方一用了自己全部的耐心,纔算教會他們其中幾個人,把藤條結成網的方法,只是成品還沒出來,他們也不休息,就一直編。
也許他們也知道,方一是一定會離開的,現在學不會以後就沒機會了。有一張網,和沒有的區別太大了。
或許,他們從來沒有一次捕捉到十幾只兔子的經歷,在他們眼裡,方一就是神。
到了後半夜,方一聽到一個樹洞裡發出很慘烈的叫聲。但是,所有人都很冷漠,甚至沒有人過去看一眼。
那叫聲實在是太淒厲了,明顯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方一鋪開神識,發現她正在生產,而且,明顯是難產,沒有現代醫學,她很有可能會一屍兩命。
而這種情況在這裡,似乎司空見慣,沒有人覺得生孩子死人是不能接受的事。或許,他們並不是沒有同情心,只是沒有辦法。
方一走了進去,開始那些人還試圖攔住她,不停地跟她比劃着什麼。但是,方一救人心切,直接衝了進去。
她不是醫生,也沒有給人接生過的。但是,這個可憐的女人,如果今天方一不出手,她必死無疑。
女人的叫聲越來越弱,孩子胎位不正,卡在宮口怎麼都出不來。方一拿出一顆靈丹給她服下,慢慢止住了她的大出血。
再拿出金針,刺在她的大穴上,藉此刺激她的生機。然後才慢慢給她輸入靈力,小心地幫她調整胎位。
這個過程非常驚險,方一深呼吸了很多次,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景霆回來的很快,看到方一在搶救孕婦,自己幫不上忙,就只能站在樹洞外乾着急。
跟生命賽跑的意義,方一在這一刻才體會到。她必須堅持,在她的手下是兩條鮮活的生命,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方一向來漠視生命。在她眼裡活着和死了,區別並不是很大。
可是,看到這個產婦的那一刻起,她突然間覺得,孕育一個生命是多麼的偉大。母親用自己的身體,滋養着孩子,還要冒着生命危險把他生下來。
再手把手地叫他吃飯,說話,扶他學走路,接送他上學,看着他一天天長大,自己卻在一天天變老。
這一刻,方一突然就懂了景媽媽的感受。自己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兒子,愛上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還要去跟那個人一起生活,這怎麼接受得了?
方一覺得,如果自己的孩子,愛別人,比愛自己多,那麼,她一定也不能接受。
“哇——”嬰兒的哭聲很嘹亮,像一顆流行劃破夜空,照亮了每個人的臉。
方一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孩子抱起來,放在一個男人手上,那個人應該是他的父親。
男人把孩子高舉過頭,對着方一跪下,所有的人都對着方一跪下,向她行最高的禮儀。
方一爲他們的部落迎來了新的生命,在他們心中,方一就是神明派來解救他們的。
方一也很感動,輕輕拭去眼角滑下的淚水,她已經幾千年不曾因爲感動,而落過淚了。
這個夜晚,對這個部落非比尋常,對於方一也是特別的。
部落裡的人終於自己結成了一張網,他們對着方一又唱又跳,篝火映照在每個人臉上,照得他們的眼睛特別的明亮。
方一太久沒見過這麼純淨的眼睛了,目光中沒有一絲雜質,乾淨得纖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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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羣幸福的人,他們雖然物質匱乏,缺吃少穿,可是,他們的快樂很簡單。一頓飽飯,一個朋友的善意,都能讓他們載歌載舞慶祝一番。
方一竟然羨慕起他們這種簡單的生活,比起她身邊的波雲詭譎,她倒是寧願待在這裡。
土著人終於同意放高峰他們離開,一羣人走在漆黑的樹林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原本陳晶心裡還在抱怨,節目組真就把他們丟下不管了。
方一竟然救了他們,用那麼特別的方式,今天晚上,他們每個人都被感動得流淚。
“方一姐,你太了不起了。”張藝的聲音還有些哽咽,“我都以爲,我們活不了了呢。”
“其實,這些人很善良,他們只是害怕受到傷害。”方一心裡也有很多感慨。
“要是能聽懂他們說什麼就好了,我真想聽聽他們說的是什麼。”蘇奇很少這麼動情。
“也不過是些感謝的話,聽不聽也沒什麼。”方一的心情總算平復下來了,又恢復了原本的淡然。
“方一,你學過醫嗎?”高峰對方一的認知又一次被打破,他都不確定,還有什麼是方一不會的。
“沒有,只是學過一些急救技巧,今天純粹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