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卻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我正想着是不是有人打錯電話了,準備着正要掛電話,可是那邊卻傳來了一個蒼老而顫抖的聲音,“喂,你是小雪嗎?”
這個聲音,讓我熟悉的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顫抖。
我掛斷電話後,久久不能平靜,有些顫抖着手換上了衣服,頓時沒有了吃飯的欲—望,便走出了門。
我靜靜的坐在公園裡的一張石凳上,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十分的晴朗,而是有些陰沉的感覺,萬里之外的陽光被烏雲遮掩,不得而出,這時候,公園四處的人也不是很多,我到了不久她就來了。
我們選擇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與我並排坐在石凳上,似乎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到這個身影了,心裡不知道是何種感覺,只是看着她那張臉蒼老了不少,尤其是額頭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了許多,臉色也有些蒼白毫無血色。
“你找我有什麼事,在哪裡弄到我的手機號碼的?”我冷着聲音問着。
“我找心妍要的,你別怪她,是我三番四次的找她,她纔給我的,如果不是她,媽媽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付媽媽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還有着幾分沙啞。
這是她第一次在我的面前露出這般的滄桑,與以往的尖酸刻薄,說起話來盛氣凌人不同,彷彿她變了一個人似的。
看她如此的樣子,我便問着,“是不是又欠誰錢了,這次又是多少?”
“小雪——”
她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我打斷了,我似乎不敢聽下去她即將而出的話,我厲聲的吼着:“我幫你還了二十萬,賣了一次身,幫你還一百萬,賣了第二次身,你還想要我給你賣多少次,才能替你還完那個無底洞!”
我憤怒的說完,看着她,似乎從她的眼眶裡看見一絲紅紅的血絲,她的嘴脣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我已經將我所有能夠賣的東西都賣了,爲的就是幫你還債,你覺得這錢拿的太容易了是嗎,所以你絲毫不珍惜你的女兒。確實,你只是將我生了出來,我怎麼會忘記你說你不要我這個女兒的,想要的、留的只是姐姐。作爲責任,我覺得我已經對得起你了,如今你又欠了多少錢?我已經沒有東西再賣下去了。”我從石凳上站起,俯視着坐在石凳上的她,只見她的眼眶裡盈滿了淚水,好幾顆滾在她的臉上,可是我沒有動容。
“你記得上次我走之前和你說的話嗎?賭博這東西沾染不得,只會害人害己,可是你似乎並咩有聽進去,無論我對你付出多少,你都不會感激,你覺得這是你應該的,是嗎?你還想要我怎樣?是不是和姐姐一樣,只要死了,你就滿意了?”
“小雪,媽媽對不起你,”她大哭着起身,想要上前抱住我,可是我卻大步後退着,躲過了她的擁抱。
“我今天出來見你一面,是因爲你苦苦哀求,但是不要以爲這樣苦苦哀求,我就會繼續替你還債
,既然你敢去豪賭,那麼你就必須接受賭輸後的懲罰,”我冷冷的看着她,說完話我就要走,似乎心裡壓抑得很難受。
當我的腿邁出了幾步,便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小雪,媽媽已經戒賭了,媽媽再也不會去賭錢了,對不起!”
我猛然停住了前進的步伐,僵直的站在原地,背對着她,腦海中迴響着她剛纔嘶喊出的聲音,她說她不會再去賭錢了。
“自從上次還了那一百萬後,我就一直在反省,也在慢慢的戒賭了。我想要找你,告訴你媽媽不會再去賭博了,可是我卻找不到你,一想起來,似乎從你出生,我便沒有好好的照顧過你,”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漸漸的低沉了下去。
“我以爲會找不到你了,知道前段時間,心妍找到了我,將你身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我,她質問着我,爲什麼將你推進火坑,讓你從十八歲就經歷那麼多痛苦。我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媽媽,我是一個貪錢的媽媽,我沒有盡到做一個媽媽的責任,從小不但沒有好好照顧你,反而讓你幫我還債而出賣自己的身體,更甚至你的照片登載雜誌上的時候,我也沒有給過你關心,只是一味的指責,還說出了那麼不堪的話。”
“我知道你只喜歡姐姐,根本就不想我出身的,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我顫抖着,轉過身,看着她狀似平靜的說着,實則心裡是那麼的痛。
“小雪,你可以打我,罵我,怪我,恨我,可千萬不要不認媽媽。如今,我只有你一個女兒了,媽媽求你回到我的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好嗎?”
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氾濫,打溼了我的臉龐,哽咽的喉頭想要說出一句話,可是卻不能說出,看着付媽媽在我的面前悔恨。
“小雪,回到媽媽的身邊好嗎?”我看着她那徹底悔恨的模樣,痛哭流涕,我的心猛然間軟了下來,下一秒中,我便撲到在她的懷裡。
我緊緊的抱着她的身體,這是我貪戀了二十幾年的懷抱,終於讓我實現了,沙啞的哽咽着,“媽媽——”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在醫院裡的兩個月,在那段難受的兩個月裡,雖然有心妍和張琦的陪伴,給我加油鼓勵,讓我勇敢的站起來。
這些雖然讓我也很感動,但是卻敵不過此時媽媽給我的一個擁抱,這就是骨肉親情吧,在媽媽的懷中,不論我發生了任何的事,都可以停靠。
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
我們就這樣擁抱着哭泣着,許久許久,眼眶紅腫了,我們才分開了。
“小雪,跟媽媽回去好嗎?”她的語氣有着哀求的意味,聲音更加沙啞了起來。
“我已經回不去了,”我搖晃着頭,抹去眼角的淚水說着。
“怎麼回不去?媽媽和爸爸一直在家等着你,雖然你爸爸還是那樣沒有出息,只會被女人養着,可是——”
我不等她將下面的話說完,便截斷了。
“媽
媽,今天聽見你親口說的你戒賭了,真的很開心,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還有事走不了。”
“小雪?”付媽媽的眼裡一陣驚慌失措。
“媽媽,我現在真的還有事,不能回去,也許等我忙完了,我就會回去了,到時,媽媽可一定要在家等着我哦,”我看着她說着。
“會,我會永遠等你回來的,小雪。”她緊緊的握着我的手,有些顫抖,卻沒有一直問下去了,或許她已經明白我的處境,知道我真的回不去了。
後來,幾乎都是她在對我說着,一直說着對不起……
我們找了一家小飯館吃了飯,我便將她送去車站,一路上她都緊緊的握着我的手,我揮着手站在車站外面看着她漸漸的離去,看着她那張滄桑的臉,似乎,媽媽真的老了。
頓時,我的心便暖了起來,我並不可憐,其實我也有媽媽疼愛着,我看着開走的列車,我追了好幾步,不斷的揮着手,淚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實現。
媽媽總算是回頭是岸了,真好。
我看着列車越走越遠,終於消失了,我才轉身,打車回到別墅,剛從的士裡下來,我便看見別墅裡燈火通明,院子裡停放着凌天佑的轎車,我的心一陣跳動,難道他今天又來了?
我本以爲,今天早上我們爭吵過後,他會生氣消失幾天,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又回到別墅裡。
我打開門,到門口換了拖鞋就走了進去,廚房裡飄來一陣陣的香氣,凌天佑坐在沙發裡看着電視,仍舊是那個財經頻道,好像他在等我一般。
但是我回來又發出那麼一些動靜,他也應該知道了,可是卻沒有回過頭看我一眼,仍舊關注在電視上。
“小姐回來了,正準備着給你打電話回來吃飯呢,”保姆將飯菜端上餐桌,“先生,小姐,吃飯了。”
“我不餓,你們吃吧。”現在的我真的沒有胃口吃東西,哭累了,只想上去好好的休息一會。
而且,總感覺自己上次從樓梯上掉下來,流產並有些輕微的腦震盪,休息還不久,總是覺得自己容易疲勞,很會想睡覺。
“不餓也要吃飯。”凌天佑從沙發上起身,一邊說着,一邊走向餐桌,就像上午我們沒有爭吵一般,那麼的自然。
可是,他在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勾起了我的下顎,俯視着我的眼睛,“你的眼睛怎麼又紅又腫,你哭了?”
“沒有,回來的時候風太大,吹進了沙子。”我掙脫了他的手,別過頭,不自然的回答着。
“你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
他說着便將我拉過坐在餐桌邊上,然後就讓我面對着面的坐着,這種感覺就像上午那般,他這又是想要開始審問我了嗎?
我琢磨着怎麼回答,實話實說嗎?
正這樣想着,耳畔卻傳來了凌天佑的聲音,“你去見誰了?韓修傑?”那聲音就像一個吃醋的丈夫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