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有未知的粘稠液體不斷滴落，那是一團緊緊收束，擰成了麻花的黑色漁網，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根棒槌。
棒槌很長，兩端各有兩頭怪物在賣力的擰着。
漁網下端，是一口銀色的盆子，外形很古怪，邊緣凸起，從側面看，更像是一張被強制扒開的大嘴。
那種粘稠液體就不斷滴落其中，而這盆子裡其實已經接了差不多八成，不過在大嘴盆的邊緣裡，還有至少數萬名就像是蝸牛一樣大小，沒有腿，但下半截身體卻生長在大嘴盆上的人，他們在奮力的拿着更小型的漁網，一遍一遍的捕撈着，很勤快，根本不敢擡頭去看。
“還是沒有結果嗎？”
一個很平靜的聲音響起，但這種平靜之下，卻藏着可怕的殺機。
“主人，請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把問題找出來的。”那大嘴盆忽然合攏，就像是一張大嘴忽然恢復正常，然後一個頭上生着白色角狀物的絕色女子膝行過來，拼命的填謝餘生的腳指頭，身後的尾巴高高翹起，往常主人最喜歡這個樣子了，但是今天，怒火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
“起來吧，我還不會隨意遷怒我自己的人，來，張嘴。”
謝餘生的聲音裡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很溫暖，然後在那絕色女子驚喜擡頭的一瞬間。
“呲啦！”
她就被穿了透心涼，到吊起來，黑色的血液汩汩流下，像是一隻被準備風乾的詭物。
“有人不老實啊，居然在我眼前耍小聰明。”
謝餘生愉快的笑起來，取出一支毛髮茂盛的詭異毛筆，隨手蘸滿滴落的黑色血液，用手輕輕一抹，一本足足有一人厚的龐大書冊出現，上面書寫着三個字——【生死簿】。
當他翻開第一頁，那裡面卻鑽出一股黑風，最終化爲一個面色發黃，老實巴交的老頭子。
“冥土！”
“老奴在。”
“我記得你在所有的魚塘裡都埋了釘子，是時候啓封了。”
“是，主人。”
老頭子應了一聲，卻未離開，只是他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生長，很快，就聽見波波波，一隻又一隻的眼睛裂開血肉，爭前恐後的鑽出來，然後跳到地下，迅速不知所蹤。
最終，竟是有差不多百萬隻眼睛跳出來。
謝餘生對此無視，只是掀開【生死簿】的第二頁，隨手在上面寫下趙九溪這三個字，很快，這三個字下方就密密麻麻的浮現出了足足兩千多個趙九溪的面孔。
“攝！”
謝餘生口中吐出一字，旁邊黑暗中就走出一個蒼老老嫗，口中吐出飛舌，直接把所有的趙九溪都給掃了出來，然後捲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吃了。
“主人，與楊眉有直接關聯的趙九溪一共三百七十八位，有間接關聯的九百四十二位，有密切關聯的五十二位，有疑似特殊關聯的，一位。”
“什麼叫疑似特殊？”
謝餘生開口，下一秒，那長舌老嫗在嘴裡嚼了一下，就像是在吐一個泡泡糖，啪的一下，吐出一個大氣球。
氣球中，趙九溪一臉猥瑣的說着話，對象正是楊眉，但不知爲何，楊眉卻沒有任何聲音。
而趙九溪就說了三句話。
“楊道友，別來無恙，老夫趙九溪，有一些事情想與道友詳談。”
“楊道友，你最近在修行上有被外魔入侵的風險，請容老夫爲道友護法。”
“道友不必客氣，老夫就在外面，道友儘可放心修行。”
——
“回稟主人，這是從這個趙九溪的記憶裡提取出來的畫面，有些不太對勁，就感覺，有人知道我們會看見聽見這一幕一樣。”
謝餘生臉色平靜的看着，良久，“你把這個趙九溪復刻出來。”
“是，主人！”
長舌老嫗舌頭一卷，一個活生生的趙九溪就出現在謝餘生面前，他詫異的看着四周，不過當謝餘生用手中的毛筆一點，這個趙九溪就融化了，一切皆無。
“這不是我們的趙九溪，是基於二級真實打造出來的！那些魚蝦裡，居然出了個王八！”
謝餘生的表情很詭異的狂喜，一點都不生氣，“這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啊，掌握了二級虛實古法的王八，合該我發財。”
“主人，不請求家族支援嗎？”
“支援什麼？鬧得人盡皆知，然後利益均分？這個大王八就在這裡，他又逃不出去，我又足足一千萬年的任期可以炮製他，行了，我自有主張。”
如此說着，謝餘生在生死簿上再掀一頁，在上面寫下了楊眉的名字，然後下一秒他的臉色終於變了。
因爲就這短短時間，楊眉已經少了超過五百個，明明之前看才少了五十個，爲什麼會這樣？
這個楊眉不同於趙九溪，是他親自安排，佈置，加了草料的龍頭股，原本在他的控制之下，怎樣也不會鬧出幺蛾子，但是這現在突然失蹤，就很煩！
他剛剛已經處死了一個監管不力的天地級詭異，結果轉頭就打臉，這些詭異是幹什麼吃的？你們開的污染是大白菜啊，說讓魚蝦跑了就跑了？
“主人，有新的情況，已經有五十二個魚塘脫離了詭異的力量污染範圍，無法追蹤，無法感應，而這種情況，怕是還會發生……”
謝餘生的表情終於凝重了，最主要是，這事兒到現在，他居然看不透，他明明掌握了三級真實，三級虛妄，結果現在變成了睜眼瞎。
難道命運長河那邊並未真的撤軍，而是以退爲進！
“拉警報，求援！”
只糾結了一下，謝餘生就認命了，他仍然保持着清醒，因爲既然他的三界虛實都看不透，就足以說明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他的掌控，沒準已經涉及四級虛實。
“主人，我的釘子發現了一個可疑的魚蝦，他叫李肆！與楊眉有密切關係，並且也是唯一一個與楊眉有密切關係的。”
關鍵時刻，冥土老頭送來一條情報。
“暫緩！李肆？”
刷刷刷，謝餘生大筆一揮，在生死薄第三頁上寫下李肆的名字，結果迴應他只有慘白的紙與哀嚎的血墨。
根本沒有李肆浮現出來，一個都沒有。
謝餘生瞪大眼睛，愣了一秒鐘，果斷取出一枚古鏡，對着李肆的名字一照，就出現一個蒼老的面孔，不是趙九溪還是誰？
但是傻瓜也知道，這不是真相。
“草，命運誤導！命運賊子，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謝餘生真的被氣壞了，同時也破案了，是有命運之子潛入在搞事情。
但是，既然來了，還想走得了嗎？沒有命運大軍護衛，就靠一個命運之子，哈哈哈！
“傳我命令，開啓太古魚塘，引動長河級詭異，我們都下水，捉魚去。”
謝餘生惡狠狠的喊，長河級詭異，甚至能影響到五級真實，是輕易不能動用的殺手鐗，但是，如果用來對付一個命運之子，那也是值得的，哪怕最後會因此毀滅所有魚塘，毀滅他所有的隨從，甚至連他自己，都會死在這裡。
但是那重要嗎？
他這具身體，又不是真正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