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扎進自己的故事，李肆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以蛙泳橫渡了太平洋的普通人，差點給活活累死。
但來不及喘口氣，他就再次踏出自己的故事，遠處，那個謝餘生仗着那枚古鏡仍然在苦苦堅持，但堅持不了多久了。
“救我，救我，把我固化了吧！”
謝餘生淒厲的哀求聲還在傳來，他挺能堅持的，但現在李肆對於混沌之子已經有了最大程度的警惕。
那混沌之母都可以不受歷史固化影響，只靠着一段記憶就能猶如本體降臨，過去，未來，隨心所欲。
那混沌之子就算差了許多，肯定也不好對付。
所以如果李肆貪圖便宜，把這謝餘生給固化了，短時間內沒事，但時間久了，沒準要給自己留下一個大患。
此刻最重要的還是轉化吸收六級虛實。
李肆放開文明之火，幾乎完全照亮他的故事，然後攤開歷史之書，生死簿，黃泉經，就開始了全面煉化，以及更大範圍的歷史固化。
在這其中，歷史之書主要是吸收轉化六級虛實的法度。
生死簿則是被李肆進行大刀闊斧的修改優化，然後以最正確的歷史法則重塑，甚至連名字都被他更改爲——亡者之書。
這生死簿裡面也有大量的文明之火，只是這其中收錄的，全都是被慘烈折磨的，被因果束縛的不死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慘。
其實因果這條路走下去，應該也大有前途，這應該是模仿的命運法則。
生死薄裡有大量的因果財富。
不過，李肆選擇放棄，站在人族的立場，這些不死者的怨恨無處伸張，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安息。
但這個操作起來有點難度，那麼恐怖的因果，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
最後李肆選擇了讓歷史之書承擔因果，也就是變成了亡者之書最大的債主，但這個債主可以選擇不追討債務。
就這樣，因果轉移後，文明之火中大量的不死者順利被收編，然後基於李肆勾畫的核心理念，安息於亡者之書。
這樣的亡者之書就失去了原來的戰鬥力，但勝在足夠純粹，用來吸收六級虛實法度，會更有優勢，它相當於一個蓄水池。
此時，隨着李肆將亡者之書展開，大量已經開始侵蝕李肆故事的六級虛實法度就大量的被亡者之書給吸引過去，雖然這仍然有一個上限，但卻是給李肆製造了一個緩衝。
接下來他開始修改黃泉經。
如果說之前的生死簿是因果束縛了大量的不死者，那麼黃泉經就是以一種特殊的灰燼封鎖生靈的身體，靈魂，讓其燃燒，然後徹底死亡，真正的死寂。
這裡面涉及了一種李肆暫時不能理解的法則結構。
好在李肆不需要大幅度的修改，他只需要讓黃泉經爲自己所用即可，並確保黃泉經必須歸歷史之書統領，駕馭。
爲此，他還把黃泉經更名爲黃泉之書，這是真正的死亡之書，它能招來神秘的灰燼，讓一切歸於死寂，不管是對生靈也好，詭異也罷，統統都有效。
唯一的缺陷是，那種神秘灰燼的數量極少。
修改後的黃泉之書也能少量吸收轉化六級虛實法度，加上亡者之書，歷史之書，勉強能維持李肆的故事不被摧毀。
至此，他才鬆了口氣，打開歷史之書，喚出楊眉，趙八山，天諭，趙青榭，米舟兒，大爐子，如意寶珠等所有有資格開闢獨頁的人和神器。
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立故事，李肆命令他們將故事一字排開，與他自己的故事一起，如長城一樣擋在前面，這一方面是爲了共同承擔傷害，另外一方面也是爲了整體的升級。
六級虛實法度啊，哪怕掌握了一點點，那都是賺到的。
當這種獨頁的故事數量達到了十萬個以上，累積的效果終於發揮出來了。
畢竟那顆六級虛實混沌神晶本身是李肆等價交易來的，混沌之母也沒有惡意，這玩意看着兇險，但實際上相當穩定，不會瞬間急劇惡化，而是緩緩推進。
這樣一來，在十萬以上的獨立故事的分擔下，變得越來越平穩，直到再也沒有危險。
而李肆仍舊在不斷調度更多的獨立故事，文明之火裡記錄的人族英傑一代又一代，何止十萬個？
楊眉，趙八山，天諭這種算相當出色的了，在一個魚塘三界裡的一個人族世代文明裡算佼佼者，但若是放在十七個人族世代裡，就能找出十幾萬個這樣的出色人物。
而李肆從黃泉之書，亡者之書，萬法神葬碑裡抽取出來的文明之火裡，卻裝載着幾萬個魚塘的人族文明演化成果。
所以如果可以，李肆至少可以搞出上億個獨頁故事。
這就是文明之火存在的最大意義，它猶如文明數據庫，是歷史之書的源頭，是歷史法則的源頭，是理智，智慧的起點。
不過，李肆最終也只取出十五萬個獨頁故事，就基本將六級虛實混沌神晶的影響降低到了可以收攝的程度。
然後他立刻將這顆混沌神晶打包，置於歷史之書中，再迅速收回所有獨頁故事，接下來他甚至來不及查看具體的收穫，就將自己的故事也固化到歷史之書裡，再背上歷史之書，亡者之書，黃泉之書，以文明之火照亮前路，他得逃了，因爲時間所剩不多，真正的謝餘生沒準會出現在這太古魚塘裡。
至於逃向哪裡，卻也簡單，那就是那扇門，當歷史法則出現後會出現在每一個故事裡的那扇門。
這扇門，所有故事的主人都有半個鑰匙，但擁有完整鑰匙的，只有李肆自己。
“刺啦！”
黑暗中，一個釣魚人的故事被李肆取出來，展開，自成一個獨立的世界，且是基於四級虛妄和四級真實的世界。
李肆走了進去，沒有任何停留，直接找到了那扇門，這是一扇最普通的門，不遠處，站着這個故事的主人，他跪在地上，哀求着，這扇門是每個故事都必然有的，也是每一個故事的主人都知曉的故事最核心的秘密，但卻打不開。
唯一能打開的，只有李肆。
起風了，這個基於四級真實，四級虛妄的故事世界開始微微顫動，大量不相關的故事人物迅速消亡，他們都不具備擁有獨頁故事的資格，所以只能依託於獨頁故事。
追兵來了。
“你可以跟我走。”
李肆不再遲疑，將手按在這扇門上，這扇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就好像隨時要散架一樣，最終，打開了，裡面是濃濃的迷霧，充滿了未知。
“走！”
李肆一步踏出，故事的主人急切跟上，但他只邁出一步，就發現自己並沒有跟上李肆的步伐，他只是進入了這扇門原本的房子裡。
他痛哭起來，他能感覺到，有大恐怖即將降臨。
突然，他的身體中，腦袋裡鑽出了無數綠色綠芽，最後彭的一聲化爲沃土，綠芽化爲荊棘，荊棘裡，謝餘生靜靜站在那裡，但在他身後，卻還有數千個投影，每個投影都不盡然，但每一個投影都要比前一個投影更加強大，神秘。
到最後一個投影，那竟然是一處龐大的天地。
“來晚一步，被他跑了。”
謝餘生自言自語，而他隨手一揮，一片灰燼中，那個狼狽的謝餘生就被重塑。
“是命運之子？不是，就是一條魚蝦，是我大意了，這魚蝦通過我的記憶遇見了母神，還得了虛實法度的好處，真是可恨。”
“不過，他以爲逃出了詭異長河，就可以走上先天生靈的道路？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