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小孩而已,不用下手這麼重吧?”
聽到青年的話,癩三的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一下,他目光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起眼前這名青年,後者衣着華貴,氣度不凡,看樣子還是個公子哥!
雖然項雲在秦風城名聲顯赫,可是後者畢竟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尋常很少拋頭露面。
除了北城的青樓妓院的姑娘們,對世子殿下的音容並茂記憶深刻,似這等泥瓦巷窮人聚集的地方,自然是沒幾個人見過他的模樣。
此刻在場的,唯有那躺在地上,已經幾乎要失去知覺,暈厥過去的少年,一眼認出了眼前人,正是今日遇到過的世子殿下!
他剛要驚呼出聲, 項雲卻是悄然對他搖了搖頭,同時伸手給他嘴裡塞進了一顆藥丸。
少年不敢多疑,直接將藥丸吞進了肚子裡,眼神中充滿了激動!
此刻,癩三已經反應過來,他在腦海中迅速搜索,整個秦風城的爲數不多的權貴子弟,實在沒有發現,有誰和麪前這人吻合,片刻後,他的心中也就大體有了判斷。
此人若非是一個家中有錢的土財主,那就是原來遊玩的貴族子弟,兩者無論任何一種,癩三都不怎麼懼怕!
若是城中的豪紳,對他們這種江湖人士,也就是俗稱的街頭混混,向來是不大願意招惹,也不敢招惹的。
而第二種,若是外地來的貴族,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有黃三爺做後盾,後者定然也不敢動自己,他也是不用擔心的!
不過癩三也不敢太過放肆,仍舊是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用還算和善的語氣說道。
“這位公子,在下秦風城癩三,是城南毛二爺手底下的人,不知這位公子尊姓大名,怎地跑來管這檔子閒事?”
癩三直接自報了家門,將自己的後臺毛二爺搬了出來,想要直接震懾住,眼前這個橫插一槓的年輕人!
然而,項雲的注意力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毛二爺’三個字上,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我這可不是多管閒事,我是他們家喬家的遠房表親,他是我的侄子,我這是在管我們的家事。”
“什麼……你是他的遠房表叔?”
一聽這話,癩三不由面露詫異之色,什麼時候,這一窮二白的喬窯匠一家,竟然多出了個衣着華貴的表親來了?
一旁的黃氏也疑惑不已道:“我……我怎麼沒有聽老喬說過,有你這麼個表親呢?”
項雲眯眼盯着婦人,幽幽的上下一陣打量,看的後者有些心虛的退後一步。
“這位是表嫂吧,你畢竟是我表哥後娶的老婆,有些親戚關係,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彘兒三四歲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呢,不信你問問他。”
項雲伸手一把拉起地上的少年,笑眯眯的說道。
少年服用了項雲餵給他的丹藥,此刻已經感覺到胸腹間有一絲暖流流動,很是舒暢,聽到項雲的話,他既緊張又驚詫,最終還是狠狠地點了點頭!
見到少年也點頭承認了這位青年的身份,癩三不疑有他,心中暗想,看來這多半是喬窯匠的某個表親發跡了,跑到秦風城來探親的。
看着項雲那一身不俗的裝扮,癩三非但沒有畏懼,反而升起了一個歪念頭!
他嘿嘿一笑,邁步上前,衝着項雲不倫不類的做了個揖道:“這位公子,還不知道尊姓大名?”
項雲手中玉質摺扇一抖,一副豪門公子的灑脫得意。
“在下姓巴,哥哥叫巴七,弟弟叫巴九,你說我叫什麼名字呢?”
“當然是巴八了!”癩三順口說道。
“咳咳……這位兄臺,這飯可以亂吃,人可不能亂喊呀, 我這還孑然一身未曾娶妻,哪裡來你這麼大個孽子呢?你不能看到誰叫爸爸呀!”
“啊……?”
癩三有些頓時傻眼,周圍的人羣中卻是有人反應過來,頓時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你……你敢耍我?”癩三頓時大怒。
“誒……兄臺,這嘴長在你身上,你要怎麼喊,我可控制不了,你要是覺得我像令尊,那你可以多叫幾聲,我吃點虧也沒關係。”
項雲一席話,又是惹得衆人鬨笑陣陣!
見狀,癩三眼中閃過一絲惱恨之色,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了心頭的怒氣,這才盯着項雲道。
“好……我就不與你爭這些,既然你是喬窯匠的表親,事情就簡單了!”
癩三指着自己背後,那道從脊背,一直蔓延到腰間的傷口,怒氣衝衝的說道。
“這位巴公子,你看看,我背後的傷口,可是你這侄子給我砍的,既然你是他的表叔,這醫藥費,總該你出吧。”
“喲……這傷的挺重呀。”項雲做出一臉同情的神色。
癩三聞言大爲贊同的說道:“公子還算個明眼人,這傷當然重,要不是我身子骨強健,這一刀都快要我的小命,你說這麼重的傷勢,你們得賠我多少醫藥費。”
項雲砸了咂舌,認真打量着癩三背後的傷口,一副精打細算的模樣道:“這傷口需要消毒加縫合,到後面的靜養,只怕給個百八十兩銀子才行。”
“呃……!”
一聽這話,癩三先是一愣,旋即眼睛就亮了,看着項雲的目光,也頓時也變得不一樣了。
他本以爲,項雲會說賠個十兩銀子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後者開口就說,要賠百八十兩銀子,這小子看樣子,是典型的人傻錢多呀!
“對,就是一百兩銀子,你得陪我一百兩銀子!”癩三直接咬住不放,衝着項雲伸手要錢!
項雲見狀,也很是耿直的從腰包裡一掏,竟是直接掏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他皺了皺眉,但還是直接遞給了癩三。
“沒有更小的面值了,就賠給你五百兩吧。”
一看到項雲竟然直接掏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癩三眼睛都瞪直了,一旁的黃氏也是瞬間呆滯,高聳的胸脯連連起伏,周圍圍觀的衆人亦是驚呼聲不斷!
“哇……五百兩銀票!”
“天哪,賠這麼多,你也來砍我一刀吧!”
“乖乖,這位公子是大財主呀!”
“……”
就連站在項雲身旁的少年,也是一臉的驚愕,不解的看向項雲,不明白後者怎麼會倒給癩三銀票呢,而且還是五百兩一張的銀票。
要知道,五百兩銀票,那是什麼概念,若是放在前世,那就相當於二十多萬人民幣的鉅款。
在這泥瓦巷裡,有些人大半輩子也不見得,能夠掙到五百兩銀票,別說是掙到,恐怕見都很少見到。
一道傷口值五百兩銀票,此刻好些人都恨不得,拿起柴刀遞給項雲,讓他隨便在自己身上挑選位置,只要不致命,給自己也來一刀,然後他們領着五百兩銀票享福去。
癩三有些癡愣愣的接過項雲手中的銀票,呆滯了半晌,這才終於是回過神來,他頓時面露狂喜之色,旋即又是有些暗自後悔!
“他孃的,感情這小子還真是一隻肥羊,早知道直接要他個一千兩銀子了,失策,真是失策!”
拿了五百兩銀票,癩三一時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訕訕的鬆開手中的柴刀刀柄,他滿意地拍了拍項雲的肩膀。
“巴公子,你真是個明事理的人,和你這種明白人打交道,很舒服。”
項雲笑容可掬的搖頭:“哪裡,哪裡,這做人就要是非分明,道理要一條一條的講明白,傷了人要賠錢,這是雷打不動的律法條款,我只是依法辦事罷了。”
“高見,絕對的高見!巴公子,我與喬窯匠可是拜把子的兄弟,你是他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我住在城南靠西邊的一個小院,今後你有時間,可以來我家坐坐,我一定設宴款待。”
如今癩三完全將項雲當成了一個,人傻錢多的散財童子,此刻還想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在項雲身上,再發一筆橫財。
項雲連連點頭:“好說,好說,在下一定登門拜訪!”
癩三聞言,臉上笑意更盛,拿着錢,穿着一條短褲,連鞋也顧不上穿,手裡攥着五百兩的銀票,大搖大擺的就要朝着門外走。
“癩兄且慢!”
就在癩三一步要跨出房門的時候,項雲忽然叫住了後者!
“嗯……巴公子還有什麼事嗎?”癩三止住跨出房門的腳步,疑惑的問道。
“嘿嘿……癩兄,剛纔不是說了嗎,道理要一條一條的將,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說!”
“你的事情算是解決了,那咱們再來解決我侄子他們一家的事情吧。”
“嗯……什麼意思?”
癩三眉頭一皺,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項雲則是不慌不忙的抖了抖摺扇,指向裡屋內在牀上仰躺的男人,又指了指身邊的少年。
“癩兄,你的傷勢我可是支付給你了五百兩銀票,可是我的表哥,還有這位侄子的醫藥費又怎麼算呢,特別是我這個小侄子,你看看流的血可不比你少,而且年紀又小,你看是不是也得賠償一些呢?”
癩三聞言,差點沒氣笑了,他鼻孔一掀,冷笑着說道:“那你說說賠多少,這小賤種,他的命值幾個錢?”
項雲也不廢話,豎起一根手指道:“不多,不多,這個數。”
見狀,癩三臉上重新露出笑意:“哈哈……巴公子果然是有見識的人,一兩銀子我看也差不多,我還可以多給點,賠他二兩銀子。”
聞言,項雲卻是笑容含蓄地搖了搖頭:“兄臺可能是誤會了,我說的可不是一兩銀子,我剛纔給我侄子喂下的藥物,很貴重,一兩銀子可買不到。”
“哦……那得多少錢,難道要十兩銀子,什麼藥怎麼貴!”癩三皺眉說道。
項雲卻是再次搖頭,他的食指在虛空中輕輕搖動,最手中摺扇在身前一點道。
“不是一兩,也不是十兩銀子,癩兄需要賠償我一萬兩銀子!”
“什麼……!”
“一萬兩銀子!”
別說是癩三了,猛然聽到這個數字,在場所有人,無不是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你……你說,我要賠給你一……一萬兩銀子!”
項雲再次搖了搖頭。
“癩兄,我都說過了,道理要一條一條的講,事情要一件一件說,這一萬兩,只是我侄子的醫藥費而已,還有一筆賬你也得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