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項雲等人離去,大堂上的呂宏達這才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可是又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哀嘆連連。
“大人爲何嘆息?”張師爺端來一杯茶水遞與呂大人。
“哎……你沒看到那這位新上任的韋隊長,那一副殺氣凜凜的樣子,他又豈肯善罷甘休,若是招惹了蠻人,我們巡檢司可就麻煩了!”
呂宏達拍打着自己的額頭,一臉的生無可戀,想起一年前他爲了這個虎城巡檢司一把手的位置,費盡了心機疏通關係,廣施銀錢。
好不容易纔混到了如今的地位,沒想到,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現在是扔都扔不掉了。
一旁的張師爺見狀,卻是高深莫測的一笑,說道:“呂大人,我看您其實不必擔憂。”
“哦……張師爺有何高見?”
“大人,小人雖然才疏學淺,但是卻也略會些觀人看相的手段,我觀這位韋隊長雖然年紀輕輕,卻是一臉的凜然正氣,且眉心舒張,正是兇中有吉之像,說不定他的到來,正是咱們巡檢司的轉機呢?”
聞言,呂宏達卻是苦奈一笑道:“師爺,這觀人看相之術,不過是些心理安慰罷了,哪裡能夠當真。”
“而且如今這城中局勢,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個人小小的巡城衛隊長,便是真有幾分本事,卻又能夠掀起多大的浪花來,若是得罪了蠻人高層,那纔是後悔晚矣呢。”
張師爺又是呵呵一笑:“大人,小人早已經替你想好了退路,若是韋隊長當真惹出事端,我們大可以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裝聾作啞便是,韋隊長自己惹出的禍端,就由他自己平息,咱們樂見其成便可,倘若但凡有那麼些起色或是功績,大人自然可以坐享其成,豈不美哉?”
……
與此同時,已經出了府衙一路東行的項雲幾人走在路上,孟氏眼圈紅紅的,面上難免露出失望悲切的神情,而騎在馬上的妞妞望着自己的母親,也是嘟起了小嘴,再沒有了歡笑聲。
“孟大姐你放心吧,我說過會給你伸冤,就一定會說到做到的!”項雲對意志低沉的孟氏說道。
“多謝恩公,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定然銘記在心。”孟氏言語中的感激十分真摯,可是從她臉上的神情卻看得出,對於爲此事她幾乎不抱希望了。
連巡檢司的巡檢大人都做不了主,項雲一個巡檢司的巡城衛隊長,又如何鬥得過那羣蠻人呢?當然她仍舊十分感激項雲,爲此做出了這多努力。
衆人前行了一陣,便看到了巡檢司典衙,靠近典衙的街巷,周圍倒是多了些風雲國的百姓在開店做買賣,不過看着周圍的店鋪,很多都已經關張大吉,街道還是顯得有些蕭條冷清。
項雲先將孟氏安排在了典衙對面的一家客棧裡,還給孟氏拿了些銀兩,孟氏想要拒絕,項雲卻說:“孟大姐,妞妞還小呢,就算大人撐得住,孩子也撐不住呀,你就安心拿着吧。”
孟青蘭聞言,不再說什麼,只是紅着眼眶望着項雲,最終接過了銀錢。
待暫時安頓好了孟氏母女,項雲和董林這才騎馬向着巡檢司典衙行去!
典衙規模不小,同樣是修葺的很氣派,院牆周圍都雕刻有浮雕,都是些手持刀槍,策馬奔騰,征戰四方的兵士和將軍。
可以想象,當初的巡檢司,衆人從那黑色的典衙大門甲冑鮮明,隊列整齊走出來的威武氣勢。
然而,時過境遷,短短半年的時光,如今的巡檢司典衙外,落葉滿地,門可羅雀,大門更是如巡檢府衙一般,緊緊的閉合!
兩人下馬後,董林上前敲門,敲了半天,裡面也沒人迴應,董林有些疑惑。
“咦……這巡檢大人不是說,這典衙裡還有幾十號人嗎,怎麼連個開門的都沒有?”
項雲看了看這緊閉的典衙大門,面上不動聲色,神念卻是已經掃向了典衙內,如今踏足黃雲境界,項雲不僅是實力上的突飛猛進。
同樣的,在吞服火蓮子,衝擊瓶頸的過程中,他的精神力也得到了極大的鍛鍊,如今神念之力能夠籠罩的方位已經更廣了。
只是往裡面一掃,項雲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分明感受到裡面有很數十道氣息,便對董林說道:“繼續敲,用力敲!”
董林點點頭,當下加重了敲門的力度!
“砰砰砰……!”
大門被敲得砰砰作響,門上的灰塵都被震得漱漱落下,好半晌,典衙內終於有了動靜,只聽到裡面有人罵罵咧咧的嚷嚷着!
“誰呀,敲敲敲……敲個屁呀,大晚上的,還打擾老子的美夢!”
聞聽此言,門外的董林望了望還有落山的太陽,頓時一臉愕然看向項雲,項雲則是一言不發的走上前來,也站在了門前,等待着大門打開。
“呱噠……”
門栓落下,大門‘呀’的一聲打開了,項雲和董林同時聞到一股刺鼻的酒氣,一個滿臉通紅,睡眼惺忪,頭髮亂如稻草,下半身穿着軍服,上半身裹着條棉被的男子,站在門內一臉不爽的看向兩人。
不待兩人說話,那人搖頭晃腦的唱喏道:“有事兒先給錢,沒事兒滾一邊,別打攪你軍爺我睡大覺!”
“你……!”董林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快。
項雲卻是攔住了董林,轉頭對着門內那人玩味的說道:“我既沒錢,還有事,偏要打攪你睡覺,那又當如何?”
“嗯……大膽!”
那兵士聞言一愣,頓時瞪起雙眼看向兩人,當看到兩人那一身戎裝後,他神情微微一怔,酒意頓時醒了幾分。
“你們是……?”
項雲也沒廢話,直接掏出腰牌和府衙的上任文書,那醉醺醺的兵士也沒看的太清楚,但卻也看清楚了那‘隊長’二字,他頓時一個激靈,酒意再醒了三分。
“你……你是新上任的隊長?”
“官印文書在此,你說呢!”項雲冷笑反問。
“哎喲……隊長恕罪,恕罪,小的不知,瞧我這張臭嘴您可別見怪。”男子一邊說着,一邊將大門打開,將項雲和董林給引了進來,“兩位快請進。”
兩人步入典衙內,典衙很寬敞,是一個三進的大院,建築風格十分大氣莊嚴。
項雲和吳陽本來就已經猜到了,這裡面應該會很亂,可是當真正走進來一看,項雲才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裡面的混亂程度!
只見在寬敞的大院裡,滿地都是灰土雜草,還有各種生活垃圾,更奇葩的是,在那院牆角落,還有一個圍欄,圍欄裡面還養着一羣‘咯咯’直叫喚的老母雞,靠近雞欄不遠處,地面被開墾過,竟然還種上了小菜!
要不是看到過外面的典衙大門外的招牌,項雲還以爲自己走到了一家鄉下的農舍了!一旁的董林也是看呆了眼,實在沒想到還有這種田園風格的典衙。
男子顯然也是看出了兩人的疑惑,忙是湊上前來,不好意思的說道:“誒……隊長大人,這……這兄弟們平日裡也沒啥任務,又都是羣大老爺麼,稍微亂了些,您別介呀。”
“這雞也是你們養的?菜也是你們種的?”
“誒……”男子尷尬一笑:“典衙裡的弟兄們都喜歡吃雞,索性咱們就養了些雞,至於那些小菜嘛,咱們典衙不是平日裡也沒任務嗎,這些地方空着也是空着,還不如種點菜,給大家改善改善口味嘛。”
項雲和董林差點暈倒……
“其他人呢,我聽說典衙裡應該還有好幾十號弟兄吧,現在太陽還沒有落山,怎麼就大門緊閉,連個守衛的人都沒有?”
“呃……”男子微微頓了頓還是說道:“弟兄們都在房間裡休息呢,副隊長說了,最近沒有公務過來,大家不用輪班值守。”
項雲也不多言只是說道:“走,帶我去見見他們!”
男子雖然有些不大情願,但也不好違抗,便只得是領着項雲闖過前院往中庭走去,剛剛走入中庭,項雲就聞到了一股更加濃郁的酒氣,同時耳旁還隱隱聽到一羣人的吶喊聲,喝彩聲。
“這就是你們的休息?”項雲盯着那名兵士,冷冷的問道。
“這……”男子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是低着頭不再言語。
“去把門給我打開!”項雲直接指着那聲音傳來的房間說道。
“隊長,要不……要不還是您自己去打開吧?”男子一臉爲難的說道。
“嗯……?”項雲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冰冷的目光注視着他,男子頓時感覺身軀僵硬,渾身猶如跌入了一座寒潭之中!
身爲一名武者,雖然只是一個四雲武者,但戴自強也是有些眼力勁兒的,瞬間明白了,眼前這位新上任隊長,只怕很不簡單,絕不可招惹。
作爲一名油滑的老兵,戴自強自然也是聰明人,立刻換上了一副誓死效忠一般的神情。
“是,隊長!”
戴自強直接轉身領路,來到房門前,用力的一把推開房門。
開門聲令房間裡的呼喊聲一頓,旋即就聽到裡面有人笑罵道。
“他大爺的,戴子,你小子終於睡醒了,才喝了半斤酒就醉成這樣,真慫,弟兄們都玩了好幾圈了,快來,快來,一起下注!”
“就是,就是,快過來,人多才好玩,來給我們換換手氣!”
戴自強聞言,卻是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房門外,不待他多言,項雲已經一步跨進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