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宏達竟然答應要升堂審案,董林眉頭微皺,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要提醒項雲。
項雲卻是一臉欽佩的望着大堂高坐的呂宏達道:“大人果然是大公無私,不畏強權,乃我輩楷模,既然大人要我將嫌犯帶回,那我即刻便將他們帶回去!”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呂宏達已經抑制不住的咧嘴大笑起來。
“快,張師爺,送一送韋隊長!”
項雲笑着點頭,帶着孟氏和嚴豹轉身向着大堂外就大步離去,一邊走一邊對董林說道。
“既然大人如今已經許諾要升堂斷案,我們也要配合大人,今夜回去,你叫上所有的弟兄們,大家辛苦下就別休息了,一起去大牢裡好好審審這些蠻人,做好口供。”
原本眉頭緊鎖董林聞言一愣,旋即耳邊傳來一道雲力凝聚的聲音,董林聞言頓時面露古怪之色,旋即他便忽然轉頭大聲的反問道!
“可是大人,這蠻人兇狠歹毒,而且性情倔強,咱們想要錄供詞,恐怕也不是那麼好錄吧。”
項雲聞言冷笑一聲,也是大聲的回道:“哼,這有什麼難的,如今大人振臂高呼,嚴懲蠻族違法歹人,對這種不服管教的兇人,咱們典衙的十八班手段,幾大酷刑隨意使用便是!”
“啊……這些大刑要是用上,只怕這些蠻人體格強健如牛也吃不消呀,要是鬧出人命這可如何是好?”
“呵呵……這有什麼好害怕的,鬧出人命纔好,倒要讓這些蠻人看看,拒不伏法是什麼下場,若是誰死在了牢中,就把他腦袋割下來,掛在咱們府衙大門,給那些蠻人看看,巡檢大人整治虎城的決心!”
“啊……”
這一次,嚴豹沒有出聲,卻是大堂裡的呂宏達和張師爺同時伸長了脖子,驚呼出聲!
“好嘞,隊長,您這麼說我就有底了,有巡檢大人撐腰,咱們還會怕誰?”
項雲和董林大步向着府衙外走去,意氣風發,大有今夜回去一定要弄死的幾個蠻人立威的架勢。
“等……等一下!”呂宏達終於坐不住了大喊道!
“嗯……呂大人有什麼事嗎?”項雲和嚴豹同時回頭,一臉疑惑的表情。
“那個……韋隊長,對嫌犯使用大刑……只怕不大好吧?”
項雲卻是連連擺手道:“誒……大人,對付普通人自然不能隨意用刑,可是這些蠻人橫行霸道慣了,自視高人一等,豈有輕易招供的道理?”
“而且若是不好好收拾他們,今後升堂的時候藐視大人,蔑視法度這可如何是好,大人放心,今夜我就要扒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讓他們知道大人的威嚴何在,大人放心,小的不敢居功,這一切我都會說是您的吩咐!”
聞聽此言,呂宏達當時臉就綠了,差點沒開口罵娘,你這是功勞 ?狗屁的功勞,你這麼一說那羣蠻人還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了?
呂宏達還想要說些什麼,項雲卻是拍着胸脯對呂宏達保證道:“大人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了!”
我……我包你大爺!呂宏達幾乎要爆粗了,手足無措之下,最終只得是狠下心來道。
“咳咳……我看此案關係重大,遲則生變,還是早做決斷的好,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夜原告被告都在,那就不用準備什麼了,要不今夜就直接開始吧!”
“大人聖明!”一旁的張師爺也是苦着臉應承。
兩人都知道,要真讓項雲在大牢裡對胡瑞他們用盡極刑,甚至是弄出了人命,這件事情可就真的沒辦法收場了,到時候項雲若咬定是巡檢大人指示的,那這巡檢司府衙上上下下估計都得玩完了。
聽到呂宏達說立刻審案,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是一副唯命是從的神態,“一切謹遵大人吩咐!”
……
“威武……!”
深夜,虎城巡檢司府衙大堂內傳來一陣‘威武’之聲!
“堂下孟氏本官問你,你有何冤屈,竟三番四次前來府衙告狀!”呂宏達明知故問的一聲問詢,開始了審案!
堂下的孟氏遞過了狀紙,擡眼看了看堂上的呂宏達,又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項雲,最終將自己的一家人如何被胡瑞等人,強搶打殺的過程又再一次講述了一遍,說道悲處孟氏又是泣不成聲。
呂宏達聞言,皺眉讓一旁書辦做筆錄,手卻在方椅扶手上來回磨蹭心中猶豫不決,最終在張師爺的提醒,以及項雲的目光逼視下,呂宏達只能硬着頭皮宣道!
“傳嫌犯胡瑞等一干人等,與孟青蘭公堂對峙!”
終於傳喚胡瑞等人,候在府衙外的巡城衛立刻將囚車中的十幾個蠻人押解到了大堂。
看着被強行按跪在地的十幾個高大身軀,齊刷刷出現在公堂之上,呂宏達和張師爺以及府衙內的官差們,都不禁是身軀微微顫抖,目光有些躲閃,不敢去看那些蠻人的目光。
而那些蠻人雖然都被項雲所傷,此刻被押解到公堂上卻是一個個高昂起頭顱,臉上寫滿了不屑和蔑視,特別是胡瑞,此刻雖然雙臂已經脫臼,卻是一臉的桀驁不馴,一對墨綠的銅鈴巨眼兇狠的瞪着呂宏達等人。
一羣嫌犯,氣勢卻遠遠勝過了公堂上的官員!
“呵呵……呂大人,好久不見了,您可真是官威十足呀,還得讓我給你下跪!”胡瑞冷笑一聲,對着呂宏達說道!
“呃……”呂宏達聞言,心絃一顫,立時便惴惴起來。
“那個……要不給他們鬆綁,讓他們站起來說話?”呂宏達試探着說了一句。
“嗯……?”胡瑞聞言眼中兇光一閃!
呂宏達嚇了一跳連忙改口道:“那就擡些凳子上來,讓他們坐着說話吧。”
“大人,現在可是審案的時候!”這時一旁的項雲開口冷聲提醒了一句!
張師爺也是小聲的提醒,呂宏達這才反應過來,如今可是在公堂之上,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過諂媚。
“咳咳……”呂宏達當下也就強自鎮定了幾分,不輕不重的敲了敲驚堂木,卻是用柔和的語氣喝問道。
“誒……胡……胡瑞,如今孟氏狀告你們搶奪她家中財物,還將其丈夫和公公毆打致死,可有此事呀?”
胡瑞聞言,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孟氏!
“呵呵……臭女人,竟然還敢來告我的狀!”
見到胡瑞等人,孟氏也是臉色慘白一片,眼中既有驚懼也有怨恨,此刻卻是咬着牙堅持道:“你們這羣蠻人如此目無王法,傷害我的家人,自然是罪有應得!”
“哈哈哈……王法,你們風雲國的王法,管得了我嗎?你信不信,老子今天走出這扇大門,明天就能夠讓你這賤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給你的家的死鬼老公戴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胡瑞猖狂無比的大笑,周圍的蠻人也是跟着大笑起來。
“你……你……”孟氏既羞惱又害怕,指着胡瑞一時無言,氣得身軀簌簌發抖!
“只怕你沒那個機會了!”
此刻項雲寒聲開口,一雙肅殺的眼眸瞪着胡瑞,令後者的狂笑聲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和怨毒!
“哼……巡城衛韋隊長是吧,你的確挺厲害的,不過你放心,等我出去了,老子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胡瑞直接在巡檢司公然威脅項雲,這種囂張氣焰可謂是肆無忌憚!
那是因爲他知道,自己被抓來後,他的夫人定然會去通知格森商行以及蠻族巡城衛,有他們在自己身後,他何懼之有,量這羣風雲國人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旋即他又斜睨着呂宏達,冷笑着說道:“呂大人,這案子你也不用審了,是我搶了他們家的藥鋪,還不是這女人的死鬼老公不識相,老子要買他的藥他卻不肯買,還敢罵我,這不是找死嗎!”
一旁的孟氏聞言,憤然開口道。
“你這是買藥嗎?只拿出市場價的一成價格來買藥,這跟搶有什麼分別,我丈夫豈會賣藥給你,你卻因此打死了他和我家公公,還搶走了所有的藥材。”
“哼,老子肯給錢那就是給你們面子,是你們自己不識相,你丈夫被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該!”胡瑞一臉的得意猖狂之色,看的巡城衛的衆人一陣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教訓這個狂妄的蠻人。
項雲也是眯起了眼睛,旋即轉頭看向呂宏達!
“大人,犯人既然已經招供,您就速速斷案吧!”
胡瑞也是有恃無恐的道:“呂大人,你就速速斷案吧,我也好出去和歐行長和祁隊長派來的人打聲招呼,免得待會他們不知情,跑來找你呂大人的麻煩,那這事可就不好說了。”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這……”呂宏達有些傻眼,事情到最後還是攤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該如何決斷?
若是真的殺了這些蠻人,一想到要是格森商行和蠻人巡城衛要是派人過來要人,自己恐怕性命不保。
可若是不判罪,如今衆目睽睽,胡瑞已經招供搶劫和殺人,如此重罪若不判罰,自己又有何威嚴?
此刻呂宏達只覺頭腦一陣發暈,真恨不得能夠直接暈過去,可是事到如今,即便是兩難選擇,他也必須要表態!
衡量片刻,呂宏達終於是做出了決斷,威嚴有何用,保住小命纔是最重要的是,看着胡瑞那帶着殺意的威脅目光,呂宏達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宣佈道!
“我看此事雙方都有錯,孟氏的丈夫出言辱罵在先,事後又阻攔激怒胡瑞,後者本事與其爭執互毆,不想蠻人體壯,一時間沒有拿捏好輕重,才過失殺人,所以本官決定,就判處胡瑞歸還孟氏店鋪的藥材,賠償一些撫卹,此事就此作罷。”
“什麼!”
一聽到呂宏達的判決,堂下衆人盡皆是面面相覷,不可置信,孟氏更是眼眶含淚,大呼冤屈!
項雲當即質問道:“大人,殺人償命此乃國法,胡瑞帶人打殺了兩條人命,殺人劫貨罪大惡極,按罪當誅,豈能賠償一些金銀就瞭解了?”
“是呀大人!咱們巡檢司怎能如此斷案!”一衆跟隨項雲前來的巡城衛皆是憤怒的大喝!
呂宏達此刻已經下定了決心,寧願得罪這個韋隊長,也決不能和蠻人交惡,他可不能讓自己的小命受到威脅,當下果斷的一拍桌案!
“啪……!”
“放肆,行了本官已經做出決斷,旁人無需多言,來人快去給胡瑞他們鬆綁!”
堂下的官差聞言,連忙就要上前去給胡瑞等人鬆綁,胡瑞則是嘴角帶着蔑視的笑容,環視堂下的衆巡城衛,眼中盡是得意與挑釁!你們抓住我又有何用?最後還不是要乖乖的把我放了。
“大人英明,不就是賠些錢嗎,我賠給她就是了,不過你這小娘們看樣子是個短命相,只怕是有命拿沒命花呀!”胡瑞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孟氏。
而此刻,眼看一羣官差就要去給胡瑞他們鬆綁!
“嗖……!”
突然之間,堂下一道銀色光影從衆人頭頂掠過,插着呂宏達頭頂官帽,倏然激射到了他身後的‘海水朝日圖’上!
“嗡……!”
一陣嗡鳴聲響起,衆人才赫然看清,那插在牆上的竟是一柄明晃晃鋼刀,刀身兀自來回晃動,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寒光!
呂宏達只感覺刀刃在自己頭頂的官帽上來回剮蹭,差點沒把他當場嚇尿了。
“我看誰敢給他們鬆綁?”
堂下項雲一步跨到了公堂中央,一雙凌厲的眼眸掃視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