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邦維從咖啡館裡走出來,看着天空上閃閃爍爍的星星,不自覺的苦笑一聲。○
他終究還是沒有選擇說出心中對喬思的感覺。
說什麼呢,有什麼好說的呢,也沒有那種程度吧,沒必要說吧……
他心裡反反覆覆的出現這些字句,又反反覆覆的駁斥這些。
爲什麼不說呢?說出來有什麼大不了的?也許說出來她就不走了呢?
月亮遁入烏雲,星光依舊閃爍。
長嘆一聲,何邦維停在樹邊:“可是,人終究會死的。”
人終究會死的。
這是何邦維在得知葉川奶奶去世後忽然瞭然的一個念頭。
作爲異域來客,他正在激發這幅軀體的潛力、突破極限,他的意識體凝聚,能感覺自己的壽命要遠高於普通人類,終究有一天,他會看着這些相識相熟的朋友先後老去、直至逝世。
既然如此,何必多一牽掛呢?
對於這裡人類,最好的戀情難道不是兩人相識、相愛、相依、相守至相去嗎?
人的一生如此短暫,相互陪伴,有個正常的生活就是最可貴的吧,何邦維此刻前所未有的文藝起來。
但文藝的想法並不能掩蓋住他心裡的煩悶。
用大於常人肺活量真的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何邦維乾脆沿着這條馬路奔跑起來。
一跑解千愁。
……
咖啡館裡依舊沒有開燈,喬思已經把店門關上不再營業了。
她愣愣的縮在何邦維喜歡坐的卡座裡,神情中有一絲迷茫。
要出國了,要去巴黎了,媽媽要離開從小就令自己痛恨的那段關係了。
可是,可是羊羊……
喬思有些無力。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一直是富足的,她固然痛恨在她看來並不正常的父母關係,但她也在享受着父親帶來的優沃生活。
現在可以開咖啡館,可以騎着數萬元的摩托車,可以不用考慮經濟問題。
對於一下離開這些,喬思沒有什麼疑慮。她相信自己與媽媽在巴黎能夠養活自己,更何況媽媽手裡也有積蓄。
只是,她有些放不開相處這麼久的羊羊。
說來認識也不過是半年左右的時光,可是爲什麼會感覺認識很久了呢?
閉眼沉默。
遠處似乎有貓叫聲驚醒了喬思。
前兩天知道媽媽的決定,然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打給羊羊,可是他的電話關機了。
思考了兩天,喬思看到何邦維圍脖上更新的狀態,看到那些燈紅酒綠的照片,她默默下了決定。
從小生活在她不認同的家庭關係裡。女孩對愛情有一份渴望。
她希望能有一份全心全意的愛情,能有一個真誠真實的愛着自己的男人。
可是,她在何邦維身上看不到這些。
何邦維有些神秘,有些虛幻,有些讓自己看不透。
喬思這兩天迷惘過,尤其是在看到他圍脖上的照片時,她並不知道其他時間裡何邦維的生活狀態,她甚至沒有勇氣去問何邦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生活。爲什麼那幾天會出現在夜總會,電話會一直關機。
物質生活很豐富的喬思實際上是個在感情裡有些自卑、缺乏底氣的女孩。她渴望卻不敢真正去觸碰。
我喜歡羊羊,喬思在卡座裡喃喃自語,聲音很低,似乎是生怕驚擾到說出這句話的勇氣。
但是,我不應該說出來吧。
女孩想了想那張面癱臉,想了想他喝咖啡的表情。想了想那一夜兩人一起在寒風裡北上燕京。
又想了想那些圍脖上的照片,喬思無力的起身,打開咖啡館裡的燈光。
黃色的燈光柔和並不刺眼,喬思不想去問何邦維的生活了,不想去知道自己猜測的是真是假了。
和媽媽一起出國是一定不會改變的。即使對羊羊說出來心意又能怎麼樣呢?
還是當成朋友吧,也許以後可以發個郵件、打個越洋電話、聊個qq、寄幾件東西……
然後,彼此淡忘。
喬思臉上的笑容若隱若現,決定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明天就坐火車離開廬州前往燕京。
異國千萬裡,不用以後痛苦的糾結。
女孩把剛剛自己與羊羊喝過咖啡的杯子洗刷乾淨,然後進了裡間開始收拾東西。
你說,
你不愛種花。
因爲害怕看見花一片片的凋落,
所以,
爲了避免一切的結束,
你拒絕了所有的開始。
是夜,何邦維跑了很久才停下腳步,喬思收拾了很久才定好車票。
一切都在彼此互不知曉的夜晚裡悄無聲息的過去。
……
第二天一早,何邦維照常的跑跑步,他經過星語咖啡館時沒見到喬思開門,猶豫了一下就繼續往前跑。
早晨的時間,喬思有時候因爲起的比較遲,也是不怎麼開門的。
跑步、健身、回來,上午臨近中午的時間,何邦維再一次路過咖啡館,還是沒看到開門營業。
他的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走到咖啡館的玻璃門,何邦維打量着裡面的一切,卻沒發覺有什麼變化。
也許是有事去了?
帶着不太好的情緒,何邦維回到宿舍。
進了門,他就開始給徒弟發短信:今天傍晚,和人約好給你增加實戰經驗,校門口4點見。
昨天他從王偉那裡接到孫至青送來的拜帖,又打了電話約好今天過去,這會要和徒弟說好。
還好今天是週六,不然李沫沫還要請假?思考了一下,何邦維打開電腦,登上圍脖。
他看到發了數張夜總會的照片,粉絲量還微微漲了一些。
我好像有些不務正業的樣子,何邦維看到前後的圖片都比較零散、沒有一致的主題,從最開始的樂曲到後來的旅遊照,再至隨手拍以及這些夜總會照片,還真是很凌亂呢。
不過,我還有也沒有什麼正業,何邦維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
王偉如果知道自己老闆沒有從來沒把公司視爲正業,不知道會不會流淚傷心。
中午在食堂潦草吃了一頓午飯,何邦維不自在的又在外面逛了逛,還是沒看到咖啡館的開門。
他忍不住給喬思打了個電話,卻是關機狀態。
直到徒弟李沫沫按照約定時間來到校門口,何邦維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當他剛打車坐到副駕駛時,收到了喬思發來的一條短信:已去燕京,祝好,勿念。
還沒到形意武館,何邦維的心情已經徹底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