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羣居動物,從小到大都想有個伴,越到老了,越離不開陪伴,老夫老妻,那是老伴;兄弟朋友,都是玩伴。誰要是離羣索居,心態一定孤寂落寞的很。現今社會,誰能做到陶淵明那樣的閒靜欣然,自得其樂,真正的不容易了。
想要歸隱山林,何其難也,都想着有錢之後,再去獨享山林之樂,尋覓人生的桃花源,卻不知,陶淵明爲了靜心無慾,就連別人饋贈的肉食都拒絕了!現代人,三天不吃肉,就得饞死,這不是耽誤人家減肥藥廠商繳稅嗎!
“咋了?進屋說!”胡大發警覺地看着四周,摸出了密室的鑰匙,帶着仇氏兄弟進了屋。
關上門之後,仇大龍並沒有往屋裡走,側身站在窗戶之後,挑開厚厚的窗簾,隔着玻璃向外看着,“大發,那個老頭兒,誰招進來的啊?”
“誰啊?”胡大發順着仇大龍的手指看去,養老院的三層樓前,一片花園,綠樹成蔭,灌木環繞,除了環境好,還給老同志們安排了鍛鍊、廣場舞的地方,並且還開墾了兩片不大的菜地,只要是想活動一下身手的,都可以拿起農具,當一回農民,也算是自食其力了。
城裡人見識多,唯獨對這塊土地稀罕的緊。只要有環路的地方,那裡都是柏油馬路水泥地了,想蓋個雞窩、搭個黃瓜架,都是奢求。養老院能給平整出兩塊土地,肆意種植,可算是給一部分老人解了心癢。
鄉下,不比城裡,有點空地也要進行多重利用。平時老人鍛鍊當廣場,閒時還要當成停車場,還要進行綠化。功能太多,地方太少。
廣場的邊上,一個老人正在練習走路,左手拄着四條腿的彎頭柺杖,右手佝僂着,像是挎着一個買菜的籃子,全身緊繃,走路極不自然,看樣子是心腦血管疾病的後遺症----半身不遂了。
頭髮灰白,面色潮紅,一臉的淡然,衣着樸素,面目和善,嘴巴有點歪,但不是看不起人的那種歪法。身邊一個工作人員陪伴着,生怕老頭腳步不穩,摔倒似的。再後面,張院長正在陪着一羣老人,有說有笑的聊天,看樣子,心情大好。
“不認識!沒印象!”胡大發瞥了一眼身邊的仇大龍,“這是誰啊?你認識?”
“認識!這位怎麼能不認識呢?”仇大龍眼睛瞪得跟包子似的,咬着牙說道。
“他是誰啊?熟人啊?”胡大發再次確認,印象中,還真沒有這麼一號人。仇大龍認識的,還得自己認識,不太可能吧!要說是個美女,那倒是有些可能,說不準什麼時候在ktv、會所見過呢!一個老頭,看樣子也沒有什麼能耐,記住他幹啥啊?
“大發,這個就是我爹他們廠的廠長!就那個----”仇彪湊到近前,壓低聲音說着,“咱們第一次辦的那個!記得吧!我家那一片宿舍,不是拆遷嗎,我哥懷疑他玩貓膩了,盯了他三個月,最後,不是咱們進屋覈查去了!把那點錢都搬回來了!”
“然後,老頭就急火攻心,中風了,差點沒回去!那時候,不是住院了嗎,我記得和你說過,咱們去過之後,沒幾天就犯病了,然後,好像就退休了!病退!按說這話,也得兩年了吧!怎麼跑到咱們養老院來了!”
“是不是張院長不認識他啊!大發,別讓他在這養老啊!我看見他就煩,有錢,去找別的地方,咱們這裡,不伺候!”仇大龍撇着嘴巴,一臉的不高興,那氣勢,就像行者武松見到了十字坡的蔣門神,從今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總之,你得想辦法躲着我走!
“哦!是他啊!呵呵!”胡大發打着哈哈,又透過玻璃看了看那個老人。之前不認識、不知道的時候,看着老頭也算是和藹可親;可是經過仇大龍一說,再看過去,就覺得不太一樣了:尖嘴猴腮,一臉的奸詐,就連笑容裡面,都藏着萬分的機關,一打眼,那就不是好人啊!
報應啊!想當初在廠子裡面的時候,也是說話算話的人物了,跺跺腳,也能讓廠子的圍牆抖一抖,總歸是自己的地盤。在臨退休的時候,爲了一己私利,爲了嚐嚐糖衣炮彈的味道,爲了子孫後代能夠簡單享福,爲了證明自己的與衆不同,爲了自己先富起來……爲了----錢!
最後落得如此地步!呵呵,可嘆啊!
“這也不是我弄進來的,怎麼把人家轟走啊?”胡大發面有難色,這話,真的不好對張院長說。既然養老院交給人家經營了,就得真正的放權,讓人家有地方擼起胳膊來,總不好在後面說三道四、指手畫腳吧!
再說了,養老院這麼多的房間,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住了幾個村裡推薦過來的老人,還有就是仇師傅和老劉,在人家張院長的運作之下,幾個月時間內,就招收了幾十位老人,每個月至少也得有幾萬塊的收入了,儘管還不能保證收支平衡,但是壓力小多了。
養老院離城裡比較遠,雖然環境不錯,設備也還過得去,畢竟偏遠、閉塞,知道的人不多,來的人也不多,招人尚且不易,怎麼能往外趕人呢?
“你是投資方啊!張院長----就是一個管理者!別人我不管,就他,別住這裡!愛住哪裡就去哪裡,住大街上,水泥管子,地下通道,我都管不着!我看着他煩!一見他,我就想起拆遷的事情了!要是沒他,我家能多分一套一居室吧!要不是他,把我們那麼多人的利益賣了,哼!”仇大龍眼睛發紅,目光似火,一邊瞪着窗外,一邊磨着牙齒。
“哎呦,幹嘛啊?你還想吃了他啊?那你也挑個嫩點的啊!這----老胳膊老腿的,塞牙吧!”胡大發看着認真的仇大龍,心裡也是有些理解。
走在路上,誰見到一個和藹的笑容,都會報以微笑迴應,看見一個身體不便的老人,總會想着幫助一下,看見半身不遂、練習走路的病人,即便不去攙扶,那也得離人家遠點,總會通過微笑表示一下自己的關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