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無聲翻滾,死寂的街道中,幾道穿着黑紅制服的身影匆匆跑來。
“席長官!”他們看到獨自站在街道中央的席仁杰,當即開口。
席仁杰轉頭望去,這些人的身上大多都是灰塵與血污,看起來十分狼狽,其中也有幾個尤爲乾淨,他們躲在衆人的身後,低着頭不敢與席仁杰對視。
只一眼,席仁杰就能分辨出,哪些執法者是出力的,哪些執法者是在渾水摸魚,或者再難聽一點,叫苟且偷生。
但現在這個時候,席仁杰已經沒空跟他們算賬,直接問道:
“你們那什麼情況?”
“席長官,周圍幾條街上的災厄都跑了!”
“有個紅色的影子飛過去,然後那些災厄都像是瘋了一樣,全都追過去了……”
“我們那也是。”
“……”. .
站在前面渾身血污的執法者們紛紛訴說着剛纔發生的一切,席仁杰看向濃霧中那紅影離去的方向,眼眸中的疑惑越發濃郁。
就在這時,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彎腰蹲下。
只見在那羣災厄爬行而過的路徑上,血污在地面留下淡淡長痕,像是有影子蜈蚣啃完人後留在身上的痕跡,這些痕跡交織在一起,向着濃霧深處的某個方向延伸。
其他人也看到了這些血跡,爲首的幾位執法者猶豫片刻,試探性的問道:
“席長官……要追嗎?”
這些血跡都是影子蜈蚣留下的,而影子蜈蚣,都是追着那紅影去的,跟着這些痕跡,也許就能找到它們……但找到之後會發生什麼,誰又能猜到?
數十隻災厄暫且不說,那個神秘的紅影是敵是友,都沒法分辨。所以在目前絕大多數的執法者心中,都在祈禱不要去 追,畢竟沒有願意將自己置身危險。
可惜的是,席仁杰幾乎沒有猶豫就點了點頭,
“追!”
席仁杰目光掃過衆人,隨手點了幾個身上血污最重,看起來最勇敢的執法者,“你們跟我走,其他人留下打掃戰場。”
聽到後半句,那些躲在衆人身後的執法者終於鬆了口氣。
“媽媽……媽媽!!”
與此同時,小琪的哭聲從一旁的房屋中傳出,席仁杰回過神來,眼眸中滿是複雜……
剛纔屠殺發生之前,他就將小琪反鎖在房屋中,沒有看到那血腥的畫面,此刻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剛纔就在她的面前,被一隻影子蜈蚣啃成碎塊。
“席長官,這是……”幾位執法者眼眸中浮現出不解。
席仁杰深深看了眼被災厄屠殺的房間,轉身徑直向濃霧中走去,“把屋裡的那些屍體燒了吧……至少,別讓孩子看見她母親的樣子。”
剩餘的衆多執法者對視一眼,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按照席仁杰的指示照做,幾分鐘後,火焰便從屍橫遍野的屋中燃起。
席仁杰的身形在濃霧中穿行,七八位執法者緊隨其後,他們追蹤着那些影子蜈蚣爬行留下的痕跡,一路向街區的邊緣靠近。
“席長官,你身上的傷沒事嗎?”
“……沒事。”
席仁杰搖了搖頭,此刻他
的注意,已經全部都在那神秘紅影之上。
他在腦海中反覆回憶着剛纔的一幕,雖然那人出現的時間不過幾秒,但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了,無論是那鮮豔的紅衣,還是引走災厄的方式,還是對執法官的不屑……但最讓席仁杰不解的,是剛纔對方手中拎着的蔥薑蒜。
他拿那些東西,有什麼用意?
要說他只是個下班回家路上買完菜,碰巧遇到灰界交匯出手相助的無名英雄,席仁杰是不信的,他已經過了那個天真的年紀,對方的舉動必然有自己的用意,也許與這次的灰界交匯有關?
“如果是其他界域來的強者……是絳天教?還是黃昏社?至少從目前來看,不太像是篡火者。”. .
席仁杰一邊思索着,身形已經追蹤到了一片荒野,他鼻子輕嗅,表情奇怪的停下身形。
身後的幾位執法者也跟着停了下來。
“你們有沒有聞到臭味?”席仁杰突然開口。
“臭味?”幾位執法者對視一眼,點點頭,“好像確實有。”
“像是那種,塑料被燒焦的味道……剛纔還只有一點,越往裡走,味道好像就更重了。”
“咳咳咳咳咳,好臭。”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感覺這臭味中,還混着一絲菜香?”
衆人心中疑惑無比,但這依然阻擋不住他們前進的步伐,他們沿着地上的血跡緩步向前,濛濛迷霧之中,一座黑煙滾滾的倉庫出現在他們的視野。
而那濃郁的臭味,便從這倉庫中傳來。
“災厄的痕跡到這就消失了。” 席仁杰凝視着那座倉庫,神情有些嚴肅,“他們大概率就在裡面。”
“我知道這裡,這是一座酒窖,他們家的酒我嘗過,味道不錯。”一位執法者當即開口。
“把門打開。”
席仁杰一聲令下,幾位執法者頓時上前,可雙手剛握住倉庫門的把手,便猛地縮了回去,不停的在空中甩動,“這門好燙!”
席仁杰眉頭微皺,他將鋼劍從背後摘下,平靜的開口:
“都退後。”
衆人見此,毫不猶豫的躲到了席仁杰的身後,後者深吸一口氣,黑色的氣息再度攀上劍身,他向着眼前龐大的倉庫門驟然揮劍!
轟——!!
黑色的絲線隨着劍尖劃過門戶,後者頓時裂成數塊,轟然倒塌。
還沒等衆人看清裡面的情景,外界的空氣涌入倉庫,那殘餘在角落中無聲跳動的火苗再度爆燃,猛烈的火光瘋狂的噴涌而出,像是一雙火焰的手掌爬出焦黑倉庫的大門!
幸好席仁杰等人站的遠,並未被火焰捲入其中,即便如此他們也被這熱浪逼的接連後退,他們驚恐的看着這座火焰籠罩的倉庫,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沙,
沙——
輕微的腳步聲從倉庫的深處傳出,
狂舞的火焰之中,一個披着大紅戲袍的身影,從中走出,焦黑的面容逐漸修復,變成那張冷峻而陌生的臉……那雙空洞的眼眸中詭異森然,正如陳伶首次掌握【無相】時一模一樣。
隨着他踏上第二階,這條扭曲神道的技能,再度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