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殿後,島主坐在上方問道:“白貂,你若願意留在蓬萊島,我可助你飛昇,如若你不願意,老身就放你回去。”
夫人跪在地上抽泣道:“我在凡間已經沒有什麼留念,此刻唯一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若跟着他只會拖累他,如若島主不嫌棄,我願意留在蓬萊洗清當年我所犯下的罪孽。”
島主點點頭,卻聽見門外想起一道急切的聲音,“島主——————”便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閃現過來,跪倒在地上,“求島主放過洛寧和夫人。”
島主往下面看了一眼悠悠然道:“長弓,來遲了。”
長弓猛地擡頭眼裡像要閃出淚花一樣,猛地撲了上去拉扯着島主的衣角,“島主,你那麼漂亮又善解人意,是長弓見過最美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大慈大悲的心腸…”便說便把眼淚往島主身上抹去,島主忙往後退了,“好了,老身怕了你,老身又沒有把他們怎麼樣,你自己去問他們。”便快速的踱步走出大殿,一旁的仙人也散開了。
長弓忙下去扶起夫人,待問明白之後大舒了一口氣,在一開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想了很多招,可是等趕到大殿的時候聽見島主說完了,只好痛苦流涕用軟招,可沒想到事情竟然就這麼解決了。
島主在後花園裡踱步賞花,身後跟着一個仙人,奇怪道:“島主原先就只打算懲罰一下那白貂,並沒有要傷她性命,可老仙怎麼覺得那孩子像是以爲你要殺了他娘一樣。”
島主抿嘴笑道:“本來只是想試一下這孩子的孝心,可是經歷了啊七的婚事變故之後,就改變了注意,老身出去年歲已高,早已不想出去,想找一個靠的住的人代替我出去找啊七…”
“所以島主假裝睡着讓洛公子來偷藥,順便試一下他的膽量,看這項大任能否交給他。”一旁的仙娥見島主有些累便替島主說道。
“那——洛寧那孩子怎麼會知道島主身上有藥啊?”仙人奇怪的問道。
仙娥在一旁掩嘴偷笑,忙道:“島主原先只是想看看洛公子的孝心,就變幻成一位老仙翁的模樣騙洛公子說他的母親活不過幾日,騙他來偷藥,等他來的時候島主就會在房間等着他把解藥送他,可是因爲七少爺的事情,島主改變主意,便裝睡不起,事後再假裝發現,然後帶回兩人,讓洛公子心甘情願的去找七少爺島主早就料到那白貂是萬萬不會再回去的,就賭了一注。”
仙人愣了愣,大讚道:“島主真是….高。”
島主低頭看着一處開得盛的鮮花,“唉————老身看這孩子靠譜,等找到啊七了,定送他一份大禮。”
仙人偏頭道:“不知這份大禮是什麼?”
島主白了一眼,“天機——不可泄露。”
“噯噯。”仙人只得應了兩聲,這話話像是口頭禪一樣島主沒事總掛在嘴邊,自己也不敢多問,只好做罷。
吃了丹藥後的夫人明顯氣色好了很多,扶着夫人回了客房中去,不一會兒有一位仙娥來告:“洛公子,島主希望你明天就啓程,還讓轉告一句話,讓洛公子順便找到童璃姑娘。”
洛寧應了一聲,仙娥退下後,夫人歇息下。
第二天一早,洛寧履行諾言準備啓程,夫人一路相伴着,雖極是不捨,但終究還是要分開的,“娘,等孩兒找到那位阿七定回來看您,到那時候如果你想回去了,孩兒定會接走你的。”
夫人流着眼淚點點頭,“這一路上不知是兇還是吉 ,你自己要多小心一些。”從身後又拿出一個包裹,“寧兒,這是娘今天特地早起給你做的吃的,你不要餓着自己了。”
“恩。”洛寧眼圈一下子紅了,接過包裹還感受到了它的溫熱,“娘,你多保重,孩兒走了。”
船已經順着水路遠離了岸邊,夫人一直站在岸邊張望,抹着眼淚,“你和長弓兩兄弟要互相照顧,不要再像小時候那樣成天只知道打鬧,不要餓着自己,冷的時候記得自己加衣服…”船已經開遠了根本聽不見夫人的話,但是夫人還是固執的不停的說,生怕兩人冷着餓着。
洛寧站在船邊,此時大霧瀰漫早已看不見夫人。長弓拉了拉洛寧,“洛寧,坐一下吧,這麼站着怪累的,我們快點找到那個阿七,就可以再回來見夫人了。”
洛寧站了一會兒確切什麼也看不到後坐了下來,打開包裹裡面放的是他和長弓最愛吃的糕點,眼前又是一片氤氳,長弓拿起一塊放在嘴邊還是小時候的味道,體會到離別的傷感,便也紅了眼圈,故意掩面道:“風太大了,眼睛都吹疼了。”
…
船靠岸後,長弓和洛寧遁在空中望着這茫茫大地,該去哪裡找那個啊七?
“洛寧,我們不如別去找了,既然你已經知道夫人無恙了,我們不如回長安好不?”長弓憂愁的提議道。
“不行。”洛寧此時也是滿臉憂鬱但是還是義正言辭的說,“答應別人的事情怎麼可以反悔。”
“你啊,就是一根筋。”長弓白了一眼長嘆一聲,“算了,誰叫我從小就攤上你這麼個主子,我長弓只有認命的份。”
“看來你很嫌棄我這個主子?”
“是啊——————”長弓故意聲音拖得老長,洛寧也不計較,笑了笑,就帶着長弓趕往客棧。
房中西揚早已不知去了哪裡,只剩下小八一個人還在照顧還未清醒的童璃,見到洛寧長弓後,小八忙驚喜的叫了一聲又忙噓了一聲小聲的說:“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長弓唉聲嘆氣的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水,“還不是因爲你那娘。”
“關我娘什麼事情啊?”
“你娘要放過夫人的要求就是要洛寧找到你那個七哥哥。”
“我這次得到我娘允許也是出來找七哥哥,七哥哥讓蓬萊鬧了一個大笑話,我娘竟然沒有生氣也是奇怪了,還允許我出來,既然這樣我就和你們一夥去。”
“啊七,啊七…”躺在牀上的童璃迷迷糊糊的不停的說着囈語,洛寧趕忙過去,看着她的頭上冒着虛汗,伸手摸了摸額頭,驚人的燙,忙打溼一塊布敷在她的額頭上。
“童璃,沒事吧?”長弓問道。
“唉———別說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說着胡話,怎麼叫也叫不醒,這次七哥哥可闖了大禍,找到他後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覺得屋中煩悶無聊,就跑了出去,此時已經除夕將至,街上一片喜慶的熱鬧,小商們的吆喝聲一浪蓋過一浪。
小八在街上不停的轉悠,“長弓,怎麼這麼熱鬧啊?”
“快要到除夕了,當然熱鬧了。”
“什麼是除夕啊?”
“啊?你們不過除夕的啊?”長弓懵了一下回想到小時候聽來的神話故事,“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妖怪叫做夕,長的異常兇猛……”
洛寧再一次把手帕浸再在水中敷在額頭上,再試一下溫度,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熱了。
“啊七,啊七,你爲什麼要離開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童璃不停的說着囈語,驚慌失措的極了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手不停地在空中抓着什麼,洛寧一把握着在半空中的手,頓時那雙手安靜下來,緊緊的反握住。
看着躺下那熟睡的童璃,眉頭一直緊緊的皺着,洛寧忍不住替她撫平這緊縮的眉頭,像在自言自語又向對她說:“若你先遇見我,又會是怎麼樣的結果?”說完忍不住的又嘆了一口氣苦笑。
冬天的風煞是寒冷刺骨,冷風呼呼吹在窗子上拍打的直響,摸着盆中的溫水已經變成了冷水,便又出去換了一盆溫水進來,繼續敷在她的額頭上,這時冷風“呼啦”一聲誰開了一扇窗戶,寒風肆無忌憚的涌灌進來,童璃不禁往被子裡面縮,洛寧趕忙起身去關掉窗戶,又把她掖好背角。
摸着頭上已經不燙了,便拿下毛巾,又順便給她端上來一些糕點以防她醒來後沒有東西吃,餓着了。
“遙…遙樺…遙樺…你不要走…不要走…”剛走上來的洛寧趕忙推開門,一把握住在空中無助揮舞的雙手,緊緊的捏着,躺在牀上的童璃瞬間安靜了下來,“你不…不要走…”她又淺淺的說了一句。
“我不走,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童璃似是安心的又沉入了睡夢中,洛寧替她理好耳邊的碎髮,本想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裡怕受涼了,可是那雙手卻怎麼也掙不開,只好用自己的衣袍蓋住那雙冰冷的手,用自己手的餘溫來溫暖她。
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屋外狂風大作,屋裡的火盆噼裡啪啦的響着,童璃猛地睜開雙眼劇烈的呼吸着,不知爲什麼總是重複的做一個夢,夢見一個人看不清楚他的樣子慢慢的倒在了雪地中,最後不見…
每次做完這個夢之後只覺得渾身冰涼無比,好像自己就在那冰天雪地之中裡面經歷了一番一樣,可是這次卻從手心傳來了一陣陣溫暖,順着手看上去,只見洛寧安靜的靠在那裡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睫毛垂在白皙英挺的面孔上,他身上只穿了幾件內衫,蠶絲白色柔軟的外衣卻覆蓋在自己的手上,把自己放在外面的手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自己冷着,童璃爲之動容一下,眼圈卻一下紅了,如若他也像你在這般對我,該有多好,哪怕只有一丁點關心,我也心滿意足了。
童璃準備起牀剛動一下,洛寧馬上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童璃,你醒了,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帶了一些東西,你快吃點。”說完馬上把糕點端了過來,扶起童璃坐了起來。童璃看着一盤子各種各樣的糕點卻提不起胃口,但不便拒絕他的好意便拿起一塊吃了一口,洛寧又倒了一杯溫茶水給她。
“我…怎麼在這裡?”放下茶杯後,童璃問道。
洛寧倒了放下茶杯安慰道:“童璃,你有些發燒,有什麼事情過幾天再說。”
童璃抿了抿嘴脣,又拿起一塊糕點,說是再吃其實味同嚼蠟低着頭好半天才又問道:“你…見着啊七…了嗎?”
洛寧僵了僵,“童璃姑娘,你先等燒退了,再想其他的事情…”
“你沒看見他對不對?”童璃一下子硬生生的截斷了他的話,語氣激動厲聲問道,“你們都不肯說實話對不對?還是你們聯合他來一起騙我對不對?”
“你先別激動,先聽我說…”洛寧知道她一說到啊七肯定會激動忙安慰,卻一把被推開。“你們都不肯告訴我,林中的妖怪說看見了,也不告訴我,現在你們也不告訴我,你讓開,我自己去找!”
“童璃,你先別激動…”
“走開,你們不肯告訴我,我自己去找。”童璃從牀上爬了起來,亂蹬着地上的鞋子,眼裡紅成一片,洛寧一把拉住往門外衝的童璃,卻被凌空一掌,頓時咽喉涌出腥甜,強壓着嚥了下去,死死的拉住了她。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啊七,你放開我——”童璃呵斥道,右手手中一道藍色的氣流從眼前飛過,又一次擊到他的胸口正中,“你再不放手,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我不放,你要去找誰,我去幫你找。”
童璃一掌想推開他,奈何他抓的太緊,只聽見他沙啞的說道:“你要去找誰,我都會幫你去找,你先等你的燒退了。”
“我很好,你看。”童璃揚起頭,臉上還掛着淚水扯出笑容,“你看,我很好,你放我走。”洛寧心裡一陣難受,拉住童璃準備扶她起來,哪知童璃臉色一變從中間衝出一道內力來,頓時房屋狂風大作,座椅掀翻,洛寧被衝出幾道開外,地上劃出一道道腳印,用內力抵擋卻還是噴出一口積壓在胸口的鮮血,撫胸擡起頭來早已不見那白色的身影,“童璃。”洛寧一陣驚慌不顧傷勢馬上衝了出去。
街上的人因爲天氣寒冷早已收攤子回家了,只剩下繁華過後的幾個攤位和人們掛的喜慶的紅燈籠,“小八,天氣這麼冷,我們回去吧。”長弓忍不住搓了搓手掌心,小八莞爾一笑,伸手拉過長弓的手,“傻瓜,你冷就拉我的手啊!我幫你暖手。”
從小八小小手掌心傳來的溫暖,長弓馬上把手掌抽了出來,“你才傻,天氣這麼冷,小心着涼,男子漢大丈夫,我冷一些沒有關係,別到時候把你也冷着了。”
小八心裡一陣暖流拂過,幸福的挽住長弓的胳膊,“傻瓜,我好歹也算半個神仙,有仙氣護體,是不怕這點冷的。”
“那也不行,哪有女孩子爲男的暖手的,這是我該做的,你要做的就是站在我的背後。”長弓把小八往後一拉,“我替你擋住前面的風,這樣你纔不會感覺到冷。”一陣陣冷風吹得長弓牙齒直打顫,小八躲在身後被長弓高大的身材擋住,完全吹不到冷風,見長弓冷的直哆嗦直在背後偷笑,長弓硬挨着,心想着堅決不能失了男兒風度。
“傻瓜,回去了,誰要你替我擋風啊!”小八偷笑着從身後一把拉住長弓的手掌,往前面拖着長弓跑去,空蕩的街上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