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古人誠,不能欺!
母親是驕傲的,族人們很快就佔領了好大一塊地放,整整齊齊的放了五十幾個揹簍,掀開揹簍上的竹葉編織的蓋子,赫然露出一筐筐鹹魚,立刻就成了市場上最耀眼的明星。
雲川牽着野牛,帶着不情願跟着他的小狼在市場上流浪。
最後,他在一個獨眼老野人的跟前停下腳步。
獨眼老野人舉起面前香瓜大小的黑色石頭,指指野牛,表示要用這塊石頭換雲川的野牛。
雲川從野牛背上的揹簍裡抽出一根梆梆硬的鹹魚遞給了老野人,然後拿走了老野人手上的磁石。
就在雲川在等老野人討價還價的時候,老野人拿出來一條滿是繩結的繩子在上面結了一個疙瘩。
他對磁石換鹹魚沒有任何意見,剛纔要野牛,不過是漫天要價而已。
於是,雲川又拿出一條鹹魚,老野人就拿出一塊磁石,雲川又拿出一條,老野人就繼續拿出磁石。
在一口氣換了十塊磁石之後,老野人拿出來的終於不再是磁石了,而是一塊拳頭大小灰褐色上面遍佈黃色亮斑的石頭。
雲川瞅了一眼,並沒有露出什麼歡喜的神色,這就是一塊黃銅礦,含銅量應該超不過百分之四十,是一個好東西。
雲川在崑崙山下挖探槽的時候,要是能撿到這樣的一塊黃銅礦,他至少能獲得十萬塊以上的獎勵。
現在,就算了吧,他不準備鍊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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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野人見雲川要走很是着急,就把自己的揹簍推倒,露出裡面各種顏色的石頭。
雲川掃了一眼,終於還是低下頭從筐子裡撿出七八塊帶有銅星的黃銅礦,又挑揀了七八塊靛藍色的銅藍放回野牛背上的竹筐裡。
想了想,取出三條鹹魚遞給了老野人。
老野人對這場交易很滿意,給繩子重新綁了三個小小的繩結,就拿着一條鹹魚滿意的舔舐上面的鹽。
對面換陶盆的野人伸長了脖子急切的盼望雲川能去看看他家的貨物。
結果,雲川連看的興趣都沒有,就去了旁邊有草籽的攤子。
他製作的陶盆,比雲川製作的陶盆更加的不堪。
很好,雲川在這個換草籽的女野人的攤子上找到了黃豆跟高粱。
數量不多,只有兩袋子,而且兩者混合在一起,這是一種很有心機的做法,高粱堅硬的外殼不好去除,跟黃豆裝在一起就能換到黃豆的價錢。
雲川嘆口氣,先是拿出兩根鹹魚,見女人的眼睛在發亮,就放回去了一條,交給女人一根鹹魚。
女人沒有失望,拿過鹹魚愉快的學那個獨眼野人舔舐。
雲川部落的鹹魚很好,因爲鹽巴是自己產的,所以放的很厚,古人動不動就說的魚鹽之利,雲川的部落算是都佔了,一條鹹魚代表着鹽巴跟魚,這是高級貨。
集市上很安靜,看不到後世集市上的喧鬧,也看不見有人討價還價。
會結繩記事的人很多,所以,雲川在給了一個野人四條鹹魚,換取了一塊麻布之後,就在他的繩結上幫他結了三個結。
主要是這個野人太喜歡鹹魚了,雲川看他舔鹹魚舔的過於忘我,就想要給他留一條鹹魚的回扣,
然後,就引來了很大的麻煩……
這個野人開始抱着繩結哭泣,然後就倒在地上打滾,再然後就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
哪怕雲川改正了自己的錯誤,甚至多給了他一條鹹魚,他卻哭的更加悽慘了,僅僅聽他的聲音,雲川就明白,自己闖了很大的禍。
果然,來了一羣穿着麻衣的野人,這些人僅僅看了被雲川修改過的繩結,就捉住了這個滿地打滾的野人,擡到一塊大青石上,腦袋耷拉在石頭外邊,一個粗壯的野人取過一柄石斧就要剁掉他的腦袋。
要被砍頭的野人眼神已經變得很空洞,不再哭泣,好像已經認命了,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
直到雲川提出用兩根鹹魚換這個人的時候,那些穿着麻衣的壯漢們才鬆開了他,提着雲川給的鹹魚揚長而去。
雲川注意到了,他們丟棄了那條結了很多疙瘩的繩子。
阿布很老實的跟着雲川走了,沒錯,阿布這個名字是雲川給他起的。
爲了補償這個可憐人,雲川給了他一條鹹魚。
雲川還在市場上看到了一柄青銅斧頭,這柄斧頭其實是殘破的,斧頭鑲嵌在一根油光水滑的木棍上,而他一眼就看中了這根木頭。
要斧頭,雲川就要付出一筐鹹魚,還要加上野牛,如果不是小狼太瘦的話,可能還要加上小狼才能達成交換。
雲川想用阿布當添頭交換,對方的眼中滿是嘲諷之色。
那個有無數豁口的爛青銅斧頭,雲川一點興趣都沒有,銅本身就不該拿來製作工具。
當然,如果他能回到他原來的世界的話,這柄有花紋的青銅斧頭應該能賣一個好價錢。
現在?不過是一件廢物罷了。
好在雲川很聰明,又提出用斧頭柄等長的鹹魚換斧頭柄,不要青銅斧,對方就很愉快的答應了。
自從雲川做成這筆生意之後,就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野人圍過來想要跟他交換東西了。
母親匆匆的趕來,老虎一樣的驅趕走了那些圍着雲川兜售貨物的傢伙們,在檢查了兒子換到的爛石頭,爛木頭,以及爛人之後,就重重的踢了阿布幾十腳,卻捨不得懲罰愚蠢的兒子,就牽着野牛,帶着兒子回到了自己族裡的攤位上。
母親的戰果累累!
雲川看到了厚厚一卷子麻布,還有數量更多的皮毛,當然,還有二十五六個健壯的妙齡少女。
族羣裡不缺糧食,以後的糧食也似乎有保證,母親就花了大價錢從別的族羣裡換了最好的少女。
女人才是一個部族能否繁榮昌盛的標誌!
而一大羣健壯的少女則是部族長盛不衰的保證。
就這一點來看,母親真的很聰明,很有大局觀。
拿食物出來作爲交換籌碼的部落很少,即便是有,也僅僅是草籽而已,拿肉食換東西的部落就他們這一家。
雲川走遍了集市,也沒有找到多少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個集市在他眼中,幾乎就是孩子過家家遊戲一般簡陋。
看不慣母親粗暴掰開小姑娘嘴巴,腿檢查牲口一般的粗暴行爲,雲川就靠在臥倒反芻的野牛身上,抱着驚恐的小狼瞅着這個原始的集市。
阿布走到哪裡都會捱打,最後就蜷縮在雲川的腳下,只要雲川族人不看他,就猛猛的舔幾口鹹魚。
天黑的時候,集市上就點起了好多篝火,每一堆篝火上都架着或者吊着一個陶鍋。
很奇怪,幾百人一起做飯,雲川卻聞不到飯菜的香氣,只有一些複雜難聞的味道再集市上空瀰漫。
雲川部落的陶鍋裡煮着鹹魚,乾肉,筍乾,乾菜湯,每個人都捧着自己的竹碗,拿着一雙筷子兇猛的吃飯。
那些不會用筷子的新人,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阿布很想加入吃飯大軍,才堪堪靠近,就被不知誰彈出來的大腳給踹翻了。
自從部族裡有了足夠多的草籽之後,雲川一般都吃素,沒有香料調和的肉食,對他來說不是食物,而是毒藥。
當然,如果有野雞,竹鼠這般只要用鹽就能逼出食物本來香味的肉食他還是很喜歡吃的。
雲川的粥內容很豐富,裡面有泡軟的各種豆子,最多的卻是穀子跟糜子,在加上一點鹽巴跟幹竹蟲後,香味就很濃郁了。
粥的味道很好,很香,可是,阿布寧願看着族人們啃鹹魚流口水,對雲川美味的草籽也不肯多看一眼。
母親剔牙的習慣是從雲川這裡學來的,她已經變得很奢侈了,從牙縫裡挑出來的肉排已經不願意吃下去了,而是豪奢的一口吐掉,最後還用肉湯漱漱口,想要吐掉又捨不得,最終咕咚一聲吞下去,完成了吃飯的全部過程。
直到族人們吃飽了,那些小姑娘加上阿布,這才走到變涼的陶鍋跟前,爭先恐後的用手撈食物吃。
食物終究是不夠的,母親認爲族人剩餘的一點湯底足夠這些小姑娘跟阿布這個廢物吃的。
事實上人是一種最耐活的生物,那些人吃的很愉快,很滿足,好像真的吃飽了。
不過,在篝火旁,月光下躺倒等待天明的時候,總喜歡把目光落在小狼的嘴上。
因爲,小狼正在啃一塊煮熟的虎肉。
跟一大羣野人一起睡覺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他們不肯消停。
尤其是跟一大羣吃飽了沒事幹一心想爲部族發展貢獻力量的男性野人們一起睡覺,簡直就是一場磨難。
那些美麗的,容易繁衍後代的閨女們在一夜之間就成了婦人。
不僅僅是她們,就連母親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在慘白的月光下篝火把人的模樣照的紅彤彤的,慘叫聲,浪叫聲,打夯一般的聲音,不絕於耳。
雲川很想說這是生命延續的美好時光,可是,不論他如何想要美化這個集體苟合的事情,他的大腦卻在不斷地咆哮,警告他不能學這些混蛋。
躺在野牛的懷裡,他怎麼都睡不着,野牛的冬毛已經長出來了,很飄逸,很柔順,也非常的溫暖。
小野狼看到了天上的圓月,伸長了脖子朝天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