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這麼做會造成什麼後果,可是我已經箭在弦上了。士矩抱着包袱離開,我看着他直接出了大門,他沒回自己院落,我知道他和我一樣,怕一回頭就走不了。我無力的關上門,癱坐在地上。我呆坐在那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霜兒來敲我的門,才把我驚醒,我這是幹什麼?只不過送走了一個人而已,用得着這樣嗎?我內心鄙視着自己。
“你怎麼啦?”抱着霜兒的是我那個掛名老公,賬房裡沒鏡子,我也看不見我自己的樣子,但想到頭上的珠寶都讓我扔進了小叔子的包袱裡,現在頭上一定跟雞窩一樣。我不自然的扒拉了一下,但想想,我該不自然嗎?對着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我有什麼可不自然的。我不理他伸手抱過霜兒徑自回了自己房間。
“大伯母,你要睡覺嗎?”霜兒不解的扯着我的頭髮。
“不是,大伯母頭疼。”我笑了笑,放下她,對鏡梳好頭,因爲丫環不在,而我又不會弄得那麼複雜,只好隨手挽成了一個髮髻,拿個小釵插上,回頭看着霜兒,“行嗎?”
她嚴肅的搖搖頭,我笑,看到一邊几上放了一盆很大的牡丹花,花開得正豔。我想電視上楊貴妃好像喜歡頭上弄上一朵花,也許唐朝流行這樣,我剪下那隻花插在了頭上,自己都覺得惡俗,想拔下,霜兒跳了起來:“大伯母美美!”
好了,爲了她,我也不能拔。只好這麼出來。洗了臉,重上脂粉,看不出午後我哭泣的痕跡後,才把霜兒抱起回到大廳。
大廳裡靜悄悄的,我才發現除了公婆、那個爛人之外竟然還有客人,我不禁爲自己的打扮深深的後悔,這次算是丟人丟大了。
那爛人終於回過神來,跑了過來,看來他爲我的打扮嚇到了,但很快鎮定了,強笑着拉過我帶到了那人面前,“殿下,這是賤內……”他正欲介紹霜兒,我搶先說道。
“這是小女霜兒,霜兒叫人。”
我讓霜兒面對着那人。我這才注意到那人的長像,看上去三十歲左右,國字臉,目光如炬,看上去真有些英武不凡的英雄氣概。等等,爛人叫他殿下?那麼他就應該是李家人了?誰?我覺得心裡突然猛的跳了幾下,我預感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可是什麼事?
“原來武兄戀家是此原因,家有嬌妻愛女,想不戀都不行了。雙兒?想好事成雙嗎?”那人聲音低沉,性感的磁性。
“是冬天的霜兒!”霜兒不樂意了,可是太小了,不知道怎麼解釋,大聲的反駁。爛人嚇到了,想去捂霜兒的嘴,卻碰到我的頭花,花瓣掉落一片在霜兒的額頭上,沾在眉心的位置上,更顯得霜兒的粉雕玉琢。那人哈哈大笑起來,用手輕輕拈起那花瓣兒。
“是風霜的霜嗎?那東西太單薄,太陽一出便化了,不吉利,不好不好……”他搖搖頭,而我已然知道我爲何心跳,我驚恐的等待着,終於,他略一思索脫口說道,“如此嬌媚的女孩兒叫媚娘吧!”
“謝殿下賜名,娘子,快謝恩。”爛人要拉我跪下,而我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我醒來時,霜兒坐在牀裡面,而爛人,公婆都坐在牀邊的小桌那邊,丫環看我醒了,一臉驚喜,叫了起來,衆人攏了過來。
“大嫂,你沒事吧!”婆婆看上去又要哭了,我卻沒力氣跟她說話。
“剛剛那位客人是秦王李世民嗎?”我來不及去安慰公婆,定定的看着撲在最前面的武士彠。
“是,你怎麼知道?”爛人一愣,但很快喜氣洋洋來,雖然疑惑但掩不住的高興,拉着我的手說道:“我們沒事了,我們都沒事了。”
我看着他,下午我剛剛改寫了歷史,不,我沒有,我的衝動成就了歷史。可是……可是……士矩怎麼辦?我怎麼辦?歷史書爲什麼一點也不靠譜?我欲哭無淚。
“大嫂,老二下午跟你說了什麼?”公公盯着我的眼睛。
“我讓他走了,離開這兒去過他想要的生活,孩子我會帶大。”我沒力氣撒謊,實話實說。
“爲什麼?”婆婆這回真的哭了,剛回來一個兒子,卻不想失去另一個。
“也好,他不走,某些人永遠也不會學會什麼叫責任。”公公哼了一聲,瞪了爛人一眼,拂袖而去。婆婆嘆了一口氣,想想點點頭。我而則鬆了一口氣,總不能此時讓我跟他們解釋什麼叫滅門慘禍吧。
“這些年也辛苦他了,他帶錢沒?”婆婆還真是聽話,馬上想到更實際的問題。
我點頭,她拍拍我的手嘆了一口氣,跟着老爺走了。
爛人這才坐到了我的牀邊,輕輕勾勾霜兒的下巴輕鬆的笑道:“霜兒,從今天起,你叫媚娘了,從今天起,我是你爹,她是你娘,知道嗎?”
“爲什麼?”霜兒……不,應該叫媚娘、武媚娘,以後中國幾千年歷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則天大帝!她皺着小臉,一臉不屑,她要知道爲什麼,卻不是反抗。這是我教的嗎?
爛人愣了一下,是啊,他會怎麼解釋,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看我在看他,他決定不求肋我,想了一下:“以後你都可以跟娘睡了,我也不會要你去學這學那,更不會打你手板。”
“是嗎?”她看着我。
我想了想搖頭:“我做你娘也會讓你學東西,但不會打你手板。”
“可以在這裡睡嗎?不用回我房間了?”這個對她比較重要。我認真點頭。她點頭,蜷伏在我身邊抱住了我的脖子,我輕輕的抱緊她小小軟軟的身體。
不用爛人跟我解釋我已經猜出了大概,他應該已經卷入了太子與秦王之爭了,而今天他應該已經決定跟從秦王了。
“你不相信我?”看媚娘睡着了,牀邊的人才輕輕的說道。
“我是太相信你,不然也不會送走二弟了。”我反脣相譏。
“你猜到了什麼?”
“這個並不難猜,我什麼也沒對二弟說,他便離開了,他知道爲什麼。”
“送走他,你哭了,甚至你把頭上珠寶都給他了,抱着霜兒給秦王看時,你如壯士斷腕……”
“我不愛他,我哭是不知道我那麼做到底是對是錯,而後來暈倒也是。”我打斷了他的話,有些厭惡,爲什麼不管在什麼時候,當女人爲另一個男人做點什麼時就一定出於愛情。我只是不想看着一個無辜的生命在這裡陪葬罷了,哪怕是路人甲乙丙丁我都會這麼做吧。
“爲什麼一聽到秦王賜名就嚇得暈倒?”
“巧合,我只是那一刻沒堅持住。”我避開了他探詢的眼神,“我累了,你也早點睡吧。”
雖然閉上了眼睛,卻仍舊感覺得到他在看我,可是我實在太累,累得不想睜開眼睛。或者,我心累,我怎麼也避不開這爛俗的劇情嗎?非要說千古女帝是我一手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