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

華燈初上,大雪紛飛。

南門外的街道,行人低頭不語,緊緊裹着衣服,匆忙趕路。

路上,留下凌亂的痕跡,好像大地的傷疤。

可不一會兒,大雪紛揚,似光明魔法,把那些傷疤全都治癒了。路燈下,地面再次潔淨,又只有柔軟的雪,寂靜乖順,如同熟睡的孩子。

這個時候,錢浩從學校出來,揹着舊吉他,站在南門的階梯上。

靜靜地,望着雪夜的街道。

街道冷清,籠罩夜幕之下,只有小攤星星點點的燈火,看着如同螢火蟲。

路燈下,一對戀人相偎,正朝南門走來。他們一邊走,一邊說着話。

話很碎,可都是愛情。

錢浩看着,不竟有些癡了。

那時,大雪紛飛,他不也和鹿小蘋這樣嗎?

好像,他記得,那個雪夜,他們第一次牽手。

她的手指碰着他,他手心一涼,好像握住一團雪。至今,他都忘不了那溫度,冰涼冰涼,好像已在他心裡結冰。這麼多年,心頭血那麼熱,可都沒能融化。

其實,他們的故事一點也不精彩,平平淡淡,甚至有些俗套。

可是,對錢浩來說,那些都是極好,都是銘心刻骨、矢志不渝的。

七歲相識,青梅竹馬;九年陪伴,相濡以沫;六載闊別,江湖相忘。

不知,你過得還好嗎?

想起從前種種,錢浩輕嘆一聲,心裡也下起大雪。

這時,那對情侶經過他,說說笑笑,男生眼神溫柔,女生一臉幸福。

真好,陌生人,我也爲你祝福。

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低聲喃喃兩句,收起臉上的哀傷,大步走進大雪之中。

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夜色深處。

然後,到了玫瑰之夜。

可能因爲下雪,玫瑰之夜格外安靜,往日的客人都在家中取暖。只有零星幾個客人,安靜的坐在角落,無聲的喝着酒。

想來,他們都是有故事,或者沒有家的人。

“姐夫,今天這麼大雪,你怎麼還來了?”徐誠猛地看到錢浩,愕然,隨即迎上去,拍掉錢浩身上的雪花。

錢浩朝他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不用,“已經耽誤好幾天,今晚沒事,就過來練練嗓子。對了,郭老師呢?你們的歌我寫好了,正想給他看看呢。”

“寫好了?姐夫快拿出來,讓我先看看!”徐誠眼睛一亮,顧不得拍落雪花,急切的討要道。

錢浩哭笑不得,把吉他放到椅子上,正要回話。

可此時,徐誠先搶了話,埋怨道:“姐夫你真的是,我們這難道沒吉他,還特意帶把破吉他。”

“呃,用慣了,還能用呢。”錢浩沒有解釋,淡淡敷衍一句,轉而說道,“等下看吧,我先找郭老師商量一下,看這首歌符不符合他的要求。”

徐誠一聽,急忙跑去找郭冬。聲音有些大,讓那些靜坐的客人都投來責怪的眼神。

錢浩報以歉意一笑,然後坐在前臺,打趣道:“徐老闆,好久不見了。”

徐茹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一邊按着手機,一邊心不在焉的說:“嗯,喝點什麼?”

“呃,一杯雞尾酒。”錢浩不明白,怎麼上次還好好的,這次就又變冷淡。

莫非,她親戚來了?

……她親戚確實來了。

急急忙忙的徐誠,這麼一會兒,居然就拉着郭冬過來。

“郭老師,根據你的要求,我回去寫了一首歌。你先看看,不行我再改。”寒暄之後,錢浩拿出一張紙,將其遞給郭冬。

郭冬初還不以爲意,頗爲隨意的看過去。倒是徐誠,一臉興奮,一直把腦袋往紙上湊。

當我走在這裡的每一條街道

我的心似乎從來都不能平靜

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氣之音

……

可是,看過幾行歌詞,郭冬的臉色就變得認真。而看完之後,他就特別激動,眼中都帶着淚花。

至於徐誠,也很興奮,都一下子跳起來。那叫好聲,又讓客人投來責怪的眼神,甚至都有兩個客人起身離開。

一旁的徐茹,看似玩手機,注意力卻一直在三人身上。因而,當她看到郭冬、徐誠那麼激動,不禁有些疑惑,有些期待。

但她沒有開口,也沒有湊過去,依舊假裝玩手機。好似,嗯,不願搭理錢浩。

錢浩渾然未覺,看郭冬那麼激動,眼帶笑意的問道:“怎麼樣,郭老師,還要再改嗎?”

“不要,就這一首了!寫的真好,寫的真好。”郭冬粗糙的大手微微顫抖,心情很激動。

徐誠也是,都忍不住驚歎,“姐夫,你真是厲害,這樣的歌都能寫出來。不過,爲什麼叫北京北京,而不叫燕京燕京?”

“呃,各人喜好吧。”錢浩更喜歡北京,因爲前世,這個名字聽慣了。

徐誠哪有興趣聽錢浩瞎扯,問過之後,就急切的說:“郭叔,手別抖了,咱們趕緊試試吧。”

“不行,今天不適合唱搖滾,明天再練習吧。”郭冬沒開口,徐茹先制止了。

其實,在後臺小聲練習,影響並不是很大。但是,她看到微笑的錢浩,就忍不住給他添堵。

錢浩心裡倒沒有堵,依舊臉掛笑容,倒是徐誠臉色一苦,哀求起徐茹。

郭冬則毫無反應,站在一旁,仔細琢磨那歌。越琢磨,越咀嚼,他就越喜歡。這歌,他覺得就是在寫他和徐老炮。

徐誠哀求也沒用,徐茹就是不搭理,仍舊玩着自己的手機。

錢浩搖搖頭,哭笑不得,插話打斷道:“行了,徐小胖,你先琢磨那歌。今天這麼安靜,還是我來唱兩首吧。”

“……姐夫,不帶這樣,合着你們小兩口欺負我一個。”徐誠哀嚎。

徐茹瞪了他一眼,有心拒絕錢浩,可是又說不出口,最後只得撇撇嘴,自個兒生悶氣。

錢浩沒看見徐茹哀怨的眼神,只當她來了大姨媽,心情不好。因此,他並不招惹她,只是拿着吉他,朝後臺而去。

今晚,他準備試唱一下,把歌都定下來。沒辦法,能選的歌太多,他很有些苦惱,不知道該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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