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夜色裡,我看見凌天怒然而去的身影,突然,我就低下了頭,蹲在了地上,眼淚洶涌而出。
好一會兒,我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回到了我爸媽的家中。
家裡居然沒有一點凌亂。
早上我和凌天出門時,明明都沒有打理過,我想起昨晚他對我的折騰,還有早上對我下的狠手,而我眼前的這個早上還是“滿地狼藉”的戰場,充滿了“戰火硝煙瀰漫”味道的戰場,居然乾淨整潔得不像話。
不用問,我都知道,到底是誰將這裡收拾成這樣了!
看來,他來這裡已經很久了。
把家裡一切收拾好後,發現我還沒有回來,他纔會到那個我必經的廊亭等我的吧。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又一陣心酸!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被某人直接當了空氣,看着我也是一副與身俱來的“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和凌天這樣的境況,一一落在了張佳音的眼裡,她看我的眼神更嘚瑟了,在我面前走路的腰背都挺得更直了!
這一切,或許都是她處心竭慮想要的結果吧!
凌天現在和我這樣,她倒少了到我這裡來挑刺的時候了,只是,和沈箏爭鋒相對的時候更多了,我也落得了個耳根清淨!
韓宇不知道我和凌天究竟又因爲何事又弄成這樣水火不容的局面了,但是,他卻什麼都沒有問,只是每天中午依舊和我一起點外賣吃,而且他點的外賣,全都是我喜歡吃的東西。
這傢伙,簡直就像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八年一樣,關鍵是,每天中午點的外賣,都是適合我這個有身孕的人吃的。
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在照顧我。
可是,我卻又問不出口。
心裡就感念着他的好,想日後又回報他的機會了再說。
那個週末,我和林森一起回了他的老家。
車子開了三個多個小時,在中午十一點左右時才弄。
雖然是大熱天,但是,那天卻天公作美,居然是一個難得的陰天,讓氣溫不是特別的高。
我和林森一到他的老家,幫他們看守老房子的嬸子就將我們迎了過去。
這裡的人,還沒有人知道我和林森已經離婚了,我這個省城來的媳婦,一直在他們這裡特別受歡迎的。
只是這個季節,林森老家的年輕人幾乎都外出打工了,老家剩下的基本都是至少五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孩子了。
所以,他們的老家沒有過年時那樣鬧熱,到處一片清寂。
但是,周圍的水稻,卻都差不多揚花了,到處一片碧綠,還有秧田裡的蛙聲,讓夏天的田野顯得特別的富有生機。
他家屋後的小山上,依然鬱鬱蔥蔥。
不遠處的一片荷田,也正是生機盎然時。那些荷葉一片連一片的,遠遠看去就像一片碧玉。
怒放的荷花,含苞未放的荷花,居然有白的、粉紅的,把這鄉間的田野妝點的分外漂亮,給人的感覺,就像人間的天堂。
林蘭的墳冢,埋在林森家後院的菜地裡,雖然是新墳,但是,由於夏天雨水充足,林蘭的墳上也已經長滿了青草。
林森在她墳前栽種的萬年青和一棵雪松,也長得生機勃勃的。
我看着林蘭的墳冢,心裡竟然百味雜陳。
我站在她的墳頭,在心裡默默的述說:林蘭,我已經幫你找到了家人,這天底下,你不僅只有小溪一個親人,你還有父親,還有一個孿生的妹妹,還有,我這個和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所以,林蘭,你在這個世上不是孤兒,你還有很多親人!
林蘭,如果來世還有緣,我們再做姐妹吧!
來世,我和你一定相親相愛一輩子,而不是像這一世一樣,我一出現,就成了你的情敵,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直到你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才化解開。
林蘭姐,你再不是那一個父不詳,母不詳的人了,等我生下了我腹中的孩子,等我和我們的爸爸坦誠相談後,我一定幫你找到你的母親。
林蘭姐,你的孿生妹妹莊思秦是一個很漂亮很聰慧,很有能力的女子,你若看見她,你一定會高興的,比我還欣喜的。
林蘭姐,你放心,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好好的幫你照顧小溪的,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我在心裡默唸完這些,不由蹲下身,爲林蘭點了香蠟和錢紙,插在她的墳頭,還特意爲她燒了一大堆的紙錢。
她活在這個世上時,在她的童年、少年,哦,在林森還沒有發達之前的那些日子,她都飽受金錢和貧困的煎熬,所以,如果真的有陰間或者天堂的另一個世界,我真的希望她在那邊不再爲錢而困擾。
香菸嫋嫋,我燒的紙錢就像黑蝴蝶一樣隨着夏風在半空裡飄飛着。
我看着林蘭那座孤零零的墳,不由想起那句“一輩子辛苦的人,帶走那辛苦,留下座墳”。
我頓時悲從此來,眼淚從我的眼眶裡洶涌而出。
她是我的姐姐,我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她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享受過自己生父、生母的愛,她一直在這個世上卑微的活着。
在她有生的那些日子,林森是他活着的所有希望。
而我,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卻不經意間的闖入了她的生活,成了她的情敵,讓她在這個世上最後一點溫暖和星火都熄滅了!
所以,那刻我哭得特別的傷心。
但願地下的那個世界,不再那麼黑暗,但願她的靈魂,真的如安徒生童話故事裡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離開了這個冰冷的世界,最後,去了美好的天堂。
林森見我哭得那樣傷心,他扶起了我,用詫異的眸光探究的看着我,雖然,他的眼底也有那麼多的愁緒,深重的痛楚,但是,他那刻,一定奇怪我怎麼會突然那麼傷心吧?
我自然是不會告訴他緣由的。
我不會告訴他,林蘭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的!
也許,有一天他會知道,但是,眼下,還不是時候。
我在林蘭的墳前禱告完,居然有點悲傷欲絕,林森讓我節哀順變,他說,人死不能復生,我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能這樣傷心,這樣會累及我腹中的孩子的。
我這才努力的忍住我心中的悲傷和痛苦。
就在我們起身欲離開林蘭的墳前時,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何澤修會和李果一起找到了這裡來。
那刻,我不由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着他們這對長得“人神共憤”,帥的讓老天爺都要紅眼的男人。
何澤修和李果顯然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裡遇上我,他們當即打量了我和林森,他們的眼神也如同我們看他們一樣驚異。
好一會兒,何澤修才用探尋的目光問:“秦璐,你不僅認識莊思秦,還認識林蘭?”
我不由又怔忪了一下,心想,這個面癱男怎麼也認識林蘭呢?
剎那,我的腦回路一轉,想起林蘭自從林森讀大學後,她就一直在深圳工作,她那樣走到哪裡都特別搶眼的漂亮女子,又和莊思秦長得一模一樣,怎會被何澤修疏忽掉呢?
就連我,一個看着和莊思秦有點神似的人,一到深圳,也被何澤修瞧上了,就更別談林蘭還和莊思秦長得那麼像了。
這樣一想,我就不再那麼驚異了。
或許,曾經的林蘭在深圳時,也被何澤修誤認成是莊思秦了吧!
所以,那刻,我看着何澤修和李果點點頭,然後,反問:“你們也認識她!”
“當然,不然我們今天怎會趕到這裡來?”
何澤修說完,就用他雙鳳眸冰冷的看着林森,居然有點咬牙切齒:“林森,我們又見面了!”
他的口氣是那樣的陰寒,彷彿要把林森就地陣法,才能解他的心頭恨一樣。
林森不解的看着何澤修,眼裡也逝去一道暗芒。
我還以爲何澤修看見林森和我在一起,還在爲凌天打抱不平,所以,才用那樣陰鷙的眼神看着林森。
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和我在哥本哈根有一面之緣,從來沒有見過林森的李果,卻一聽見林森的名字,他的眼睛裡立刻就殺氣騰騰的看着林森。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對着林森就是一拳揮去。
我不由立刻站在林森的面前,看着李果,道:“李先生,你怎麼不問青紅皁白,出手就亂打人?”
李果卻把拳頭一收,然後,看着我:“秦小姐,你讓一邊去,我是不會亂打人的。我沒有瘋。但是,你身後的這個男人,我今天不打他一頓,無法出我心頭的這一口惡氣!”
我頓時如墜雲裡霧裡,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何澤修和李果這兩個帥的人神共憤的男人,怎麼都會用那樣敵視、仇恨的眼光看着林森。
我不由對何澤修和李果說:“李先生,何sir,林森和你們沒有深仇大恨吧,你們怎麼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