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嫂一片好心的絮叨着,我的心裡也猶如打翻了五味瓶……
不過,我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既然回來了,以後就好好的生活。
於是,我也微笑着對馮嫂說:“嗯,謝謝你,我都記住了。以後,我不會和凌天吵了,我們會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屬於我們自己的小日子的!”
經歷了這麼多,我已經明白,這個世間,沒有永久的轟轟烈烈的愛,有的只是平淡如水,細水長流的日子。
那天吃過早飯,小凌霄和小秦桑又不在身邊,凌家的別墅,除了幫傭的做家政的工人,就沒有其他人了,非常的安靜。
我決定去錦城隨意轉轉,這個我曾經熟悉無比的城市,如今,因爲離開的三年,我彷彿也成了這裡的“異鄉人”。
於是,我給馮嫂說了聲,家裡人要是問起,就說我出去轉了。
馮嫂點點頭。
於是,我走出別墅的大門。
正想着到底先去什麼地方時,凌天卻給我打了電話過來。
我趕緊接起,他在電話那頭愉悅的問:“起牀了,丫頭?”
我不由臉一陣熱辣辣的,嬌嗔的對着電話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牀。你故意讓我丟人吧,你自己一大早就起來了,卻不喊我,讓我居然那麼晚才起牀?”
他就在電話裡“呵呵”的笑,然後道:“這不是心疼你嗎?看你累的造孽,就讓你多睡一會兒。睡到自然醒,有什麼不好?”
我不由深呼吸一口:“我爲什麼那麼累,還不都是你這隻狼害的。”
他立刻又在電話裡笑開了,說,他知道是他害了我,所以,才補償我,讓我飽飽的、美美的睡一覺啊……
我的心裡頓時涌出一股暖流和說不清的熨貼,就像一根羽毛從心尖輕輕的劃過。
“你這刻準備幹什麼?丫頭!”他又在電話那邊問。
我眨了一下我的眼睛,調侃他道:“砍柴,餵馬,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他一下子就在電話裡愉悅的笑起來,說這麼悠閒、舒適,春滿人間的生活,他馬上回來和我一起過。砍柴、餵馬的事情他來做,我只需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就行。
我的心裡頓時美美的,我怕他真的就跑了回來,就對他說:“你老老實實的在公司呆着吧,多給我賺點錢,好供我奢侈的生活,我此刻去錦城轉轉,順便去我爸媽家看看,找個家政公司,把清潔做一下,我爸媽再幾天一回家就好住。”
凌天當即就答應了,居然開玩笑的說:“別把自己弄成小花貓就行。”
我立刻傲嬌的對他說,我保證他回來看見我時,我還是一塵不染的“白雪公主”。
他頓時在電話裡“嗤嗤”的笑,說我早就被他染了,這輩子就別想再“一塵不染”了,只能在他那個“大染缸”裡浸泡着,因爲,我連兒子都給他生養了……
看來,這傢伙回到錦城,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或許,情緒是可以感染的吧,聽見凌天的談笑風生,我的心情也頓時如那天的天空一樣明媚。
那天,和他結束通話後,我的心情就出奇的好,就連天上的太陽,我都彷彿覺得更明麗了。
我拐過熟悉的街道,刻意找那些我熟悉的市井小街徜徉。
這些街道,是錦城的老街道,都面臨拆遷重建了。
但是,街道依然特別的有人氣,充滿了錦城的特色,和生活的味道。
滿大街擺的都是錦城特色的小吃,什麼豆湯飯、成包子、雷米粉、三大炮、還有什麼山西面館、山東雜糧餅,樂山葉兒粑、麻辣燙……
走在這些我從小就熟悉的街道,我頓時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想起小時候,我和凌天揹着父母,不知道來了多少次,來吃這些街邊攤,那時,我們的父母都不准我們來這些地方吃東西。
在他們的眼裡,這些街邊攤不衛生,可是,這裡吃的太多,吃的人也人山人海的,我總是經不住誘惑,就一次一次的串掇凌天來這裡吃東西。
我還記得有一次,凌天爲了逗我玩,我們在一個攤子上吃過砂鍋米線和燒烤後,凌天拉起我就跑。
我當時不知道什麼原因,就跟着他跑。
結果,跑了好長一段路,凌天才笑着告訴我,我們今天是“白吃”,沒有給攤販錢。
我頓時悻悻的看着他,轉身就又往那個攤子跑。
當時,我想,凌天從小生長在別墅裡,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人的辛苦,他只是想惡作劇的玩玩。
我小時候由於會不時的被我爸爸帶到他老家鄉下去玩,我看到許多生活在最底層的人,那時,我明白我爸爸的苦心。他是要我懂得“一粥一飯、一絲一縷”當思來之不易,不要我暴殄天物,和知道什麼叫“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所以,我比凌天更明白這些在底層生活的人的艱辛。
於是,我那天氣咻咻的跑弄,找到那個攤子,才說給攤販老闆錢。
結果,我一去,他就笑着給我找了一卷錢,說:“姑娘,我就知道你們會迴轉來的,這是給你們找好的錢。你們剛纔給我放了一百元壓在碗底。我一轉身,你兩個人影都不見了。我就知道你們會轉來,所以,我就把零錢找好了,這裡是六十五元五角零錢,你數數看。”
我頓時愣怔在那裡。
凌天這時卻蔫搭搭的走了過來,當他看着我拿着小販的錢,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時,就道:“拿都拿了,就走吧。”
小販當即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凌天,說:“如果味道好,你們經常來吃哈!”
我和凌天點點頭。
那刻,我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爲這個小販的誠信,也爲凌天的言行感動,其實,他只是想適當的幫助一下那個攤販而已,所以,就故意放了一百元錢拉着我撒腿就跑。
而不明就裡的我,當初還真的以爲他是惡作劇的賴賬,沒有給小販錢。
後來,好多年,我們都看見他的攤子擺在那裡,生意都出奇的好。或許,就是因爲他的誠信和他的砂鍋米線還有燒烤味道地道吧。
記起這一幕,我又走到那個攤子前,只是,攤位的老闆背已經佝僂了。
我不由就在心裡感嘆起時光易逝,那句“時光總把流年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詩句,一下子就從我的腦海裡冒了出來,那種潛伏在心底的隱隱感傷,也從我的心尖流淌了出來。
當那個攤販看見我時,不由眼睛一亮:“姑娘,好久沒有看見你了。”
我當即對他嫣然一笑:“大叔,你還做這個生意?”
他用圍裙擦擦手:“做了幾十年,習慣了!”
然後,他給我倒了杯水,有點遺憾的說,這個地方就要拆遷了,我只想多在這裡呆呆。
他告訴我,他這個小攤子,讓他把自己的一雙兒女供養大,上了大學,都在這個城裡安了家,所以,他對這個地方有很深的感情。
還說,如今,他已經兒孫滿堂了,可以不靠這個爲生了,但是,他卻還是非常留戀這個地方。
這是他一生的戰場,他這樣的留戀是肯定的,就像我,一遇到什麼事情,就想着逃離錦城,離開這個地方。
可等自己真正離開時,才知道,故土難離,自己即使晚上做夢,也經常夢見錦城這個地方。
所以,那刻,我聽攤販大叔說着,心裡竟然生出無限的感慨。
後來,我看見他的攤位上有了食客來,我才和他匆匆告別走開了。
那天,我穿過那條熟悉的老街,準備用幾個小時的步行,將這座我熟悉的不夜城,好好的看看,然後,再去到我爸媽家中。
我沒想到,當我走到太平洋商場時,我突然被一個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
我不由一個愣怔,瞬間回過頭看去,發現拍我肩膀的居然是童雨,許峰的表妹。
我頓時渾身繃直,僵硬了自己的身體。
在我的記憶裡,童雨當年爲了追求林森,不停的在我身上用陰招,後來,她被許峰帶走了,我想,她骨子裡應該都還是恨我的。所以,那天,看見她,我感覺自己的脊背都發涼了。
我沒有想到的是,童雨居然首先給我一個久違的微笑,她也非常詫異的看着我,道:“秦璐姐,你什麼時候回錦城的?”
我不由看着她,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我當時卻不知道怎樣回答她。
她見我依然愣怔在那裡,就道:“秦璐姐,你還在生我當年的氣嗎?對不起,我當年是妒火攻心了。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帆風順的,還沒有遇到過自己想要而不得的事情。所以,我才劍走偏鋒,做出那些讓人討厭的事情。”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那天,我一聽童雨那樣說,心裡對她的那點曾經的隔閡和小疙瘩,一下子就沒有了。
何況,她還是許峰的表妹,一個我欠了太多的人的表妹。
所以,我當即看着她:“童雨,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