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飯後,林森她媽就開始了忙活,我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因爲,從小到大,我家裡只要來了幾個以上的人,爸媽都是帶着在外邊吃的,所以,沒有那麼忙碌過。
林森他媽顯然是做慣了這些事情,她有條不紊的做着,把該煮的臘菜什麼的,都放在一個大鍋裡煮着。
然後,她就拾掇晚上需要用的盤子、碗筷。
我和林森站在她跟前想幫忙,她媽卻讓林森帶着我到處轉轉,說今天是晴天,天氣好,說她一人能行,晚上吃飯時,我們殷勤點照顧客人就是。
林森就笑着領命把我帶了出去。
一走出他家的院門,林森就對我說,老婆,你看我媽還是很心疼你的,她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以後別和她計較什麼。
然後,林森告訴我,一個女人在農村要帶兩個孩子長大,真的不容易。
他說他小時候,一遇到農忙,她媽經常熬通宵,等他和他姐起來時,發現她媽一人已經插了半個田的秧子了。
還有收割稻穀時,很多時候,她媽都是晚上一個人割稻穀放在田裡,等天亮了,穀子上的露水乾了,她媽就將稻穀在拌桶上打。
說到這裡時,林森的眼眶都有點紅了。
我知道,他又記起了他媽當年的艱辛。
我雖然沒有經歷過那些艱苦的日子,但是,我能感同身受。
所以,那刻,我緊緊的握住林森的手,說讓他放心,以後,我會多體諒他媽,儘量不和她老人家爭吵和計較。
林森當即就用力摩挲了一下我的掌心,他說:“老婆,謝謝你。”
然後,林森就說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他說那個地方,他的大半個童年都是那裡過的,是他童年的樂園。
我不由滿懷歡喜,想看看林森的童年樂園到底是什麼?
他帶着我穿過兩個田埂,又走過了一條寬闊的馬路,就把我帶到了一個叫龍幹堰的泉老殼上。
站在泉眼的上面,我就看見下面的水特別的清澈,還有一團霧氣縈繞。
林森說,那是因爲泉眼裡從地下冒出的水溫度比空氣裡的高,所以,才形成了水霧。他說,如果是早上來,霧氣更大,仙氣飄飄的。
然後,他牽着我的手,讓我下了坡,走到泉眼處。
林森高興的用手鞠了一捧水,然後,脖子一仰,將那些水喝了進去。
我不由張大着眼睛看着他。
他直接說:“寶寶,你也來嚐嚐,學我一樣,這水甜滋滋的,沒有任何污染,是地冒水。”
我怯怯的將手放進水裡,果然,那水不冰涼,不像水管裡放出的水那麼刺骨。
我學林森一樣用手鞠了一點水,喝進嘴裡,頓時感覺有股特別自然的甘醇的感覺。
林森眉開眼笑的看着我:“老婆,如何?”
“感覺還可以!”
林森頓時一臉陽光。
他牽着我的手,讓我沿着龍幹堰的泉頭走,他讓我仔細看,看水裡都有什麼。
那時,冬日的太陽暖暖的照在水面上,讓泉堰裡的水顯得更清澈了,清可見底。泉堰的中間,有長長的水草在水波里漫卷,就像麗江的黑龍潭公園裡的水一樣。
突然,我發現,水裡居然有許多渾身泛着銀光的小魚,成羣結隊的在裡面溯游着,我不由驚嚇的大叫:“林森,我看見魚了,渾身泛着銀光的小魚。”
林森說,你再仔細看,這裡的寶貝可多着呢。
於是,我就注意着水中。
果然,一眨眼睛,我就看見有螃蟹在堰溝的邊沿爬着,還有小烏龜,還有我叫不出名字的魚,還有小蝦什麼的,裡面還有貝殼、螺螄等。
我頓時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我說,着泉堰裡的物產可真豐富。
林森拉着我蹲在泉堰邊,他說,這裡的水,都是從地下一年四季的冒出來的,然後,沿着這條溝,將這些水流向下游。
林森說,小時候,他和他姐林蘭夏天經常來這裡玩,每次來,都不會空着手回家,再不濟,也會逮十多條小魚回家餵雞、餵鴨。
他說,這眼泉塘裡,最多的是就是我看見的那些小銀魚,他說那些魚長不大,小時候他們逮回去,經常是給家裡的雞鴨改善了伙食。
運氣好時,會捉一些鯽魚回家,他媽就給他們熬魚湯。
夏天時,他們經常在烈日下,跑到這裡來,在這裡洗澡,洗安逸了,就上岸,在岸上採摘桑椹吃。
說着,林森還信手扯了一株絲茅草起來,他將那長長的白莖放在泉堰裡一洗,然後,掐一段遞給我,讓我學他一樣放在嘴裡咀嚼。
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東西,他說很好吃,像甘蔗一樣甜,讓我不要怕,他說他小時候,吃過許多這個。
我就學他一樣,將絲茅草的莖放在嘴裡嚼,果然,就有股甜味充斥着脣齒間。
林森將手撐在泉堰的岸上,他說,他小時候,生活太貧瘠了,同齡的人玩過的玩具,他基本麼沒有,他媽生性好強,從來不讓他和他姐借別人家孩子的玩具玩。
所以,他的整個童年,最快樂的時光就在這泉堰裡。
那刻,聽着林森給我講這些過往,我的心裡充滿了酸楚。
這時,我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我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凌天的。
於是,我對林森說,凌天打電話來了。
他說,他還挺惦記你的,你接吧。
於是,我劃開了接聽鍵。
凌天的聲音馬上就傳了過來,他在電話裡有點興奮的問:“璐丫頭,今天就要過除夕了,怎麼不給我拜年?”
“哈哈,給你拜年有紅包嗎?”
“有,趕快拜!”
“凌總新年快樂,吉祥如意,紅包拿來,一萬太少,十萬不多,百萬剛好——”
凌天一下子就在電話裡被我這特別拜年弄樂了。他高興的問我在哪裡?怎麼玩得那麼沒心沒肺,那麼開心?
我當即告訴他,我在林森的老家,此刻正和林森在他小時候的樂園玩。
凌天只好在電話里長嘆一聲,說我是喜新厭舊,見色忘友!
然後,他才步入正題,說初一我們幾個發小打算聚聚,問我回去嗎?
我馬上就拒絕了,我說我估計最快都要初四纔回來。
凌天就嗯了一聲,然後讓我玩開心點,祝福我新年吉祥,發大財。
我說要發,也是他這個鍋裡有了,我碗裡纔有,我可是等着他這個資本家給我發錢的。
凌天馬上說,讓我今晚十二點前收紅包,他說他從微信裡給我發紅包。
我頓時高興起來,說收了紅包,我回家時請他客。
他在電話裡不由咬牙切齒:“臭丫頭,拿着我的錢,請我的客,你真是欠打。”
我趕緊喜笑顏開的避開他的風頭,掛了他的電話。
林森見我結束了電話後,一臉的高興,就問,凌天給你說什麼了,老婆,看把你高興得。
我說,那當然,資本家說他今晚給我發紅包,你說我該不該高興。
林森立刻說,他晚上也要給我發紅包,不過,要等資本家給我發了後,他這個無產階級這次怎麼也不能輸給資本家,一定給一個超過凌天很多的紅包。
我頓時高興得舉起手機道:“看來這個年,我秦璐發大財了。”
林森這時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老婆,我有點吃醋了,現在每次,只要凌天給你電話,你都是滿臉笑容,和我在一起,你比以前的笑容少了!”
“我怎麼沒發覺?”
這時,林森的吻卻已經落了下來,他說:“老婆,你要記住,你的老公是我,我纔是要給你一生幸福的人。以後,以後啊,別凌天一個電話,你就傻樂傻樂的,搞得我的小心臟都泡在醋罈子裡了。”
我當即睜大着眼睛看着他:“得了吧,林森,你看你和你姐一起時的那個樣子,我要是學你一樣吃醋,我今天在鎮上的米粉店就掉頭就走了。
林森,我總覺得你姐不對勁,她現在好像看我什麼都不順眼,而且還老挑你的刺,我看,媽似乎也讓着她幾分。”
我嘟起了我的嘴,林森他姐給我心裡添的堵,我此刻一併說了出來。
林森立刻環住我的腰:“老婆別生氣,姐不是懷孕了嗎?所以,她這向情緒煩躁,我們都多擔待她一點。媽不是怕她,媽也是看她懷着孩子的份,沒有和她計較。老婆,沒事,等姐生了小孩後,就什麼都好了。”
我不由嘆息一聲:“老公,你姐她生的是李江家的小孩,又不是你們老林家的孩子,她幹嘛和家裡人過不去,看誰都不順眼。”
林森撓撓自己的頭,看着我:“大概她覺得是我們急着把她嫁給李江了吧。”
我心裡卻鄙夷,她和人家就在我們家見了個面,就跟着人家走了,現在還懷上了孩子,這事情怪誰呢?
林森見我眉頭皺了,馬上對我說:“老婆,你看着泉堰旁,長了好多蕨類植物,你看,很漂亮吧。
告訴你,春天和夏天時,泉堰的坡上,全是不知名的小草小花盛放,那時,這裡簡直是美不勝收。對了,春天時,如果有時間,我帶你再來一次。
璐璐,以後,我們老了,老公經常帶你回我們這個老家住些日子,我帶你到這個泉堰裡來捉魚,撿螺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