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概過去了多久？”
一陣功夫之後，姜晨用自身“虛皇道”定住心神念頭，從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之間緩過勁來，開始散發出靈識、溝通世界感應具體情況。
“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麼……”
很快，他呼出一口氣，有了答案。
一個時辰，固然也不算短暫，但與之前在“幻境”之中，睜開眼睛已經是兩個多月之後，就要來得樂觀的多了。
“究竟是什麼情況……”
姜晨皺着眉頭，眼神明滅不定，將目光集中在了身前漂浮着的字符上面。
這字符，與目前神州流傳較廣的幾種文字都各不相同，屬於一種最最古老的文字，單單一個字，就可以蘊含無窮無盡的信息，可以稱之爲“道文”。
根據姜晨的瞭解，文字最初誕生的具體時日已經不可考，可以追溯到天地開闢之初。
那時候的文字一共有三千個，每一個字都直接關乎大道，晦澀難懂，只有那些一出生就對“道”感悟深厚的天生神靈們能夠使用，而其他後天的生靈，則壓根沒有能力理解這種文字。
後來後天生靈或得傳授、或自行開創道路，走上修行路之後，到了一個階段，纔開始能真正意義上讀懂這種文字，而這個階段，大致相當於目前神州通行境界的天仙層次。
文字的權柄，在天地最開始的無盡歲月之間，一直掌握在仙神的手中。
直到後來，人族古祖之一的倉頡，費盡心力，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簡化了這三千道文，使得常人通過學習也能掌握這一種文字，這纔有了歷史、有了傳承。
倉頡造字之時，天雨粟、鬼夜哭，正是因爲從古老仙神手中奪取了這一權柄，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就能夠略微映照出此事背後的博弈和征伐。
而也正是因爲人族率先掌握了文字，所以人族的勢力纔開始迅速壯大，奠定了成爲諸天萬界第一族、主掌中央世界、爭雄上古的基礎。
這種文字後來也被其他一些大能者掌握修改，變成了太古妖文、幽冥文字等，而由於最初簡化出來的文字也仍然有些晦澀難懂，所以幾經演變，最後變成了如今常用的這般模樣。
而眼前漂浮在姜晨身前的字符，顯然就是一枚道文，這枚道文可以有無窮多的含義、讓天仙都需要足夠長的時間來辨識，但當姜晨注意力集中到這字符上時，卻輕而易舉的認出了它的意思。
這道文表現而出的，竟然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單字——
“前”！
“前？”姜晨唸了一遍，腦海中有了些猜測。
他不曾多加遲疑，直接將靈識投入其中，探尋着這個古老道文背後的奧妙。
這一次，沒有出現像之前那般真實到恐怖的幻境，姜晨慢慢的研究着裡面的信息。
一炷香後，他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一擡手，將字符收入掌中。
“前字真印？”
“又是一門至高神通……”
通過剛剛一炷香時間的瞭解，姜晨大致搞明白了這一枚字符的來路和效用。
這門名字叫做“前字真印”的神通，乃是出自道門，是一門不亞於《赤天七劍》的強大法門。
前字，爲道門九字真言之首。
道門九字真言，來歷應該是出於爲道門之祖的三清天尊，而第一次被記載，則是在《抱朴子·內篇卷十七·登涉》第五段：“入名山，以甲子開除日，以五色繒各五寸，懸大石上，所求必得。又曰，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無所不闢。要道不煩，此之謂也。”
抱朴子葛洪，被稱爲葛仙翁，是道門一尊後起之秀，成道於上古末年，爲天庭四大天師中的葛玄天師的侄孫，名氣極大，姜晨猜測應當至少是金仙層次。
由於後世流傳甚廣，記載也多有變動，這道門九字真言，多有變化，還有“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和“臨兵鬥者皆列陣在前”兩種說法，不過姜晨親身感悟了這一“前”字真印，也知道至少在《天地》之中，後二者屬於謬傳。
而這九字真言，則各自代表了道門一門大神通！
“鬥”字真印，攻伐無雙；“者”字真印，不死不滅；“兵”字真印，爲天下兵主……
而姜晨得到的“前”字真印，則不是攻殺神通，而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照見未來！甚至於，干涉未來！
何其可怕的大神通！
時光長河浩浩湯湯，誰人能夠看清未來？這一神通，甚至於對超脫時光長河，都可能有極大的幫助！
“前字真印可以照見未來，干涉時光，按照我的想法，九印之中，當排第一，不過我才疏學淺，其餘八印能與其並列，或許也能夠直通大道……”
姜晨自語。
修行之路，道在法前，攻殺之術的價值，遠遠及不上成道之法。
“不過，這麼看來，我之前經歷的場景，似乎並非爲虛，而是真實可能發生的未來一角？”
這一句話，姜晨只在心中默唸，甚至連元神念頭都不敢掀起，死死的鎮壓住。
“未來”中，他畢竟是執掌仙兵的陸地神仙，身邊也有烈陽神君吳明、寂滅神僧玄葉等人相助，來襲者雖然襲殺突然、來勢兇猛，但想要讓他身殞，恐怕還是未夠班，要是他們拖延下去，等到“掌中日月”燕南山發現異常出手來援，這些來襲者一個也逃不掉。
而從這些來襲者大多數都是用某種方式“寄生”於別人的體內，直接以不要性命的程度死戰，顯然並非是真正的“死戰之局”，多半隻是爲了讓大赤天損失慘重，給中原諸派一個好看。
這種情況下，他雖然悲痛憤怒，卻並不恐懼。
但在他幾位修爲較低的弟子身死，外門被摧殘的一乾二淨之後，那冰冷的電子音，卻真正意義上讓他知道了死亡的大恐怖！
在系統的任務上，沒有註明什麼抹殺的字樣，在這之前，他曾經抱系統是自身的金手指，沒有什麼危害這樣的一種想法，但現在，這一幻想，無疑被打破了。
他在徹底崩滅前的恍惚之中，那一絲本我真靈從無窮高處、無窮遠處望到的那一隻或者幾隻冷漠的眼睛，無疑就是系統背後的黑手。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目的，但決計不可能是把他當成傳承者在培養。
“天命之子”只是“天意”的一枚棋子，而姜晨其實自身早就有所準備，自身只是系統背後存在的一枚棋子。
只不過，作爲棋子，也有好有差，天地本就是那些至高存在們的一盤棋，作爲他們的棋子，有的是災禍、有的反而是機緣，全看背後存在的心意。
而通過那一角未來，他已經明白，系統背後存在的心意，無疑是惡意的，只是爲了拿他完成一些不爲人知的目標，在姜晨失去完成這些目標的能力之後，就隨手抹去了這一切。
“是誰？道德天尊？不太像……”
姜晨心中念頭起伏，神海與身軀卻沒有掀起一絲波瀾，而是饒有興致的觀摩着手上的前字真印。
他雖然不知道系統對他的掌控已經是什麼樣的情況，但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他也只能做到這一地步了，畢竟哪怕是天仙，也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心如止水。
系統的《道經》、九重殿、大赤天劍意等等，都是與道德天尊密切相關的物事，在知道系統有問題之後，姜晨對黑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那位太清道德天尊、道門始祖。
但旋即，他又感覺這個可能性並不算高。
畢竟，這樣一來，那就太過明顯了。
且先不說，道德無爲，這樣的情況，與祂的“人設”並不符合，當然，這一點並不是什麼足夠的依據。
按照姜晨的一些瞭解和判斷，天意之間有高有低，其中“高”者，讓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生，達到目的；低上一籌的，則是像葉寒那樣，通過一次次機緣巧合，達到目的。
這一點，姜晨在抱着懷疑去思考、去研究古籍之後，基本可以斷定確實存在。
而拿上面的情況對比系統，那情況就相對來說明了了。
“系統”，顯然是比跳崖遇到秘籍、出門遇到高人更加來得更加不切合“實際”的東西，按照上述的理論，理應比葉寒身後的那一位“天意”來得更低一個檔次。
而無論是在哪一家的神話傳說之中，身爲三清之右、開天道祖一氣化成的道德天尊，都是無可置疑的混元，甚至有機會坐到混元前三甲的位次。
用“系統”來達成目的，對於祂這等存在來說，手段是不是太糙了點？
那麼，也就是說，是一位或者幾位大羅，或許還是自身有問題的大羅，爲了某種目的，製作出了這個系統？
姜晨想起那恍惚間看到的一隻或是幾隻冷漠的眼睛，做着一些推測。
這個系統與道德天尊關係密切，或許，他們真正的目標，與道德天尊相關？
可道德天尊是混元，難道祂會對此毫無動靜？究竟是誰敢謀劃祂？
或許是道德天尊門下的大羅所爲？
大自在天子殘影跨越千古，那一聲“你來了”，是不是不是對葉清霖而說，而是對自己，或者是系統背後的人說？
……
大量的念頭在姜晨心中閃爍，又被他以自身修行鎮壓住，不起波瀾。
就算是發現穿越，都沒有像這一次一樣，讓姜晨陷入幾欲崩潰的境地。
猜測自己是網中的一條魚、局中的一目棋，和確定這一點，感觸顯然是大不相同的。
“終是不自由！”
一聲無聲的嘆息，姜晨牢牢的鎖住念頭，將目光真正的投放到了“前字真印”的上面。
他緊繃的心絃，略略鬆了一鬆。
至少，這“前字真印”背後的那位，顯然跟系統背後的不是一個路數，那一道白光，讓他見到了兩個多月後的未來，也徹底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世界未變、大世未出，一切都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當務之急，還是要將目前的險關渡過去……”
只要自己仍然按照着系統背後所指引的主線任務走，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出現生命之危，以後的事情，交給以後的自己再去解決吧。
姜晨伸出手，握住了仍然在泛着濛濛白光的“前字真印”。
“究竟是誰在對大赤天動手？姒族？還是魔道？”
在之前看到的那一角未來之中，那些人並沒有暴露身份，而姜晨也並不知道林凡等人是何時被“寄生”，防不勝防。
他再次盤膝坐下，握住“前字真印”，開始參悟這一道無上大神通。
這一參悟，便是三天三夜。
道德殿外繁星滿空，道德殿內，姜晨緩緩睜開了眼睛。
“原來如此……”
他對這門無上大神通，有了足夠的瞭解以及一定的感悟。
“前字真印”，高深莫測，一開始掌握時，只是能夠有些類似於“心血來潮”的預感直覺，能夠在鬥法或者是其他一些事情上，得到一定的幫助。
這一步，也是絕大多數人對於“前字真印”所能參悟到的地步。
這門無上大神通高深莫測，能否參悟，全憑機緣，若是不適合這門神通，縱使是千古無雙的天驕，亦是難以得門而入。
而姜晨有着真意傳承，參悟三日三夜，也僅僅只是剛剛邁入門檻，在一定時機裡，有“心血來潮”的效果罷了，至於真正的照見未來，只能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之前他能照見一角未來，完全靠的是那環繞真印的白光。
“真印上還有一些殘餘的白光，我現在真法入門，估摸着還可以引動一次，看到一些未來的情況……”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要毀掉我大赤天？”
姜晨眼神逐漸平靜，變得古井無波，那白光，在他的操縱之下，逐漸躍動而起，飛入了他的眉心天靈。
他的心神禁不住的恍惚了一瞬，之後，他重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