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說着曾經的事情,我對天發誓,我沒有一絲的隱瞞。包括張強如何背叛我,我又如何背叛張強;包括李沐然的相識,到後來在遇見後的無法自拔!我沒有一絲過分的渲染!
我敢對天發誓!沒有一絲的誇張!
我說的王立美,我說的董小華,我說的所有人……都沒有在巴圖噶爾和高娃面前有絲毫的渲染。
但是,不加渲染的演說,卻足以震撼他們。巴圖噶爾和高娃的臉上風雲變幻,驚訝!沉靜!安穩!暴怒!等等的表情都輪番上演……
我從七點半一直講到了八點半……
“好了,事情就是這樣的。說實話,我現在在金萬幹副總,但是田雨生想讓我撤退去萬順。我覺得,我已經在這些事情中無法自力更生……更簡單的說,我覺得我總是被別人玩弄着,而自己……我…巴圖噶爾,高娃……我該怎麼辦?”我說。
曾經我認爲我自己會堅強……至少面對李沐然的背叛的時候,我甚至想拿着刀子插進他的心臟。
可是,我現在不想了。我只想找到大寶,離開……哪怕不離開未央市,但至少是離開那些紛擾的人羣!
我真的只想靜一靜,帶着我的孩子們……別無所求……
巴圖噶爾雙手攥在一起撐着額頭,他憤怒的無法抑制,他的身子都在因爲氣憤而抖動……
高娃將手輕輕的放在巴圖噶爾的肩膀上,巴圖噶爾停下了抖動,那憤怒的抖動……
高娃看着我,眼中的淚光閃閃,輕輕的拭掉淚水,“塔娜,我不知道你在這未央市裡經歷了這麼多的苦。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呢?”
當高娃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的心裡感覺到了溫暖,那是許久許久不曾感受過的關愛。雖然,他們還沒有爲我做過什麼。
可太長的時間裡,我孤自奮鬥,我真的累了。
輕輕的擡了擡懷裡的阿木爾,看着睡着的他,眼淚也褪了回去……“高娃,巴圖噶爾,我今天來告訴你們這一切,只是因爲我實在忍不住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我在這個,在這個未央市裡,我真的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你們知道嗎?幾乎沒有一個可以去相信!一個都沒有!……”
偌大的未央市裡,沒有一個……
巴圖噶爾輕輕的擡起頭,深邃的目光裡是誰都看不透的心思,他緊緊的蹙着眉,看着我說:“塔娜!不要回草原!”
“什麼?”
他看着我非常認真的說:“不要回草原!我不希望你帶着兩個孩子回草原!我想你阿爸你阿媽都不想你如此樣子回去……現在你回去又能做什麼?你從十八歲就來到了城市,多少年都過去了!就連現在的阿魯科爾沁旗都已經不再放牧爲主了,而是種草!牧草……你回去能幹什麼?塔娜,聽我一次。立志待下去!如果你總是想着回草原!你知道嗎?你自己都會越走越遠!”
“什麼意思?”我確實不懂。越走越遠?
“因爲你想回草原,就是想逃避!塔娜!曾經那個勇敢自信的你哪裡去了!那個在草原上大聲歡笑,嬉皮怒罵的你呢?啊?爲什麼我現在看着你,是那麼的軟弱和懦弱!城裡人聰明就聰明!可是,聰明不代表一切!他們有心計!可是我們蒙古族勇敢無畏!怕什麼!躲什麼!你還是草原的女兒嗎!你是從草原來的嗎!?!?啊!塔娜!告訴我!告訴我!!!”巴圖噶爾激動的站起來一聲大喊!
阿木爾,頓時被驚哭了!
“你幹什麼!巴圖噶爾!”高娃使勁的想把巴圖噶爾按到座位上去!
可是,巴圖噶爾真正的喚醒了內心的那個我!
“我是……我是草原來的,!”
我心中的某根琴絃忽然的響了!那聲音如同馬頭琴的低音!嗡嗡的一陣,骨子裡有種野性開始滋長!
是啊!塔娜……
還記得你爲什麼來都市嗎?還記得你是蒙古族嗎?還知道你自己名字的含義嗎?你忘了嗎?你是從草原來的……
怕什麼?
彎刀呢?
勇氣呢!?
拿出那些勇氣來!怕什麼!鬥啊!都市人有狡詐,我們就有勇猛!拿出自己的勇氣來!
“謝謝你!巴圖噶爾……”我忽然覺得我的身子充滿了力量……
我又有繼續下去的勇氣了!
“塔娜!你變了太多!當初張強追你追到告訴公路的服務區!當時,雖然我被他們打躺下了,可我也看見了!我看見你將刀插進了張強的肚子裡!那時候,你是將彎刀插進了他的肚子了,可是那時的你如同現在一樣,你一直在懦弱着!你是帶着害怕、帶着恐懼,你是被逼着那麼做的!塔娜!你不是個孩子!你要知道無論做什麼事,只要立定了信心!就不要去怕!怕什麼?怕什麼!?不要躲,不要逃,勇敢!天上的太陽照耀着我們!永遠都照耀着我們!這裡的太陽跟草原上的太陽是一個太陽!勇敢!勇敢的走下去!我們是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勇敢的草原的孩子!”
巴圖噶爾越說越激動,可是他的每一字每一言都直直的戳進了我的內心之中!
霎時間,我竟感覺心中似有萬馬奔騰!草原的奔放對上了都市的暗涌!一切彷彿都在開始甦醒了!
還是巴圖噶爾瞭解我。是啊……曾經那個在草原上策馬奔騰的塔娜,該回來了!
面對那麼多的複雜,那麼……就讓我快刀斬亂麻吧!
曾經帶着一肚子的幻想踏進這個都市的時候,我就該會想到這裡的天空會無比的陰霾!
但是,無論多麼陰霾,這裡的天空始終會顯露出太陽!那個太陽跟草原的太陽是一樣的!那是我們的信仰!
塔娜!奔跑吧!
……
那天晚上,巴圖噶爾單獨的送我出了他們小區門口。
一路上,他的話語和囑咐都沒有停下!曾經的蒙古摔跤手,憑藉着自己的義氣和勇猛,摸爬滾打的混出了模樣!在未央市這麼一個都市裡,買門頭房都能一鄭千金!
“塔娜!你知道嗎?我能有現在的富裕條件,你功不可沒。”巴圖噶爾的氣已經慢慢的消了下去,此刻竟露出了一幅微笑。
“你跟我單獨出來,高娃不會在意吧?”我有些擔心的說。
“她在意什麼?要不是她大着肚子,我還想帶她一起出來送你呢。你這句話問的就有些心虛。塔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你何時變得如此的不清晰了?”巴圖噶爾溫柔的問我。
“呵呵……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在都市裡過的太久了。如果我單純,會被人當傻子玩的。”
“你錯了。單純是可貴的。可是單純不是說讓我們做什麼事情都不用腦子!我們需要動腦,我們需要勇敢,我們需要善良!這種種的智慧都是無比單純的東西!你的不清晰,只是因爲你越來越分不清楚這些東西而已……”
巴圖噶爾的話,又一次戳中了我的內心。是啊……一直以來我過的渾渾噩噩,完全都不知道東西南北了。若不是田雨生讓我離開金萬,去萬順開發置業。我都不知道我會不會抱着阿木爾來見巴圖噶爾他們,尋求他們的幫助。
可是,我的目的達到了!
巴圖噶爾告訴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謝謝你巴圖噶爾!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個魯莽的漢子,現在才感覺你原來是一個如此成熟的男人。”
“還不是拜你所賜!呵!如果不是當初你激起了我闖蕩社會的*,怕是我現在還在阿魯科爾沁的草原上放牧呢……人這一輩子,太多東西說不準了。太多的東西,無法預料……”巴圖噶爾略帶憂傷的說。
“恩,對,我也從來沒有想到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看着懷裡又睡過去的阿木爾說。
“塔娜,你現在需要有個明眼人帶着你。可是,我不是那個人。我是販賣牛羊肉的,我不懂你們金萬和萬順的事情。可是,我知道如果有一個明眼人告訴你該怎麼做,你會做的比現在好很多!”巴圖噶爾十分認真的說。
“可是我不知道該找誰,我也沒有誰能去找……”我能找誰?泱泱的未央市裡,能有巴圖噶爾和高娃,我就覺得很滿足了。
“我覺得有個人,你可以去找找他。”
“誰?”
“王立美的父親!”巴圖噶爾的眼裡閃過一道光芒……
“這,這怎麼可以?”我被巴圖噶爾的答案嚇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