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秋。
鄉下的生活依然寧靜愜意。
可城市中卻已經有了熱鬧的氣氛。
星期天,寬敞的街道上車水馬龍,汽車與摩托車的鳴笛聲不停地響着,與電喇叭傳出的廣播,以及各種商品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顯得異常嘈雜。
各類飯香、肉香、點心和月餅等剛出爐的濃香,在空氣中飄蕩,挑逗着人們的味覺。
街角的百貨大樓門前人流洶涌,排起來一條條長龍,大家都在準備過節所需。
今天樑越民和柳銀環兩口子不忙,便帶着小胖子出來逛街遊玩。 щшш▲ttкan▲¢ ○
剛從公園出來,看到這裡熱鬧,就往這邊走,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一路蹦蹦跳跳的小胖子卻突然在一處報亭前停下。
這時候的報亭除了賣報紙、故事書等,也賣汽水、小零食和玩具。
小胖子見到了好玩兒的玩具,就興致勃勃的蹲在報亭前就一陣扒拉。
沒想到,剛扒拉幾下,小胖子就突然頓住了。
然後驚喜的睜大眼睛,轉身衝樑越民兩人急切的揮舞小手,以一種興奮的聲音道:“爸爸媽媽,你們快過來,我看到叔叔了,我看到叔叔了,就在報紙上。”
樑越民兩人剛一聽,還有點懵呢,走過來一看,竟然還真是陳凌上報紙了。
這報紙上登的也不是別的新聞。
正是有關凌雲縣陳王莊水庫之中,出現了巨鱉和水怪的新聞。
報紙上配圖不少,其中有兩個陳凌站在水庫邊上,指着水庫中的一個方向給記者作介紹的畫面,和一個巨大的老鱉照片排版相鄰,是比較顯眼的位置。
所以小胖子一眼就認出來了。
“原來是這個新聞報導出來了啊,我以爲什麼呢。”
樑越民拿起來一張報紙看了兩眼,就笑呵呵的對柳銀環道:“你還別說,富貴這小子還挺上鏡的。”
“嗯,富貴和素素長得都好,照的相都好看得很。”
柳銀環點點頭,然後拿出錢買了份報紙。
報亭的老闆,聽着他們一家三口的談話,不僅好奇的問道:“你們跟這個報紙上的人認識嗎?”
“認識啊,這人是我兄弟。”樑越民笑道。
報亭老闆一聽這話趕緊追問:“那這新聞上寫的,這麼大的老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
小胖子看他有點不信,急忙搶答,然後兩隻小胖胳膊張得大大的,努力的比劃道:“那老鱉有這麼大,不,不對,比這還大好多,它自己一個還領着七個手下。我們去叔叔家玩的時候,水庫好多好多人看,還給它們喂肉吃,它們可厲害了,叔叔還說水庫裡有妖怪,是大老鱉帶着蝦兵蟹將打跑的,跟西遊記演的一樣。”
小胖子表達能力有限,語無倫次的一通講,把報亭老闆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這居然還真的有這玩意兒?那這地方有點嚇人啊,能養出來這麼大的鱉,水裡還有啥水怪的,萬一吃人可咋辦……”
小胖子聽他這麼說,立即爭辯道:“不吃人,怎麼會吃人呢,叔叔家那邊兒可好玩了,再說了,就算妖怪吃人,叔叔家裡還有狗和牛可以打妖怪……”
“小明,又跟人胡說呢。”
小胖子憤憤不平的說着,可惜話說到一半還沒說完,就被樑越民和柳銀環抓着胳膊拉走了。
剩下報亭老闆一個人拿着報紙緊鎖眉頭看個不停。
“這麼大的大王八,這不妖怪嗎?”
……
陳王莊“巨黿”登上報紙了,標題上還有驚悚的“千年神龜”等字樣。
同時呢,報紙上的陳凌也讓熟悉他的和不熟悉他的人看到了,當天晚上,省臺和市臺還播放了相關的詳細新聞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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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不算太長的專題欄目,有二十分鐘左右。
除了陳凌,王立山和一些村民在大壩上的談話也被錄了進去。
攝影師拍攝技術不錯,把陳王莊的山水美景的美妙之處,完美的展現了出來,連帶着陳凌的農莊和果林也上了上了電視,黑娃小金,小白牛,都跟着風光了一把。
而身爲主角的水庫巨黿,它的真面目,也被完全的展露人前。
觀衆們震驚好奇之際,也被美麗的山水風光所吸引,有渠道有關係的紛紛聯繫電視臺的熟人,詢問相關訊息。
再之後,不僅去村裡採訪的記者們,就連柳銀環都被各種朋友打電話詢問。
趙大海、韓教授等人更是如此。
這也就是現在的交通極其不便利。
別說什麼村村通了,連高速公路都沒修建過去呢。
要不然,哪裡還用到處跟人打聽。
直接就找過去了。
……
外面的熱鬧,陳凌自然是無從知曉的。
他這時候,趁着午後的溫暖陽光,提着水桶上山撈魚去了。
秋日的山風拂面而過,陳凌跨過清澈的溪澗,去尋找溪流中的精靈秦嶺細鱗鮭。
對普通人來講,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活計。
上次,也就是春天裡農莊新建成的時候,跟趙大海、山貓他們過來這裡撈細鱗鮭。
一邊撈,一邊找魚羣,總共花了兩天多時間,才撈回來那麼一點魚。
陳凌自己的話,倒是簡單。
找一處細鱗鮭魚羣聚集的地方,倒點靈水,把它們全都引誘過來,直接收進洞天完事。
不過他今天上山來,並不是爲了撈魚。
說是撈魚,是給家人說的託辭,實際上他是上山來放魚了。
尋找到細鱗鮭生活的幾條山溪,把洞天的細鱗鮭放進去。
目的也簡單。
洞天之中的細鱗鮭魚苗太多了,數量龐大。
放到山溪中,可以幫本地山中的細鱗鮭擴大一下種羣,改善一下基因。
以後就算是有專業人士發現他養的細鱗鮭出色,想抓點山裡的野生細鱗鮭進行對比,也無所謂了。
之所以這麼做呢,是陳凌對細鱗鮭這玩意兒,比賣酒的興趣更大。
他自己個人呢,也喜歡這小玩意兒。
願意多花費點功夫。
同時一邊玩,還能一邊把錢賺了,挺好的。
細鱗鮭這玩意兒別看不起眼。
真論起來比普通鬥魚還要貴得多。
據韓寧貴說,這東西在八十年代末都達到過兩塊錢一斤。
八十年代兩塊錢一斤啊。
鄉下人聽來肯定得嚇一跳。
這魚簡直是賣出天價了。
但實際上呢,這細鱗鮭,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細鱗魚,和普通魚可不一樣。
都不是普通魚能相提並論的。
普通魚肉味兒淡,腥味兒重,捨不得放油的話,做出來的魚不好吃。
而細鱗魚不一樣。
這玩意兒味道鮮美,沒什麼腥味兒。
你即便是簡單做一鍋魚湯,撒點鹽花兒。
做出來的味道也是極其好,極其鮮美的。
所以這東西價格貴,自有它貴的道理。
不過呢,細鱗鮭雖然價錢貴,可要以爲這玩意兒養了能發大財,那就大錯特錯了。
原因就在於這玩意兒是冷水魚啊。
冷水魚長得慢,個頭極小。
兩塊錢一斤,一條細鱗鮭也賣不了多少錢。
而且養殖呢,缺點也多,長得慢就不說了,養出來的魚味道也不如野外的魚肉味道好。
就是因爲這魚一旦養殖起來,沒了野外的環境,它無法逆着激流生活,就無法形成獨特的肉質了。
何況這魚在野外也很少見,產地極其少。
因此這魚即便是再貴,普通人家也難靠這個發財。
說白了,養這樣的魚也是跟種人參似的,見效慢,收穫少。
就像那人蔘,想長成兩根手指頭粗細。
得六年左右時間才能長成呢。
要是種的多,成噸的賣,那還行,一大批走出去,能賺到錢。
但六年時間可不短啊,這期間有點啥事誰說不準,得承擔不少風險。
這細鱗魚也一樣啊。
難養,難管,長肉慢,養出來品質有好有次,價格不一,搞養殖也有風險。
這也是很多地方知道細鱗魚貴,卻沒人養的原因。
如此以來。
自然就顯得陳凌這邊養的細鱗鮭的珍貴之處了。
吃起來竟然比野生的滋味還好。
因此馮義那小鬍子想全部買走,可不是一時衝動。
他是真的看出這魚的好,看出這魚的珍貴來了。
至於鬥魚。
反倒是他買回去當觀賞魚,用來賞玩的。
也是瞧着陳凌這邊的魚顏色比普通鬥魚更多、更花哨,有點出現新品種的意思。
……
一路上山,從北山繞到西邊山溝,逆行向上,穿過大片楓樹,來到山中湖。
午後的山中湖,在陽光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成羣的水鳥在水邊飛起落下,互相嬉戲,構成一副如詩如畫的美麗景色。
這邊的水鳥,也是常去農莊果林的鳥,在農莊與山中湖之間來回往返,陳凌已見過多次,並不放在心上了。
他提着水桶過來,四下望了望,就仔仔細細的沿着湖畔尋找有細鱗鮭生存的地方,最後找了一處在西南方向,較深的溪澗,還生活着不少。
這東西喜歡到處遊,隨着水位變化,春天撈魚的地方現在已經沒有了,全都遊走了。
陳凌找到合適的地方後,便把手伸進清涼明淨的溪水之中,開始放魚。
隨着他心念一動。
他伸手所在的位置,便有一條條小魚憑空出現,搖頭擺尾的在水中到處亂竄。
很快就形成一個密密麻麻的魚羣,逆着清澈的溪流奮力遊動着。
“嗯,大概有個五百尾,這就足夠了。”
陳凌點點頭,起身提着桶尋找下一處溪流。
一邊找,一邊放魚。
最後每條山溪之中放上五百條左右的細鱗鮭魚苗,這才從洞天取了數十尾大魚放進水桶之中,轉身在山林各處閒逛。
今天上山,狗和鷹也都沒帶,只他自己提着桶穿過竹林,沿着溪流走入西山的山林之中。
時值農曆八月初,山中的各種野果陸續熟了。
樹上,野藤上,全都掛滿了沉甸甸的果子。
今天天氣不錯,上山的人不少,沒走多遠,前面就有人的說話聲。
陳凌走過去一瞧,是王立獻帶着大妮兒和四妮兒,還有陳芳、陳澤一家子,站在一堆亂藤之間,正摘果子呢。
“喲,你們在這兒摘八月炸呢。”
“是富貴啊,你這守着山了就是不一樣,天天往這山裡頭鑽。”陳澤笑道。
他說完,陳芳也笑問:“你這來幹嘛的?”
“來撈點細鱗魚。”
“哦,撈魚啊,俺還說你咋拎着桶哩,不過山上這細鱗魚可小,哪能夠你家一鍋吃的?”
陳芳搖搖頭。
大人說着話,陳芳家的小娃娃就拿着兩個八月炸跑過來遞給陳凌:“舅舅,你吃。”
“哈哈,好小毛,真乖。”
陳凌放下水桶,抱了抱小娃子,接過來八月炸,擦乾淨與他分吃一個。
這個時候,八月炸已經能吃了。
不過呢,現在還沒長到完全成熟,果子沒炸開。
這東西深綠色,大概手巴掌那麼大,果子呈腎形,是略彎的,每年的農曆八月,熟透了之後就會從後背上炸開,口子炸得相當大。
所以俗稱“八月炸”,也有根據形狀,叫它牛腰子的。
熟透了之後很甜很香,非常好吃。
但是呢,這裡邊籽兒太多,整個果子吃的時候,也只能吸吮兩口汁水,或者吃進嘴裡咂摸咂摸味,沒法像吃蘋果吃梨那樣大快朵頤。
不過倒是很適合榨果汁。
“富貴這兩天下夾子沒?”王立獻這時問道。
“下是下了,不過我那夾子放的時間長了,別說野豬,別的小玩意兒都不上當了。”
陳凌笑笑:“獻哥來山裡溜夾子嗎?”
“嗯,溜溜夾子,順便摘點野葡萄,回去準備釀點葡萄酒喝。”
王立獻是溜夾子摘野葡萄,陳澤他們是來打山核桃的。
陳凌就跟着他們一塊在山裡晃悠呢,他放魚花的時間很短,也並不急着往山下走。
幾人一邊晃悠,一邊閒聊。
“富貴你要想找蜂窩,去南山上找,那邊兒多,要不然也可以在西山這邊兒往深處走,野蜂子窩也多得是,就是基本上都在高處,難搞得很,得點火拿煙燻才行。”
“哦,這樣啊,那我明天去南山上轉轉。”
這樣說着話,幾人也沒咋留意別處。
突然“嗚哇——”一個尖銳的叫聲,差點把人魂兒嚇出來。
女人和小孩兒更是嚇得渾身一顫,臉兒都白了。
“咋了,這是咋了。”陳芳的丈夫不熟悉山林,慌張的問。
王立獻仔細聽了聽聲音所在的方向,皺着眉頭道:“估摸着是俺的夾子夾到啥東西了。”
陳凌也說:“這聲音聽着像貓,別是夾到山狸子了。”
在山裡,夾到了山狸子和老鼠之類的小玩意兒,是最廢夾子的,因爲夾子沾了血腥味兒就不能用了,還得重新把味道用牛糞驢糞啥的給除掉。
“這可不好說。”
王立獻搖搖頭:“走,過去看看吧。”
隨後幾人就七拐八拐的走到聲音發出的地方。
但是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沒啥東西在了,夾子上只剩了血淋淋的半截尾巴。
“他孃的,跑了。”
王立獻暗罵一聲晦氣,彎腰把尾巴取下來,抓在手裡看了看,這一看不得了。
沉穩的漢子突然瞪圓了眼睛。
然後眉頭越皺越緊,轉身遞給陳凌道:“這尾巴有點不對勁啊,我咋瞧着這像是一條豹子尾,你能看出點啥來不?”
“豹子尾?”
陳凌聞言一愣,心知王立獻口中的豹子尾肯定不是土豹子,而是真正的豹子。
接過來仔細打量一番,確實還挺像豹子尾巴的,土豹子也就是雄性雲豹的尾巴倒是有這麼長的,但是他們見過多次土豹子,尾巴根本不長這樣。
“不對吧,咱們這兒最後一次見到豹子還是在六幾年,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不是說沒有這玩意兒了嗎?”
“俺也不清楚,這山裡的事,誰說得準?”
王立獻嘆了口氣,看了看陳澤他們和幾個女人孩子都有點被嚇到了,就不再多說。
隨後,又在其它幾個夾子處溜了溜,王立獻頓時大罵起來:“狗日的野豬,今年是鬧營了嗎?”
陳凌他們走近一瞧,原來這些夾子沒落空,但夾住的全是小野豬崽子,還有一個夾子,居然被野豬帶着跑掉了,在地上留下來一串猩紅的血跡。
陳凌一看是這,便忍不住笑了:“好小子,這勁頭兒真足啊,被夾了腿還能跑掉,這是頭大獨豬啊,獻哥明天上山來追一下吧,不追,這麼大一頭豬死在山裡就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