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睿的生物鐘特別準時。
不管睡得早還是睡得晚,每天早晨六點半鐘定點起牀撒尿。
現在他嫌棄康康和樂樂吵鬧,也不跟着陳凌兩口子睡了。
讓陳凌把小牀搬到了王存業二老的房裡。
他跟着姥姥、姥爺睡。
這樣睡覺沒人吵他了,姥姥姥爺又把他照顧的好好的,既清淨又舒服。
不過呢,由於跟着陳凌去了一趟市裡,想念媽媽,回來後就有點粘王素素。
一大早還沒穿好衣服呢,就跑到陳凌他們這邊樓上的臥室跟前敲門,連聲喊着“爸爸開門”、“媽媽開門”……
他敲着門,後邊王存業就拿着他的小外套在後邊追過來,喊着讓他穿衣服。
秋天的早晨比以前冷了。
這臭小子睡醒後急着往陳凌屋裡跑,衣服都沒穿整齊,穿到一半就直接開溜。
跟個歡實的小狗子似的,邁着小短腿蹭蹭蹭就跑上樓了。
老頭子腿腳不好,還沒這小東西爬樓快。
這時候他看到姥爺追來,咿呀的尖叫一聲,興奮的就往爸爸媽媽屋裡鑽。
還以爲姥爺跟他鬧着玩一樣。
好在陳凌知道自己兒子德性,開門的時候也注意着呢,見他往裡頭鑽,就用身子把他擋住。
哪知道臭小子滑溜得很,微微一頓,就從他腿邊繞了過去,直接朝牀上邁着小短腿奔了過去。
跑到牀前,直接往牀上一撲,兩隻小腿懸空着就把鞋子互相一蹬,就開始朝爸爸媽媽的被窩裡鑽。
那動作叫一個一氣呵成。
鑽進被窩裡之後,還像是個調皮的貓貓蟲一樣,口中嗚嗚啊啊的叫着在被子裡邊鑽來鑽去,來回蛄蛹。
王素素當然也醒着呢,見到兒子穿的單薄,就皺着眉把他揪出來教訓。
“大早上的,不穿衣服就在外邊亂跑,讓你跟着姥姥姥爺呢,你是一點也不聽話。”
臭小子假裝聽不到,只是死皮賴臉的爬到王素素身旁,抱住王素素,藏在王素素溫暖的臂彎裡,眉眼彎彎,搖頭晃腦的來回蹭啊蹭的,嘿嘿笑着連聲喊:“媽媽,媽媽……”
小奶娃子這滿是依戀的模樣,讓王素素也很無奈。
“嘿,哪裡來的賊小子。”
陳凌這時從老丈人手裡接過來兒子的外套走過來,伸手就要咯吱他。
嚇得臭小子啊呀一聲尖叫,埋頭又想往被子裡鑽,慌忙來躲避。
王素素見此攔住這父子倆:“別鬧了,就讓他在這兒玩會兒吧,不然一會兒康康樂樂也給吵醒了。”
陳凌只好把兒子衣服放下來,自己出去準備做早飯。
說起來也奇怪。
康康樂樂這麼點的小嬰兒,大人說話一般情況下,倒是吵不醒他們。
一旦睿睿這樣的小孩子鬧騰,他們很容易就會被吵醒哭鬧。
早飯依然是攤了些雞蛋餅,熬了些紅薯稀粥。
他做飯快,烙餅也是滋啦滋啦很快就一張。
想着這兩天要去山裡獵鹿的事情,這雞蛋餅是得多烙一些。
另外去山裡之前呢,也得去看看攔兔子網補好了沒。
要是還沒弄的話,得囑咐寶栓他們兩聲。
這攔兔子網自從佈置在山腳下之後,着實建功不小。
給村民們帶來了不少免費的獵物。
雖說要分給陳凌和山貓兩人一份。
但收穫也很可觀了。
只是好景不長,這些在山上山下來回跑動的野物就學聰明瞭。
知道了這地方危險,紛紛繞開。
加上那些小娃子們沒個定性,一天能去瞧十來回,最後連憨斑鳩都網不住了。
半個多月沒有收回,那網各個地方也破損的有點嚴重。
打秸稈的時候,就把這些網弄回去了。
陳寶栓自告奮勇的要給大夥補網。
要求今冬進山帶他一個。
大夥知道他閒着沒事,別的都要農忙,就丟給他不管了。
現在算算吧,那網收回去也有一週了,按理說也該補的差不多了。
“凌子,你說的螞蜂我還真找到了一處。”
烙着餅,想着打獵的事情,老丈人走了過來喊他。
“啊?在哪兒呢?搭窩了嗎?”
陳凌站起身來趕緊問道。
“就在後院這邊呢,就咱們這木樓後面的線杆子上,挨着你放酒糟的缸不遠,這還真是酒糟引過來的。”
老頭兒領着他過去。
“你看就在這兒,這竹竿上這麼小的洞眼兒,我來這兒除狗屎來的,看到有馬蜂從這兒鑽進去。”
王存業指着搭電線的大竹竿上面,那裡有一個小孔,圓圓的,像是打出來的蟲眼兒,也不知道是不是馬蜂自己弄出來的,還沒銅錢的方孔大呢。
兩人仔細在周圍看看吧,竟然真的有馬蜂飛來飛去。
零零星星的,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隻馬蜂落到竹竿上,收起翅膀,爬着鑽進那圓圓的小孔裡面。
這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金紅的陽光之下,這些馬蜂在活動着。
並隨着溫度上升,越發活躍。
陳凌在亮堂的朝陽下仔細一找,果然發現這些馬蜂是在圍繞着幾處酒糟缸在徘徊。
明面上的那個缸可能經常有人經過,馬蜂這個時候是不多的。
陳凌放置在菜園子圍牆邊,被雜藤纏繞的幾個酒糟缸,那馬蜂才叫多呢。
翁婿兩個用東西掀開雜藤,缸口與缸蓋子之間的縫隙都爬滿了馬蜂,像是在咂摸裡面酒糟的味道一樣,其實這點縫隙它們還真能鑽進去的。
“奶奶的,這不聲不響的,還真讓馬蜂住進來了。”
陳凌低罵一聲:“先別惹它們,家裡有孩子,我吃過飯就把這些酒糟搬到村裡院子……後面這馬蜂還不走的話,我挑個天黑的時候把這線杆也換了,也帶過去應該就沒事了。”
老丈人還想直接上手把洞眼兒堵了,粗暴滅蜂呢,
聽到陳凌這麼說,知道根本原因還是在這酒糟,就點點頭:“嗯,這樣也行。”
……
飯後。
陳凌把幾缸酒糟搬開了,以牛車運回了村裡。
去到的村裡的時候,趙玉寶他們在學校帶着一幫孩子等着升國旗呢。
今天就是國慶了,加上港島迴歸,各地都弄得很隆重。
村裡今年有趙玉寶他們在,自然也不差的。
除了升國旗,白天也會讓大家看電視直播,晚上還要放電影。
陳凌放好酒糟缸過去瞧了一眼。
鼻涕娃們今天穿的很是整齊,李忠義和美代子兩個小鬼子還給他們挨個發紅領巾。
搞得陳凌一陣愣神。
不過他也沒多看,就在趕來看熱鬧的村民人羣中找到陳寶栓,問他攔兔子網的事情。
得知補的差不多了,就跟他說起這兩天自己要去趟山裡的事。
等回來了就帶他們去別的地方攔網抓兔子去,說現在兔子值錢,市裡飯店要得多。
把陳寶栓幾個聽得一陣激動。
正說着,山貓也過來跟他說最近要回去一趟市裡。
杜鵑沒啥事就在這兒了,村裡這邊是養胎的好地方,她是輕易不動的。
山貓由於還是韓教授團隊裡的。加上他放心不下狗場的那些狗,自然隔三差五就要回去了。
“你這確實是該回去一趟了。”
陳凌笑道:“那山牛紅的小狗崽子正是能養熟的時候,你再不回去,養起來肯定差點意思。”
這不是瞎說。
家裡養狗的都知道,小狗崽子跟着狗媽媽的,認主就晚。
這要是主人再不經常陪在身邊,那就更差很多了。
“唉,誰說不是呢,我這次收拾收拾,老師那邊沒啥事的話,我就把狗帶過來了。”
山貓說道。
隨後忽然又想起一個事,跟着陳凌說道:“對了,老師讓我告訴你,國家畜牧雜誌那邊催你把那些試驗的家禽送過去呢。
當然了,人家是覺得你那稿子寫的很好,態度還是挺客氣的,並沒有特別強硬的催你。
是聯繫不上你,稿費你也不去領,拖到了韓叔那裡。”
“啊,這麼多事啊,我都還沒看回信呢,啥都不知道。”
陳凌尷尬的笑笑。
他收到回信的時候,正是王素素生老二老三的時候,他那個時候心浮氣躁,就把信瞄了一眼就丟到一旁不管了。
這不,在抽屜放了這麼久,他也想不起來看。
也是不重視,且興趣不大。
所以轉頭就忘了。
“你這,心是真大啊,這是多有榮譽的事,就你這,估計人家給你登刊了你也記不起看的。”山貓特別無語。
陳凌打了個哈哈,就問他要不要多留兩天,陪他進山一趟。
山貓其實也想去。
但韓寧貴那邊他還是要去看一眼的,身爲團隊的一員,不能老是到處浪,一點事兒也不去辦。
那樣以後人家會純當他是關係戶,有事也沒人願意去幫他了。
山貓這人有地方跟餘啓安差不多,就是朋友遍天下。
不過嘛,區別就是,山貓的朋友就是得愛好相同或者專業相同才行。
所以又說了兩句,就只好跟陳凌約好下次再一塊。
學校熱鬧起來了。
據說兩個小鬼子主動請纓要做孩子們的英語老師。
他們雖然英語不精通,但教小學生肯定沒問題。
陳凌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想的,在他看來,可能是真的想要定居在這裡,所以才主動給村裡做貢獻,請村民們接納他們?
他也不知道。
索性不去多想。
只是跟李忠義這位筆友簡單的打過招呼,就趕着牛車走了。
回到農莊,先去樓上把國家畜牧雜誌的回信仔細看了兩遍,信很長,有兩頁半。
當初他就掃了第一頁幾眼,也沒看完。
現在看到後面,果然有稿費和以及想要那些做試驗的家禽的字眼。
做實驗的家禽,自然是陳凌在寫‘用蛆蟲養雞’的時候,這些用以證明效果的雞了。
其實在具體問題上,他可以算作是虛構的。
但這種雞確實有效果不假。
“難道真要把家裡的雞帶過去兩隻?”
陳凌心裡有點捨不得,家裡這些雞都是留着自己吃的,自家吃不吃得完沒關係,關鍵是那麼多好東西養出來的。
隨便給人,就很肉疼。
“嗯,這種事先不急,拖上一年半載再說,反正他們也沒有強求,到時候用村裡的小雞仔糊弄過去就行了。”
陳凌想了想,現在這時候通訊又不方便,不想後世,聯繫上了,很快就要有個迴應,要見到成果。
現在這時候啥都很慢。
索性先不去理會。
就是人家雜誌這邊的稿費給的還真不少。
據說是自己這個主意醫療方面好像也能用上。
衝這個大方的做派,以後再有要求的話,陳凌覺得該應付還是要應付一下的。
隨後就按下心思,去獵室內收拾東西上山去了。
秋日的山林之中,別的不說,景色那是相當好的。
各種顏色的秋葉,從山頂向下望去,五顏六色,層層疊疊,就連在那刺目秋日下的眼睛,也隨着舒緩溫潤不少。
鳥鳴,蟲鳴,水流之聲,在耳畔迴響。
陳凌從後山出發,經過白鷺林,不理會脾氣暴躁且不講衛生的白鷺羣,也不理會山中湖胖帶着幼兒大模大樣散步的丹頂鶴,即便那幾只小鶴已經體型漸漸壯大,長得頗爲可觀……
他就只是沿着淺水的溝澗,找尋附近的獸道。
秋日的山中,溪水比以往小了太多,溪畔的獸蹤也會比往常更加明顯。
只要有溼潤土地的地方,就能很容易看到。
這次陳凌進山也沒帶狗,只是在兜裡揣了幾隻訓練許久的小傢伙而已。
它們體力不比得能攆山的獵犬,陳凌也不經常把它們放出來跟着跑。
只在自己辨不清楚獵物方向的時候,纔會把小東西們放出來嗅尋蹤跡。
其餘時間全靠自己來找尋。
雖然慢了點,但這種切身去尋獵物的滋味,比帶狗巡山還要過癮有趣得多。
他這次專門進山獵鹿的。
除了給孩子們抓梅花鹿,市裡飯店那邊也要試試的。
“看這蹄子印,不是鹿,是香子。”
沿着小溪的蹄子印走了一陣,等蹄印越發明顯之後,陳凌辨別出自己發現這第一頭獵物的身份。
香子,也就是香獐子。
公的香獐子,腹部有麝香包,囊裡的麝香是名貴的中藥材和香料。
“看這拉的屎,應該就是一頭牙香了。”
陳凌蹲下來,扒拉開落葉,並拿起粘在落葉上的獐子糞便。
獐子的糞便,如果是顆粒細長而光滑,那就是牙香。
如果是顆粒圓而粗糙,那就是草香。
牙香,即爲公獐子。
草香,自然是母獐子。
還有‘公尿一條線,母尿一大片’的說法,就是以尿痕來區分公母。
母的自然比公的價值差很多了。
“我這倒是運氣不多,剛進山來就找到一頭牙香的熱蹤。”
陳凌心下高興,把背篼裡的幾隻黃鼠狼放出來:“小黃小胖,看你們的了,訓練你們這麼久了,好東西也吃了不少,可別讓我失望。”
靈性最足的小黃小胖,領着三個孩子,嘰嘰的跟陳凌撒嬌一番,就在香獐子的糞便與足跡四周嗅了嗅,而後一溜煙的沿着山坡跑進了林間深處去了。
陳凌把黃鼠狼們撒出去後,自己就在附近找了一處地方靜靜等待。
他自己的能力,找到這一處熱蹤已經是極限。
因爲有熱蹤就這頭香獐子證明在這座山頭呢。
但林子太大,香獐子又警覺,是以就算髮現了蹤跡,他也不能闖進山林亂找。
要是遇到鹿羣還好,他直接衝過去就行,絕對不會空手而歸。
香獐子獨來獨往,往往是整個山上就只有一頭,嚇跑了就啥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