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間一到十點鐘之後,大棚這裡的熱鬧就跟陳凌沒關係了。
原因不用多說,他還要回家做晌午飯。
而且今天呢,由於天氣轉好,趙紅波他們繼續開工了,王老臭現在也開始每天管他們一頓晌午飯了。
陳凌得過去一下,告訴他們今天別做了,趙紅波怎麼說也是老同學呢。
來村裡幹活這麼久,也該喊過來吃頓飯了。
連吳老那些外人都管過飯了。
不讓老同學過來吃一頓,這多不像話。
陳凌不怕人說,是他自己覺得這樣不好。
趙紅波這次也沒有推讓。
他前幾次主要是帶着一幫人,乾的也是體力活,自己去吃陳凌家飯吧不太好,帶人去吧更不好。
現在陳凌自己家也動工了,也是做大鍋飯,不多他們這幾個,這就沒事了。
其實來陳王莊幹活時間越長,他們越是發現,陳凌這個人跟他們之前想的根本不一樣。
和他們想象的,還有外邊傳的那些,突然發大財的暴發戶,成天拽的二五八萬那種,一點也不像。
這樣的人,趙紅波也肯定願意來往啊。
不然再有錢,看不起人,別人也不願意往跟前走。
其實他們也挺眼紅,村裡出一個這樣的人,是福氣。
聽說學校都有人捐了錢,馬上就要改建。
那些有文化的教授,還有大學老師,也要在校裡講課呢,要不是離得有點遠,他們都想把娃送過來上學了。
趙紅波他們這種想法很正常。
說起來,也就是陳凌自己不知道,或者說還是沒有太仔細的去讀那些郵寄來的信件。
如果讀了他就會知道,想送孩子來上學的還真不在少數。
這裡麪包括已經來陳王莊玩過的。
也有從來沒來過的。
總之,只要是瞭解了這裡的大概情況。
家裡又有條件的,很少有不動心的。
老師有水平,好玩的也多,就算過來短短的上一兩個月的學,那也很好啊。
……
“富貴,你娃完蛋了,剛送信的過來跟俺說,動物園的人這兩天要親自過來抓老虎了,人家埋怨你給你寫了那麼多封信你不回,電話都打到縣政府了。”
陳凌抱着一紮粉條剛從村外過來,王來順就迎過來衝他嚷嚷。
“來吧來吧,來了管飯。”
陳凌笑呵呵的說道。
其實他也知道,動物園沒了阿福阿壽,最近生意很是慘淡。
就是阿福阿壽兩個老虎心理年齡太小,在動物園住久了,就和在學校住宿的小孩子一樣,回到家裡就不想再回去了。
陳凌也願意讓它們在家裡多住上一陣子。
就沒有及時送它們回去。
“你這娃,說你啥好。”
王來順無語:“我聽說人家急着來帶老虎回去,是有要緊事,縣裡提了一嘴,好像北亰還下文件來着,也不知道要幹啥。”
“啊?北亰?不會是要把阿福阿壽帶到外地賣票吧?”
陳凌眉頭皺起來,心想,等下午接真真放學的時候,給馮義教授打個電話,託他先問問。
只要是不太折騰老虎,那就沒事。
王來順:“這俺不知道,現在老虎不是你養着嗎?他們過來了,肯定得問你意見。”
陳凌點點頭,不再想這事,對王來順說:“五叔這邊大雁引得怎麼樣,我看早上的時候,老河灣的河灘上有一羣,麥地裡倒是少。”
“哦,大雁啊,今天飛來的其實不少,你在這兒看不到,你往麥地深處走走,大雁糞都那麼多。”
提到這個,王來順很高興:“這東西現在學的機靈得很,你們在東邊幹活,它們就挑着時候往村西邊這裡落,吃一會兒,飛起來換個地方吃。
你們沒看到,那是它們今天是從西邊跟南邊飛過來的,光那天上嘎嘎嘎的叫聲就連成一片……
這麥苗給它們吃得,一大片一片的,都下去好大一截子了。
到時候再拉着石磙啥的,在地裡碾上它幾遍。
今年冬天也不怕它再旺長了。”
“嗯,那就行,今天還說,不行就把我家養的那些大雁每天放出來,引它們過來呢,現在看來不用了,假大雁也能引大雁。”
陳凌笑笑:“行了,我回村裡做飯了,晌午是豬肉燉粉條,五叔你忙完了就過來吃。”
王來順今天沒去大棚那邊幫忙,一是要立廟了,帶人選址建廟,二是土地廟的神像要換新的。 立廟雖然不是立的土地廟,但新立的廟,要讓土地爺知道,同時還要打破舊的神像,給土地爺換上新神像。
“唉,你快回去做飯吧,不用管我,聚勝他姑姑說今天要來,也不知道晌午過來,還是下午過來呢。”王來順擺擺手。
陳凌也不再多說,匆匆回去把粉條泡上,開始燒火備菜。
同時還不忘把二禿子放出來,讓它在院子裡溜達溜達,曬曬太陽。
二禿子回家這幾天,吃好喝好,依然很禿,一根毛也沒長。
陳凌盤算着,今天晚上把它丟進洞天拿水泡一泡,順便把它的鷹爪子和鷹喙也剪下來。
就跟那個鷹的重生文章裡所說的一樣。
既然毛全部掉光了,已經禿成這個樣子了,那直接來個全套得了。
“凌子,我把二禿子也帶出去溜溜吧,有小娃子在大棚那邊挖老鼠洞,正好逮到老鼠了,餵給它吃。”
老丈人趕着羊過來這邊,提溜着一個裝滿泥鰍的大肚子竹簍,讓陳凌燒菜用。
“行,把那兩隻老鷹也帶出來喂喂吧,讓它們也透透氣。”
陳凌剛把五花肉煸炒好撈出來,留着控出的底油準備炒菜。
看了眼竹簍裡的泥鰍,一條條肉滾滾的,那叫一個肥美異常。
就又把噴香的底油拿勺子舀出來一些,留着一會兒煸泥鰍用。
“爹,這泥鰍夠肥的啊,昨天一整天都在下雨,地籠還能有這麼多啊。”
“這還多?現在這個季節水位低、水流小,正是過泥鰍的時候……要不是你趙叔他們的地籠漏了,圈網也破了,怎麼可能就這麼點泥鰍?”
王存業還有點可惜。
魚這東西一般都喜歡逆着水流遊,水流越急,它們越是喜歡逆流而上,大雨天或者水流漲出來的時候,時常有魚逆着河流衝出水面,這也就是所謂的‘上水魚’。
只有到了冬天,魚纔會順流而下。
因爲天冷了,它們會在低窪處找地方藏身過冬。
這個時候去找個小河下兩個地籠和圈網,隨便扔點什麼餌料,隔半天去瞧一眼,裡邊魚都要擠爆了。
有時候鑽進去大魚了,地籠太小,它們折騰兩下,就給折騰散架了。
這也是趙玉寶他們的地籠爲什麼漏掉的原因。
“行了,我去大棚那邊溜達溜達,咱們家怎麼也得有人過去個人看着啊。”
王存業喝了兩口水,就扛起趕羊鞭子、提着老鷹籠子悶頭走了。
雖然王立獻他們都在那邊,而且衆人幹活熱情很高,就是建個土大棚而已,沒人守着也不怕偷工減料什麼的。
但老頭子覺得陳凌一個人回來了,沒自家人在那邊,就不太好。
哪怕他在附近放放羊、喂喂鷹,不幹活也比不在強。
去了建大棚的那邊之後,老頭子就看到何家文他們正跟吳老兩幫子席地坐在麥田,激烈的討論着什麼。
他把二禿子和老鷹籠子放下,走過去一聽,登時就忍不住笑了。
原來何家文這個正派的大學老師,正在傳授吳老他們養生秘方。
而且還是聽起來比較玄乎的養生秘方。
說是農村燒飯,不是簡簡單單的燒飯,裡面蘊含着大學問。
比如說農村的土竈,被他說成了‘五行之土’。
竈膛裡的柴火,被他說成了‘五行之木’。
鐵鍋說成了‘五行之金。’
總之……
農村的土竈鐵鍋燒飯,被何家文說成了‘五行俱全’。
經常自己下廚做飯,自己吃,身體倍棒。
王存業聽了能不笑嘛。
這傢伙,一個大學老師,還信這個呢,這說得也太誇張了。
要是土竈鐵鍋真有那麼好的話,農村人直接不得病了。
雖然他也知道,鍋底灰和土竈的土都是一種藥材和藥引子,但也沒有說的這個‘五行俱全’這麼神奇,經常吃農家飯就不得病,就是很養生的說法啊。
“唉,王老哥來了,你給他們講講,就是你們的柴灰是不是都是寶貝?”
看到王存業,何家文眼睛一亮,拉着他就過來,讓他講。
王存業也知道這些人喜歡聽啥話,不就是什麼事兒都往玄乎了說嘛,這他有啥不會的。
他一個採了半輩子藥的老藥農,連引蛇藥都會配,肚裡裝了一籮筐的故事。
想聽什麼,都能給你講的半真半假。
然後就這麼聊了一會兒,吳老等人就被驚到了,“小陳這老丈人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