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海,本沒有仇,可是一切的一切,在這朦朧恍惚中致使我們的仇恨生來,慢慢加重,甚至見面便是三分紅。
我能夠在兩年以後見到顧海的第一反應就是以命相搏,可見着這仇恨有多深。
屋子裡的暖氣開了,我站在這裡受着顧海那冷如冰棱恨不得刺進我心臟的眼神,也覺得暖洋洋的,就連這臉上的傷,我也不覺得有多疼。
本來,我和他就是你死我活的,還指望着他能手下留情嗎?呵……妄想!
他盯着我,開了口,平緩冷靜,聽不出一絲絲怨恨:“你知道爸的消息嗎?”
顧家這幾年我都刻意去忽視,更何況這幾年我根本就不在家,他沒有聯繫我,我自然不會去聯繫他。
我冷淡的看着他,沒有回答的想法。
他居然也不生氣,眸子裡還染上了一絲悲傷,輕聲說:“爸他病了!”
我冷笑了一聲,哼了出來。
“顧海你真是好樣的,什麼話你都可以隨便掐出來,真的是爸的好兒子啊!我就不明白了,爸那樣正直憨厚,善良慈祥的人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就算你遺傳的都是你媽的尖酸刻薄,可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像爸的嗎?”
他頓了一下,隨即笑了。
他的臉上很多疤痕,雖然淺,可這一笑全部皺在一起,他的眼睛本就生的漂亮,這一笑,漾去了他的陰狠,有幾分春雪融化的感覺。
他說:“顧吉,對你狠的是我,對你刻薄的人是我,對你侮辱的人是我,爲什麼你卻要連爸一起恨上,爲什麼你就不肯回去看他一眼,他對你那麼好,那麼好啊!”
幾乎是嚎出來的,與此同時,豆大的眼淚落下來,配着他哀傷的表情,真真見者流淚,聽着傷心。
可是我卻沒有絲毫的異樣,沒有同情,沒有憐憫,甚至連恨都漸漸的快要消失了。
面對着他,只能看到我的不堪,看到我的乾淨外表下的骯髒,更能夠看到陳深對我的體諒。
一個男人可以原諒自己女人不只擁有過一個男人,但若是那麼這個女人坐過臺呢?這樣的女人有多少男人願意去接納?在別處我不知道其他人會如何選擇,可是不需要時間考慮,在知道事實真相的那一刻就維護這個女人的人,我所遇到的就只有陳深。
不論他未來是否愛我,這份心,這份感動,都足以讓我銘記一生。
所以我對顧海的恨,隨着時間的消散,漸漸地沒有那麼強烈了,只不過也不會多了其他的感情,只會用最平靜不過的心看待而已。
後退了兩步坐在沙發上,我擡頭看他,他的淚痕和疤痕交錯在一起,有一種喜感,只不過我笑不出來,冷淡道:“說吧,把我弄過來幹什麼?如果只是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顧海你還是省省吧。”
他停住了哭泣,一把摸了眼淚,指着我憤憤道:“你到底還是不是個人,怎麼能夠這麼無情!”
我眼一擡,冷笑道:“我無情?你說我無情?你怎麼不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怎麼問問你自己,究竟是誰毀了我?究竟是誰讓我這麼無情?現在你需要我了,你就來找我,我不幫你就是無情?你對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到現在你來跟我說無情?呵……我是無情啊,我的心就是石頭做的,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他這份一副被人
欺負的神情可還真是好笑,這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麼好笑的人!
他身後的男人上前走了兩步,目露兇光,一腳踢過來,我身子一側,還能夠感覺他的踢起來的微風。在這個瞬間,我雙手抱着他的腿,靠在沙發上借力一閃,將他整個人翻轉過來,一個鬆手,只聽得一聲悶聲,他整個人砸在地上。
“敢打老子,我弄死你!”他快速的爬起來,朝着我來,拳頭虎虎生威。
我站起來,想要躲開,藉機攻打,顧海突然一個側身將他攔住,低喝道:“你給我安分點。”
現在纔來安分?這戲演的可真差,只不過他們又心思演,我卻沒有心思看了。
“小敏在這裡吧?”我眯着眼問,語氣中閃過我寒意有多麼凍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心中的怒火卻足夠燎原。
顧海猶豫了一下的動作我看在眼裡,冷聲道:“看來小敏跟你們是一夥的,說吧,將我綁來究竟是有什麼事情,顧海,你應該清楚我沒有耐心跟你說話,你也別想從我這裡拿到一絲好處。如果你是來綁票的,那正好,我正覺得你在監獄待得少了,能讓多進去住會,我的心情也會很好。”
他的表情看不出多少憤怒,那個被我打的人一臉憤怒,如果不是顧海攔着,一定會將我毒打一頓,只是我知道,顧海不會讓他打我,所以我會主動挑釁他動手。既然被打了,自然不能不還擊。
顧海一聽,表情一變,格外的憤怒。
顧海沒有說話,那間我一直想要去探索的門突然開了,小敏走出來,她微微笑道:“你果然很聰明。”
聰明嗎?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躲在暗處的吧,只不過看這一齣戲吧,看自己討厭的人受苦受難不是很爽嗎?我似笑非笑道:“我要是聰明,早就應該看出你有問題了。上次封朵問我有沒有結仇家,那些人就是你們吧,讓我成爲紅人,丟盡了臉的仇人就是你們吧。”
小敏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她的臉龐依舊精緻,鵝蛋臉,不是很出衆的五官,卻也是與沒人相關的,只不過與她往日的堅毅眸子相比,現在的她多了一絲玩味。
是的,就是玩味。可能我就是這一個玩具吧。
總算是知道了她爲什麼神秘,又爲什麼了給了我危機感,原來真的是對我而言十分危險的人物啊。
“是啊,就是我們。”她垂下眸子,輕輕淡淡的說着:“你生氣嗎?生氣你這麼信任我,我卻辜負了你。”
我搖頭淺笑:“不生氣,對於我不在意的人我是不會生氣的。”
我不知道小敏和顧海是什麼關係,可是我知道,既然是仇人,那就絕對不是朋友。
對於仇人去付出感情,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雖然我是個逗比,可我也不願意去做那一個真正的傻子。
她笑了一聲,毫不介意的坐在我對面,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那我可真就要感謝你這麼懂我了,不過我現在好奇的就是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呢?如果什麼都不做,那我可就要回去了。”我淡淡道,眸子落在了顧海的神情,劃過一絲鄙夷,最後收了回來。
我是瞧不起顧海的,從從前到現在,我都是瞧不起的。
但是對於小敏,這個讓我覺得十分奇怪的女孩,這個說崇拜我的女孩,我到底還是有一分感情的。
“也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去看一個人然後給點錢。”她淡淡道,語氣不驚不喜。
我睨着她,突然就笑了,諷刺道:“就爲了幾個錢,你就和他們摻雜在一起學會綁架,我還真是高看你了。”
“你當初不是也爲了錢將自己賣掉了嗎?”她漠然道,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也不生氣,身子往後一仰,整個人躺在沙發上,縮在毯子裡面,說:“那你們去找人要啊!”
我自然是不會給的,這樣白白給了,怎麼給他們安上一份綁架的罪名呢?豈不是得不償失。
小敏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走到我面前,將我的毯子掀掉,冷道:“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你是和我一起消失的,自然會有人找到這裡來,我不會這麼蠢,昨天我給封朵打電話沒人回,你又神志不清的,自然就只能把你帶到這裡來,並且這麼做不是爲了我自己,而是爲了你的養父。”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養父和顧海有關係,什麼時候和你也有關係了?”
她嘆了一口氣,“你養父就是我姨夫,顧海雖然是我表哥,可是不代表我就會幫他來綁架你將自己的一生賠上去!”
我是懷疑的,並且很懷疑,所以打定了主意不鬆口。
“姨夫前兩年就得了癌症,那個時候顧海就找你要錢,你就把他弄到監獄裡去了,姨媽怕姨夫知道傷心,病情加重,然後就一直瞞着他,後來我和哥哥把我到這裡來讀書,經常去照顧姨夫,那個時候我也來找過你,只不過你不在而已,到後來我們遇上。”她清清淡淡說着,眉宇之中完全是平和:“表哥生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是我,應該也討厭你的,再怎麼說,姨夫也是你的養父,對你也不錯,表哥說姨夫病了,你怎麼着應該也看一下,可是無動於總。”
我沉默了一下,說:“是嘛?既然是要讓我回去看望父親,那麼你們的態度呢?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說,可是顧海是怎麼對我的?狂妄自大,一副我欠了他的一樣,怎麼?我欠他的?”
“你不欠他的!可是你欠姨夫的!”小敏笑了一聲,拿起包說:“其實我覺得那錢你給不給都無所謂,畢竟表哥出來了,可以自己賺錢,姨夫也病入膏肓,總有一天都會走,只要我們陪着他就是了。不過是昨天你喝醉了,我將你帶到家裡來,表哥看到你生氣了而已。至於新聞的事情,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們只是需要錢而已,人家願意給,剛好而已。”
她說着,快步走到門口換了鞋,突然回過頭來說:“雖然那新聞照片那件事情我們愧對你,可是我一點都不愧疚。你去看姨夫也好,不去也罷,都跟我們關係了。現在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去了,我可不想讓你再給我們冠上一個綁匪的名聲送到警察局裡去。”
而顧海,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憤怒的盯着我,整個身體似乎都緊繃着才能控制住他的憤怒不對我動手。
我是知道顧海對養父的感情,那種佔有慾讓他厭惡我,如果養父真的病了,而我一點都沒有過問,他是會更恨我,可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我和小敏一起走了出去,在路口處,我問她:“你討厭我?”
她回頭看我,說:“有的時候,我是崇拜你羨慕你的,有的時候,我也是討厭你的!”
(本章完)